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竹镇南,孟瑾乔带路,凭着记忆寻到了齐轩成带着自己进出的竹林,可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路在何处?方竹影也暗自惊讶。她看得出来这是阵法,但极其玄妙,她进不去。
泄气不已,孟瑾乔想了想就拿了条缎带拴住兔子的后腿,把它放在地上。等了一会,那兔子往前跳去,左啃啃,右咬咬,一路往里。
跟着兔子走了二刻,眼前霍然开朗,只见满树桂花,暗香浮动。
一喜,孟瑾乔忙抱起兔子笑道:“就是这里。穿过花树往前走不远就是门。”
“姐姐真的说准了。”
莞尔,“我猜测这兔子以前养在这,或许熟悉四周的环境。兔子都是到处乱跑的。”
“那也是。”
说话间,就见一个人影转过花树。正是快马赶来的应无尘。庄园有几个进出的门户,应无尘轻车熟路,轻易地赶上了。
没好气地瞪了孟瑾乔一眼,他突然叫道:“它怎么在你这?”
眼前一花,孟瑾乔手中一空,下一刻,数声脆响,丽影一闪,她再次抱住了一团毛茸。定神一看,方竹影踏前一步挡在她前面,蹙眉怒道:“应无尘,你怎么抢夺人家的兔子,这算是哪门子的本事?”
见她瞪着自己似乎很生气,应无尘干笑了一下解释说:“那兔子是夏大哥的。他这些天到处找,原来被妖女偷了去。”说着,他冲孟瑾乔叫道:“妖女,把兔子还我。不问自取是为贼,你不懂吗?”
吃了一惊,孟瑾乔立即把兔子抱紧,认真地说:“胡说。这是你大哥送给我的礼物,这是他养的。你让你大哥出来见我,有什么事我们自己说清楚,你拦着算什么?”
一愣,再一转念,应无尘明白过来,却狡辩说:“你撒谎也不照照镜子?哼。这兔子明明是你偷的,你敢诬赖我大哥?”
同样怒了,孟瑾乔怼道:“就是他送给我的。你让他出来对质。”
自知说不圆,应无尘懒得再争辩,眼角一挑,冷冷地说:“他不在,请回。”
见他如此嚣张,方竹影不乐意了。一叉腰,她叫道:“应无尘,你拦路算什么?依我看你是心虚。你大哥如果不在,你就让我们进去找。找不到我们自然就走了。”
目光一沉,应无尘反问:“我凭什么让你进去?”
“就凭我师叔救过你。”
“你请云前辈来,我让你进去。”
“你……”
正斗嘴,花树后再次转出一个黑衣武士。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人,再一看孟瑾乔抱着的兔子,他挑了下眉,抱拳说:“孟姑娘,齐公子确实不在此处。请回。”
此人面生,孟瑾乔没见过。想了想,她还礼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在下不知道。”
蹙眉,“那,我要见夏大哥。”
“不巧得很,公子与佳人有约,一大早就出门了。但这只兔子确实公子养的,迄今四年有余。请姑娘归还。”
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再想起齐轩成不见踪影,孟瑾乔心里发闷,愤愤地说:“兔子是齐公子送给我的,请他自己来拿。要不,就请夏大哥自己来。”
不再纠缠,她抱着兔子走了。
瞪了应无尘一眼,方竹影气咻咻地跟着转身。
看着她们的背影,黑衣武士说:“应公子,你即便不待见她,还是给齐公子送个信吧。他们好不好是他们的事,你没必要掺和。”
闻言,应无尘琢磨了一下,“夏大哥真的不在?”
“确实。公子静极思动,两日前出门游玩遇到那位素姑娘。她一反常态地对公子笑脸相迎。今儿一早他们去小宛镇了。”
惊讶,“他又跟妖女搅合到一起了?”
他冷笑,“那就看妖女想做什么了。但薛剑随行,不会有事的。”
灵机一动,应无尘便笑:“你说得对。我派人给大哥送信。但我大哥没回来之前,你别理睬那个妖女。”
摊摊手,他笑:“与我何干?”
这时,孟瑾乔两人回到了街上。见她神情抑郁,方竹影忍不住问:“姐姐为何走了呢?你该让我骂他一顿,闯进去好好找找。没准闹一闹齐大哥就出来了。”
轻叹一声,她低声说:“我觉得他没骗我。那人我不曾见过,他与我素昧平生,骗我何益?”
“……”
“如果夏大哥要兔子,也许他会来的。”
闻言,方竹影低头看看兔子,突然拉起孟瑾乔就走:“姐姐跟我来。没准他知道齐大哥在哪?”
