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狱后我没见过,不知道好没好。”
见他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向缨悻然,思忖了一下自己进了御书房。瞧着他走了,裴绍均想着突然出现的孟瑾如,暗道不妙。但此刻距离换班还早,只得按捺住心思。
屋内,容天明正把冷霜的发现,林枫的探查细说。
把玩着那枚徽记,皇帝面无表情地问:“这么说,你确实和杜久松勾结偷换户部的库银中饱私囊,还做假账瞒天过海?事情败露,你派冷霜杀了毛家满门,毒杀毛嬷嬷,李浩断绝后患,再让林枫用炸药炸死京兆府的官差,准备抹去一切线索,来个死无对证?户部失火,龙隆家里进贼还失火,都是你干的好事吧?”
“没。陛下,臣……”
不等他辩解,皇帝冷冷地说:“容天明,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么一枚徽记,你的一面之词就能洗脱罪名吧?这些年,朕给了你倚重和荣宠,可你呢?你忘了,朕不再是太子了,有些事你早就该收手。”
“陛下,臣知罪,臣有罪。求陛下饶恕,臣……”
“向缨!”
“臣在。”
“你亲自押解容天明去刑部大牢,告诉何龚秉公办理。”
“是。”
“陛下!”
一瞥皇帝的神色,向缨示意左右。
容天明被押走了,裴绍均没有跟去刑部,依旧老神在在地站在御书房外。申时末刻,裴绍均换班。离开皇宫,他堂而皇之进了相府。再从角门拐出,吩咐护卫赶往长乐侯府送信。
两府之间距离很近。
在角门里站了不到二刻,齐轩成跟着那护卫进来了。
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得笔直,裴绍均惊讶地打量他一会才说:“你好得挺快。云前辈的医术真是高明。”
“其实是得了人家的恩惠。稍晚我再告诉你。你说有急事,怎么了?”
“今日散朝,皇帝召见诸葛骏提出婚事,我按照你的说法故意给公主添堵,皇帝面色微变,看来动了猜疑。接着孟瑾如突然求见。她停留了一刻就走了,皇帝独自呆了一会就召见容天明……向缨蛊惑我跟进去旁听,我就没进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猜测皇帝召见他与慧妃说的事有关系。”
垂眸沉思着,齐轩成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见过这个吗?”他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曲形图案。
定睛一看,裴绍均愕然问:“哪来的?”
“昨晚向缨的麾下夜探,我们杀了五个,活捉了三个。审了一夜没有收获,师兄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杀了。三人中有一个刚断气,手臂上就出现一道刺青,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消失了。就是这个。”
“向缨!果然是他。这刺青我见过好几次。如今细想,或许是某种身份的标志。”裴绍均把自己数次看到的刺青告诉他,又说:“老师以前管着外邦的事务。那一晚我来问奚国来使,他让我今日再来。你也等一等。”
想了想向缨的另一重身份,齐轩成点头。
一起等待了小半个时辰,丞相魏安回府了。获悉,裴绍均往书房而去。
裴绍均的父亲与丞相魏安是同窗好友,六岁启蒙时便拜在魏安门下,成了他的学生。父亲过世后,他的学业一直是魏安亲自教导,名为师生,情同父子。十年来,魏安的儿女们相继出嫁或者外放为官,他便经常前来问候,进出魏府就如同自己的府邸一样自由随意。
书房里,魏安正沉思着什么。
“恩师。”
回头看到他,魏安笑了笑就问:“你今日在御前当值,感受如何?”
撇嘴,“向缨假惺惺,我懒得理他。”
拍拍他的肩,魏安示意他坐下才说:“你带着孟瑾乔去刑部大牢,还请你婶婶到太后跟前做耳报神,皇帝不是蠢人,即便向缨不说他也猜得出来,何况向缨本来就瞧着齐轩成不顺眼,你这么一闹,他能不算计你吗?”
叹了一下,他叮嘱说:“你除了当值应卯,别的事一概不掺和。向缨抓不到机会,一旦觉得你碍眼,又会进言皇帝把你调走的。禁军是他的嫡系,把你搁在里头,没有收获,就只会给自己添堵。明白吗?”
第469章 雪鹫秘闻
点头,裴绍均保证道:“老师放心,学生肯定不会明着跟他对着干。”
“嗯。但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奚国?”
正想着如何措辞,裴绍均突然想起那枚刺青,翻找了一下拿出那张纸问:“老师可曾见过这个图?”
细看了一会,魏安有些惊讶地看看自己的学生说:“这是魇龙卫的徽记。你从何处得来的?”
“魇龙卫?什么东西?”
