难道......
他心中震撼,赶紧向宫内跑去。
不仅仅是他。
听到捷报的所有政三省老臣,和六部尚书全部赶往宫里。
议政金銮大殿之外。
苏琉玉站在巨龙石雕之上。
她的身侧,是南疆王毓贞。
她的身后,是大魏六军部将。
午门大开。
四十万大魏铁骑位列两侧,迎接来朝猛将。
大金晟王一身戎甲。
踏着晨起霞光而来。
魁梧挺拔的身躯,染着赤红鲜血,拿着一柄长枪,虎虎而来。
他的身后,大金各部主将涌至,远远看去,犹如一条崩腾而来的金色巨龙。
“臣,不负众望,凯旋而归!特来此,恭迎皇上回朝!”
“恭迎皇上回朝——”
众将士齐声震天响。
带着前往未有的畅快淋漓。
马蹄声还在响。
是铁蹄钉响在青石地砖上独有的铁骑之声。
苏琉玉遥遥看向午门。
黑云压境,黑色玄甲冲破霞光,崩腾虎啸。
宋彦之手持玄铁轻剑,孤傲绝尘,带领众军,大胜进京!
“臣,不负众望,凯旋而归!特来此,恭迎皇上回朝!”
苏琉玉没有动。
只有那身后的红袍,被风吹的鼓鼓作响。
马蹄声,还有。
狂风鼓噪,带着齐军大旗随风飘扬。
战王对上苏琉玉的脸。
英挺霸气之眉瞬间舒展开来。
他翻身下马,半跪于地,对着白玉石阶之上的苏琉玉,展开双臂,笑道:
“闺女,爹来接你回家。”
苏琉玉动了。
原本威严的脸上,化开一丝庆幸。
她一把冲上前,给他一个熊抱。
“大哥,你没事。”
战王大喜。
一把抱起她,站了起来。
“爹想死你了。”
苏琉玉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朕爹早就死了。”
“呸,老子没死。”
两人都有点泪意,但更多的是高兴。
大齐中枢被破,戎城被围。
天知道苏琉玉有多担心。
解大魏之难后,她是真想御驾亲征。
但是,不能。
大金粮草抵不住,这场仗不可冲动,只能舍近求远。
为此日夜忧心。
战王又何尝不是,大齐国门中枢失防,逃的如丧家之犬,他知道大魏主军在洛州,生怕大魏亡国,那段日子,只恨自己无能,一脸颓废。
好在,都过去。
战王把闺女抱在怀里。
一双眼却看向南疆王。
一脸挑衅。
‘看吧,闺蜜还是和老子最亲。’
毓贞心里不是滋味了。
赶紧分开他俩。
“差不多得了。”
午门之外,政三省老臣和六部看到这场面,吓了一跳,赶紧凑了上来。
“皇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的,打赢了?
元军呢?
越军呢?
毓贞看向众臣,笑着解释一句。
“小弟弃金渡江,除了四十万大魏将士,剩余一百多万大金将士入齐门要塞,在必经之路,伏击围剿两国联军。”
“我等大元四十万将士在大魏归降,奉皇命化整为零,分兵入齐门要塞,伏击围剿。”
“朕听到闺女消息,整军随后,堵杀齐门要塞,让他们逃无可逃。”
这是苏琉玉最后一步棋。
围魏救赵,堵要塞,围剿敌军。
要知道,两国联军,攻破京都,兵分三路。
这些将士不可能整军一起回国,总有个先来后到。
苏琉玉堵在人门口,各个击破,此战才得以大胜。
大元政三省老臣面面相觑。
“这......”
幸好幸好。
投敌的早。
“那皇太子殿下,现在在何处?”
“对啊,长公主殿下,如今又在哪里?”
提到这两夫妻,众军主将心里有点不痛快。
晟王恨急,骂道。
“这两人身边那血滴子实在难缠,我等损失上万兵力。”
战王附和一句。
“那百名血滴子,确实头疼,好在大金兄弟军械部署严密。”
再强,在万箭铁弩之下,也是防无可防。
“姜国相当时入大元,和我等汇合,大元战败后,他亲赴敌营,和皇太子殿下相谈,劝越军投降。”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答应的痛快。”
苏琉玉有点诧异。
“你们和越军没打?”
战王摇摇头。
“打了一场,元蔺那小子不想再起战火,甘愿入赘大越,所以越军就撤了。”
不可能!