近午,孟瑾乔跟着方竹影进了青石镇的如意坊。七弯八拐绕进一座开阔的庭院。园中空寂,只有流水花木,几只鸟雀站在假山上,唱歌的唱歌,啄羽的啄羽。
“没人?”目露惊奇,方竹影往里走去。
第356章 打不过就逃
等了一顿饭的功夫,方竹影再次出来,带着孟瑾乔沿着回廊转了几圈走进一个不大的院落。药香阵阵,各色草药晒在日光下。景大夫正兴致勃勃地研究一株翠草。
见到他,孟瑾乔忙走过去行了个礼:“景大夫,小乔有礼了。”
抬起头打量她片刻,他微露惊讶:“原来是孟姑娘。你神色忧郁,眉下还有一股晦暗之色,出什么事了?”
“我有急事找齐公子商议,可遍寻不见。应无尘对我有偏见不肯告知,请问景大夫知道他在何处吗?”
“姑娘寻他有急事?”
点头,“实不相瞒,日前容家……”
听完那桩荒唐的提亲,景大夫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姑娘请坐。他确实不在京城。或许只有应无尘知道他的去向。至于夏非知道与否,你得问他。”
“……”
“可我觉得眼下最紧要的不是找谁去阻拦,而是回去恳求你父亲拒绝容家的提亲。孟姑娘,你想过吗?你的对头为什么要让那个活死人娶你?”
蹙眉,孟瑾乔没做声。
“我不知道你们父女有什么心结。但我猜得出来,若非有名义上的亲情牵绊,你们早已形同陌路。那人如此布局,必定知道你们之间势同水火,所以姑娘宁可来找齐公子,也不敢回去面对父亲。可这一局的关键在令尊的身上。令尊拒绝,谁都不可能越过他娶你。他同意,无论是谁你都得嫁。”
摇摇头,他叹息道:“习俗如此,你找齐公子又能如何?让他赶去提亲,或者让他杀了容荀?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父亲答应亲事,容荀即便死了,你也得过门。你们这儿有种奇怪的风俗是……哦,女子捧着牌位成亲,终身守节或者殉葬。民间贵族皆如此。你是女子,在这一点上几乎没有选择。”
孟瑾乔沉默。
方竹影却越听越不高兴,一嘟嘴说:“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一刀砍了容荀,小乔姐姐还要嫁给她?”
“这种习俗虽然愚蠢粗陋,但确实是大齐的风俗。以目下的局势看,一旦容荀被杀,不但孟姑娘身边的人必定被收讯拷问,布局者还很可能教唆容家依旧娶她过门,甚至逼她殉葬。一旦局面演变如此,要救她,必定是一场流血的厮杀。”
方竹影自小被师门养育,从未听到过如此诡异低劣的习俗,不禁目瞪口呆。
孟瑾乔的脸却渐渐变得苍白,嘴竟有些发灰,显得晦暗无光。
看看她凄楚的神情,景大夫肃颜说:“这是一个死局。无论怎么应对,你都不得不付出代价。区别只在于代价的大小,会有多少人因为救你而遭殃。”
托腮想了想,方竹影再次叫道:“姐姐,那我去威胁你爹。他敢同意我就一刀杀了他。反正他对你一点也不好。”
瞪了她一眼,景大夫斥道:“竹影,你就是信口开河。你杀了他,岂不是正中了对手的下怀?公然挟持他逼迫他,不就是不打自招吗?到时候不仅会连累孟姑娘背上教唆杀人的罪名,她弟弟也可能被牵扯,那她何必费劲地跟二房对着干?早早带着弟弟一走了之,岂不是好?”
说到此处,他一愣,便说:“忘了。你可以逃走的。”
听了这话,孟瑾乔愣住,“逃走?”
“对啊。打不过就逃嘛。等尘埃落定,你再回来就行了。”想了想,景大夫一脸轻松地出了个主意,又说:“你的神气很差,且坐一坐,稍等片刻。”
景大夫离去。孟瑾乔坐在庭院里,怔怔出神。
从昨晚惊闻变故再到今早,她没有真正的想得清楚明白,更未曾拿定了什么对策。她急着找寻齐轩成,不止想告诉他自己的困境,更想告诉他那封信或许与父亲有关系。可他不在。
但景大夫的一番话让她从道不明的焦虑烦躁间冷静下来不少。所谓旁观者清,他的一番分析可谓一语中的。这一局,对手的落棋之处正是全局的关键,轻易地戳中了她的死穴。
在大齐国,父母之命天经地义,上至皇族下至平民,无不遵行着这个古老又愚昧的传统。在这个父权至上的国家,儿女的婚事由父亲一言而决。嫁给谁,娶谁为妻,绝大多数人是没有选择的。
但每个人的结果如何更大程度上其实取决于父子的关系。如诸葛遥清深得宠爱,基本上可以自择夫婿;又如当年的陆江雪,虽然父亲早逝,但得到哥哥宠溺,亦可下嫁寒门子弟;再如江阙,身为一品侯府的世子选了个四品官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但父亲愿意成全,结亲就是情理之中。可惜,孟瑾乔并非这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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