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哭喊惨叫的孟瑾媛终于昏睡过去,那只簪子被起出,血迹斑斑。齐轩成的手也包扎好了。孟瑾乔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
见她总盯着自己的手看,齐轩成安慰说:“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伤不重,养一养就好了。”
“可是你,你的手真的没事吗?那伤口很深,会不会影响你练武。”咬了咬唇,孟瑾乔担忧地问。
“景大夫有很好的伤药,我回去就涂上,不会留下隐患的。”笑了笑,他做了“嘘”的手势,悄然指了指门外,低声说:“你别告诉裴大人。那种药很难得,他知道了或许会盘剥我的。”
见他目露捉狭,孟瑾乔不由得笑了,“嗯。但他几时盘剥你了?”
“我告诉你,他最假公济私了,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经常出没风月之地。上次他还邀请我同去。”
听到这话,孟瑾乔狐疑地问:“你去了吗?”
“我肯定不去的。但他去了,我比他好得多。”齐轩成随口抹黑裴绍均。
见他精神抖擞,孟瑾乔放了心,想了想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左手背,“嘻嘻。你少说人家的坏话。他帮过你的。”
“啊,好痛。”见她被逗笑了,齐轩成眼珠一转,故意惨叫一声。
被他吓一跳,不等她问,裴绍均进来了。见状,狠拍了一下他的肩,“齐轩成,你鬼叫什么?你是右手受伤,左手好好的。”
被他拆穿,齐轩成哑然。孟瑾乔再次一愣,复一想,不禁白了他一眼。
悻悻然瞪了裴绍均一下,齐轩成还是站起身问:“大人都看到了,今日是孟四小姐无理取闹在先,小乔只是失手。”
闻言,裴绍均想了想就问:“小乔,梁管家一直在外面等,你觉得该如何说比较好?”
“这么多人在场,是如何就是如何吧。但请大人留下所有证人的供词,免得她们继续无理取闹。”
“供词很容易,但你爹……会不会有意见?”
“多谢大人关心,但闹到这个地步,我爹为了颜面,不会不依不饶的。”
“那好。你稍等片刻。”
裴绍均拉着齐轩成走了。绕过回廊,他才说:“适才洛洺来了,他说孟瑾媛曾在长乐侯府附近当街与人争执,闹得不可开交,还对侯府门下出言不逊。谁知她被赶走后竟来告状。她如此疯狂都是被你气的,你说,如何收场?”
“是她自己不知进退,与我何干?但些许小伤,她若息事宁人,我就不计较了。还请裴大人给孟广德送一封文书。”
听完他的话,裴绍均挑眉问:“他是二品尚书,只是这么说一说,他会姑息吗?”
“会的。他不是容天明。”
听了“容天明”三个字,裴绍均蓦地定睛盯着他一会,但没有追问。
戌时,齐轩成把孟瑾乔送回府。府门外,彼此凝望片刻,他压下了心中的眷恋,低声叮嘱:“闹到这个地步,刘姨娘只怕不肯善罢甘休。但此刻没必要斗气,你不如暂时避开为好。对了,这些日子凤竹镇的金边莲正在盛开,是最好的观赏时节。”
想了想,她欣然道:“那我去凤竹镇找你。但你别进城了,先养好伤最紧要。”
“好。你当心些。”
“我知道。”
目送他离去,孟瑾乔站了许久才进了府门。府门内,一个小厮正候着。“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
没有多问,孟瑾乔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气氛凝重。半个时辰前,孟瑾媛被送回府。见女儿昏睡不醒,手臂上血洞骇人,刘月琴得知始末,顿时忘记了姚嬷嬷在押,一跺脚带着儿子直奔书房告状。
孟瑾乔走进书房时,梁平刚把所见所闻禀报完毕,并呈上京兆府的文书。文书里言简意赅地把孟瑾媛当街撒泼,不敬侯府,再诬告姐姐,搅闹府衙,出言威胁,抢刀杀人,再到齐轩成挡刀,孟瑾乔失手说了一遍,提议息事宁人,以全尚书府的颜面。
看了数遍,再把长乐侯府送来的帖子细看,孟广德抬头盯着女儿,冷冷地问:“乔儿,你知罪吗?”
第286章 逐出家门
没回答,孟瑾乔抬起头直瞪着孟广德。书房里死寂般静,四只眼睛隔空对望,却没有父慈女孝。
互瞪许久,孟瑾乔淡淡开口:“她杀我在先,我只是自保。何罪之有?”她的声音清冷,透着股漠然的味道。
不等孟广德喝问,刘月琴已经一叠声地尖叫起来:“贱人,你敢血口喷人!她杀你,她几时杀你?是你杀她。你敢说你妹妹手臂上的血洞不是你扎的?”
“是我扎的。”
“那你还狡辩?”