“魇龙卫是雪鹫国皇室培养的秘卫,武艺高强,悍不畏死,虽然在雪鹫国的朝堂里不见名录,却得到皇族的各种资源供奉,地位超然。每一个魇龙卫身上都有秘药纹绘的图案,以特殊的药汁涂抹才会现形。魇龙卫中不但有雪鹫国人,还有从各国招揽的高手异士。但具体如何,为师也不知道。”
心惊不已,裴绍均念叨了几句“魇龙卫”才收住心绪问:“奚国与雪鹫国是邻国,老师觉得他们的关系如何?”
“他们与奚国的关系一直很好。两国边境上分布着大片极佳的矿脉,一直是奚国开采锻造,所得分给雪鹫国一半。据说四十年前,奚国在北边与另一个国家开战,连战连败,是雪鹫国出兵帮他们打赢,占据的土地城池奚国也分给他们一半。那之后,两国皇室开始联姻,如今的雪鹫国太后是奚国的大长公主,奚国皇帝又娶了雪鹫国三公主为皇后,关系就更好了。”
想起向缨的履历,裴绍均猜到了些,又问:“恩师,那年奚国来使,他们来干什么的?”
摇头,“那年,奚国的九王爷闲着没事便以出使为名来燕京游玩。先皇不想给他们开战的口实,吩咐太子接待。游玩了五日,那位九王爷让麾下的武士与太子卫队切磋,太子的卫队惨败。先皇训斥太子不该随便答应挑战。太子说可以在军中选拔勇者与之对垒,却不宜让禁军统领、几位将军出手,免得长了敌人的志气。先皇采纳。军中大比,向缨拔了头筹。七日后,向缨出战奚国武士,连胜十二场,扬了国威。先皇爱才,当即拔擢为禁军副统领。”
回想着那段往事,魏安疑惑地说:“那时为师负责外邦事务,跟随招待奚国使团。为师觉得他们就是为了来打架的,游玩只是借口。”
“战败后,那位九王爷有表示吗?”
“没有。他哈哈大笑,还送上一只百珠灯表示祝贺。”
目光微沉,裴绍均就说:“恩师,学生觉得奚国那个九王爷是和向缨串通唱双簧的。您回想一下,那场比武中得了最大好处的不就是向缨吗?”
魏安一愣。
告了个罪出去,片刻后裴绍均带着齐轩成再次进了书房。两人各自把刺青的来处说了一遍,魏安吃惊不已,沉吟许久才问:“你们觉得向缨与魇龙卫有关系?”
“老师,向缨能让魇龙卫听命,他的身份岂不是呼之欲出了?”
“向缨出生在胶州以西的苑城,那是个小城。当年他大比胜出,有司按照规矩调查过他的来历出生,按理说他该是我国子民无疑。加之,雪鹫国人与我们长得不差很多,但口音腔调有些区别,眼珠颜色略淡,肤色略白一些。可向缨……不太像。”
没想过这一茬,两人面面相觑。
“绍均,此刻没有人证物证,贸然揭穿他的身份,只会适得其反。”
听着这话,齐轩成不由得想起了什么,忙问:“请教丞相,向缨入朝之前,我国与雪鹫国可有遣使往来?”
“哦。先皇继位之前两年,雪鹫国曾遣使前来。使团里有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目俊秀,风姿出尘。起初数日,他带着护卫在城里闲逛,其后突然提出入宫游玩,那时先皇还是太子,就带他在御花园盘桓了半日。攀谈间,他的护卫提及自己隶属魇龙卫,彼时为师在礼部任职,跟随先皇接待,便巧合地听见。”
“那个少年地位很高?”
“虽不言明,但我猜测他是雪鹫国国师的门下。雪鹫国一直有供奉国师的传统,国师地位尊崇,是皇帝最倚重的人。”
算了算时间,再想起向缨对繁花台的狂热,齐轩成心头暗惊。但他未在多言,虚心请教了一会才告辞。一起离开相府,他带着裴绍均七弯八绕拐进了影阁的驻地。
听完魇龙卫的秘闻,唐岩回想了一下就说:“依我看不仅是身份凭记,更是无形的制约。那个青青的手臂上也有,她自尽了。我猜测因为有制约,她不得不死。”
闻言,裴绍均就问:“前辈知道有什么毒物能让人癫狂迷幻,自己撞墙吗?”回想着,他把童老七等人的蹊跷死状细述。
听完,云松明目露惊讶,沉思片刻才说:“确实是蛊虫。但他们指挥它或许并不灵便。”没有解释,他又说:“你们昨晚杀了他们的人,向缨不会罢休的。这些日子更谨慎些为好。”
云松明离去,几人聚在一起推敲容天明下狱的因由。同一时刻,何龚听完了向缨转述的旨意,想了想就问:“容将军在陛下跟前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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