苏琉玉第一个不信。
“这皇位,他不要了?”
战王看向自家闺女,有点难色,但想想还是说了。
“他说,即便为帝当政,也是民为本,民为先,民为重,何必再生灵涂炭,他不怨,也不悔,让我带句话,这位子他不稀罕了,你想要就给你,只希望善待他父皇,让他安享晚年,成全他孝道。”
苏琉玉指尖一颤。
为帝当政,民为本,民为先,民为重,这是她年少的策论。
“凭什么皇兄生来得到的东西,本宫却死都望尘莫及。”
“若是你,拼命十余年的东西到手,是否也会担心顾虑。”
“好了好了,知道你护短行了吧,你若是不痛快,本宫就让你揍几下。”
“本宫才没哭。”
记忆里,炸毛暴躁的少年人,双眼通红。
她恨毒了他,只想杀了他,为二哥夺位。
却不想,如今,他却也能,为民如此。
当敬一番。
苏琉玉深吸一口气。
“他去了大越?”
战王点点头。
但又生怕苏琉玉插手,赶紧道:
“闺女,别提那小子了,你死的消息传到了朝廷,你们大魏现在已经乱了。”
苏琉玉大惊。
“怎么可能。”
宋彦之附应。
“皇上还是快快回朝主持大局,政三省老臣全部请辞,告老还乡,朝中众臣无人上朝,如今大魏百姓一片慌乱。”
完蛋了!
这下闯祸了!
大魏,沈家小院。
月色正浓。
一道黑影入内,带着一路风尘。
她踌躇片刻。
推开主院大门。
第四百七十五章 顺帝,被绑了!
残月烟岚,夜黑如墨。
屋内,全是酒气。
几缕月光透着窗扉斜射进来,洒在沈怀舟雾绡云裳之上,让他周身缥缈似仙。
似乎写字写累了,他浅寐在案台上,枕靠手臂,纤细修长的手伸出案台外,指尖还执着一支笔。
这支笔因为开门声惊扰,颤颤巍巍掉在地上,让小寐的人轻轻动了动。
他睁开眼,眸中还晕染酒意。
两人四目相对。
苏琉玉身子骤然一僵。
沈怀舟愣了愣,不知置身何处,似梦又似旧忆。
他本能的端正了身子,又恢复他往日的温沉修雅,礼态俱全。
他瞧了瞧月色。
“这么晚了。”
遂又看向苏琉玉,一抹温润自醉意里化开,他笑着问。
“书背完了?”
考学时,每每深夜,日日如旧来他房中报备课业,等待抽查。
苏琉玉茫然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走进屋里,凑到他跟前。
她看向案台上,他的茶盏。
沈怀舟好茶,好苦茶,好霍山黄芽,唯独不好酒。
但如今,茶盏里漂浮的不是茶叶,而是烈酒。
她自小便依着他喜好,爱喝他喝的霍山黄芽。
现在,他也便依着她的喜好,去喝他平日不善饮的薄酒。
“昨日学到哪了?”他问。
苏琉玉从茶盏间回神,看向他。
“师父教到治世之道需恭俭节用,宽厚爱民,屈己纳谏,任贤使能。”
这句话,让沈怀舟一丝意识突然破土而出。
他眼眸中,浮现一丝痛色。
秉承教导帝王之道,让琉玉肩负天下,日夜为民所劳,为民所苦,是他人生中第一大愧。
若是可以重来......
“琉玉,为政之道当如此,但凡事无需事必躬亲,为民所向固然好,但师父只希望,琉玉登上大宝后,徐徐图之,切勿事事为民劳苦。”
苏琉玉不自觉的握紧拳。
她本就过目不忘,当年此番此景,她牢记于心。
当时,师父说,为帝执政,当爱民,百姓所求,当为之,百姓所苦,当知之。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沈怀舟又道。
“为民者,非君一人,多任贤良。”
“帝王执政安天下,将帅统兵保家国,各司要职。”
他嗓音清澈,如昆山玉碎,又如清风朗月,格外好听。
苏琉玉没有开口,她眼眶发红,只是站在他面前,未发一言,像是怕惊醒他,又像是想听他如往常这般循循善诱。
似乎是醉意饶人,让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苏琉玉赶紧扶着他胳膊。
“师父,头疼的厉害吗?”
沈怀舟缓了缓,又看了眼天色,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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