“哼!我只是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分寸和体统。姨娘教女无方,你的女儿不但当众骂街,还对长乐侯府的门下疾言厉色,不知是谁给她的体面,让她如此胆大妄为?被喝退后,不但不懂得反省,还搅闹府衙,言辞间威胁京兆府,甚至拔刀伤人,不知又是谁给了她如此泼天的胆量?她如此不知进退,若不教训一下,日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不是胳膊上扎出一个血洞这么简单了。”
一言一语字字戳心,刘月琴的脸变得煞白又有些发青,只瞪着孟瑾乔尖叫:“你,你敢骂我?”
“我没骂你,我是为你好,免得你女儿闯出祸事,连累了你。”
“你,你,你……你胡说,我,什么闯祸,她,闯祸都是怪你。”
无视了刘月琴的语无伦次,孟瑾乔冷冷地补充:“她被平国侯府退婚,更搅闹庆国公的宴会,再出了名节不清的风闻,今日又当众骂街……再不教训,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贱人,你敢诅咒媛儿!”被孟瑾乔尖刻的言辞气得眼睛翻白,但不等刘月琴继续发飙,孟广德已经拍案而起,吼道:“住口!乔儿,你就是这样编排你妹妹的?平国侯府退婚,是不是你捣的鬼?”
“赏菊宴冲撞王爷,庆国公府当众骂席,今日当众骂街,不是我逼她做的。爹,四妹的倒霉事与我无关。她为什么这么倒霉都是因为有个好亲娘,好哥哥。”她神色淡淡,似乎没看见父亲暴怒的脸。
“真是牙尖嘴利。那你说,那个方竹影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是舅舅的故人之后。江湖儿女,嫉恶如仇,最讨厌魑魅魍魉,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
“你……”那双眼睛直视着他,不卑不亢,冷静而淡漠,似乎没有丝毫情绪,又似乎带着冰冷的审视。盯着那双眼,孟广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时,在一旁的孟锦阳抓住了话柄,叫道:“爹,儿子知道了,桃儿是方竹影蓄意杀死的,就是姐姐指使的。”
闻言,孟瑾乔斜睨了一下弟弟,“三弟真是怜香惜玉。那一晚你不曾在场,怎么知道竹影不是失手?哼!这些案子,京兆府都有据可查,你不服,可以替桃儿喊冤。可你却只顾着给九姨娘送香粉,献殷勤。我提醒你,她是爹的女人,别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愣住,孟锦阳脸色狂变。
“府里的姨娘都是用周记的香粉,可秀丹楼的香粉是林记的,若不是爹买的,就该是姨娘自己买。但你的丫鬟出入秀丹楼为何?你读过圣贤书,该懂得什么叫做避嫌吧?”见他张口结舌,孟瑾乔继续揭他的痛脚。
“不,没,你,你胡说,你污蔑我……”
懒得吵,她只说:“没这回事,你送香粉为何?你闲着没事会给其他的姨娘送香粉吗?更奇怪的是,九姨娘也收了你的礼物。”
听着儿子女儿唇枪舌战,孟广德蓦地听懂了什么,刹那间,他的脸变得比锅底还黑,“住口,都住口!”
孟锦阳吓得一抖。
孟瑾乔没做声。
刘月琴万没想到儿子私下里勾搭九媚,瞅着孟广德阴沉沉的神色,张张嘴却不敢出声。
恶狠狠瞪着女儿一会,再瞪了一会儿子,“都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屋里静了下来,孟广德怒气冲冲地捶着一会桌子才吩咐梁平,“立即把三少爷的丫鬟全部叫来,挨个地盘问那个混账干了什么好事?”
一凛,梁平匆忙地去了。
二刻后,书房外的地上,十几个丫鬟跪了一地,一顿皮鞭抽得她们鬼哭狼嚎,没一会,一个丫鬟便熬不住地招了送香粉的事。孟锦阳不敢前来,仓皇地躲进了上房。看到儿子的怂样,刘月琴猜到了端倪,真是恨铁不成钢,拎着他的耳朵劈头盖脸地骂,然后拖着他直奔书房请罪。
这时,梁平回到了书房。
“老爷,丫鬟青青说,第一次买香粉是桃儿死后,九姨娘遇见三少爷托他代买的。至于林记的香粉,不是九姨娘要的。九姨娘说不知道他为什么送给自己,只是见他一番好意才收了。但她用不上,赏给了丫鬟们。”
微鄂,孟广德问:“赏给丫鬟?”
“几个丫鬟都说九姨娘赏了香粉给她们用,确实是林记的。”
想了想,孟广德气愤稍平,方欲再问,一个亲随进来禀报:“老爷,二奶奶拖着三少爷跪在外面请罪。二奶奶说三少爷只是年轻不懂事,求您饶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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