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小皇帝眼中有些看不清楚的神色,复杂地盯着祁风。
对于这个国公,他虽然身为皇帝,却不敢指责他的一丝一毫的错处。即使祁风对他恭恭敬敬,可是谁知道他不会下一秒忽然间冲出来,将自己从这龙椅上赶下去?
因此听见祁风将阳城的事情给搞砸了,他也并没有从面前露出多大的惊讶来,只是轻轻咳嗽一声,假装叹了口气:“罢了,这次没能拿下阳城,下次再去也是一样的。”
第756章 被捕的廖金艳
嘴上虽然这样说,小皇帝心里早已经将祁风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了。当初完颜煌知道大金国目前国库并不是十分充足,不适合打仗。
因此和凤还的矛盾他一向是主张能化解就化解,不要轻易地挑起争端。宰相武邑为了站队,也主和不主战。
偏偏祁风力排众议,就说是阳城自古以来就是大金国的领土,难道大家甘心被凤还强行抢过去数十年吗?
他这样说,众人若是再出言反驳,就落了个忘本的骂名,到时候言官再在史书上给自己好好记上一笔,恐怕名垂青史做不到,遗臭万年是有的。
祁风因此亲自点兵点将,派人去三番五次地骚扰阳城的人。廖金艳因此不堪其扰,亲自带了十万兵马追出去。
却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祁风老奸巨猾,早已经设计好了后路,廖金艳根本奈何他不得,反而被他困在城外。
他们带的粮食等很快就用完了,祁风又等了好几日,众人都是奄奄一息的时候,亲自率领精明能干的几个部下去将廖金艳活捉了。
“启禀陛下,这次虽然没能拿下阳城,却也不是毫无收获的。”祁风慢悠悠地开口。
“什么?”完颜煌一听他这话,就觉得自己眉心突突跳了好几下,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廖金艳。”
“廖金艳?”小皇帝一时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口中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蓦地忽然如梦初醒,对祁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廖金艳?祁国公说的是凤还朝那一位?”
见完颜煌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祁风直接笑出了声。“自然是凤还王朝的皇帝陛下呀。不然整个凤还王朝,还有谁敢和他同名同姓?早就见阎王去啦。”
他还有心思说笑!在场众大臣都是腹诽不已,这祁风将别人的皇帝都给抓来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这小皇帝完颜煌就要被他从龙椅高堂之上灰头土脸地给弄下来了!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生怕自己不合群,被祁风给注意到了,也一起抓起来。
完颜煌脸色十分难看。且不说祁风将别人的皇帝给抓了,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听着很尴尬吗?
退一万步讲,那廖金艳可是死对头。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表示不想和那凤还开战,三番几次派使者去凤还和谈。
只后悔自己没个姐姐妹妹啥的,不然只怕是要送过去和亲了。
这祁风倒好,一下子将别人的皇帝都给抓过来了。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不就等于白干了?
士可杀不可辱,那廖金艳的儿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举兵攻过来,又是一番生灵涂炭,简直是太可恶了,这个祁风!
完颜云想着想着,不禁面皮抽动,却不敢发作,只强忍着怒气,从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祁国公当真是骁勇善战。只是接下来那凤还定然不会甘心受辱的。咱们得尽早做好应对之策,未雨绸缪才好啊。”
他这般好声好气,想着祁风总该领情了吧。没想到祁风摇头晃脑起来,一边“哗啦”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折扇出来,装模作样地扇动起来,一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这臣还没想出来,陛下您容臣想个三两日罢。”
他一边说,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那些低眉顺眼的大臣顿时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去。
祁风登时计上心来,“诸位也跟着一块儿想想吧。三天之后咱们再各自把各自的计策说出来,选取最好的那一个来用。”
众人哪里敢违抗,说出真正的想法?一个个都忙不迭地道:“臣附议!”
祁风满意地挑了挑眉,迅速将扇子收起来,对小皇帝又恢复了之前恭恭敬敬的模样,“陛下,那廖金艳如今已经被我送到国公府去了。您要是有什么和他说的,我现在就把人给您送过来。”
完颜煌一怔,本来他已经乱的六神无主了,满心只想着如何收拾祁风捅的烂摊子。祁风这建议倒是给了他一些头绪。
也许可以试一试。完颜煌暗暗下了决心,便端起架子道:“那正好,祁国公这就把他请过来吧。”
祁风眼睛忽然眯了眯,一丝危险的笑容从嘴边轻轻划过去。他注意到,这小子说的是“请过来”,似乎那廖金艳现在不是他们大金国的阶下囚,而是一个尊贵的,大驾光临的客人一般。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祁风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吩咐随身的一个小太监下去安排去了。
他这样想别人,殊不知完颜煌也是这样想他的。
此时早已经过了上早朝的时间了。没有完颜煌的命令,那些大臣不敢离开,只能眼巴巴地在下面站着。
国公府就在皇城对面,来去十分方便。不到一会儿,就有几个侍卫围城一圈,乌泱泱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完颜煌从来不曾见过廖金艳。这也是有原因的。自从他上位以来,大金和凤还就已经不和很久了,两国很少往来。
他遥遥望去,只见到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被围在一群带刀侍卫中间,虽然是阶下囚,却丝毫看不出来狼狈的气象。
他腮帮两边的胡须十分柔顺,梳理得井井有条,衣饰华美,却是大金国的传统长袍。乍一看,像是个大金国的贵族一般。
周围众臣见廖金艳这副打扮,又看看他的神情——吹胡子瞪眼的,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滑稽之意,都想仰天长笑才痛快。
完颜煌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强忍着笑意,想要走下堂去,以表示自己对廖金艳的尊重,却又有些胆怯。
思前想后,只得站起身来,冲廖金艳说一声:“廖伯伯,多有得罪。”
语气十分恭谦,却忽然间疾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人松绑?”
这话音刚落下,那廖金艳就哈哈大笑起来。
第757章 弃子
那老头常年练武,是个了不得的练家子,此刻笑起来,小皇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颤动。
他心中怯意更加旺盛,却只能强行压住,不知说些什么好。
几个侍卫早已经上前去,将绑在廖金艳身后手腕上的绳子都给松开了。
小皇帝这才注意到,他之前双手一直都是被反剪在身后的。完颜煌还以为他为人傲慢,走到哪里都背着手。
谁想完颜煌正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见那廖金艳忽然像是疯了一般,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长袍长裤给脱下了,浑身只剩下一身血迹斑斑的贴身长衣长裤,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布条儿正被微风吹的上下翻飞。
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众人都有些懵了。忽然听到一声炸雷一般的嗓子大喝道:“谁他娘的要穿你们大金国的破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踢踢踏踏,顿时将脚上一双黑色金镶玉的木屐给踢掉了。继而转头四处张望,视线在祁风的脸上停了下来。
祁风面无愧色,抬眸对望过去。
他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将廖金艳怒火惹得更盛,他直直盯着祁风,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祁风,你如此羞辱于我,是为什么?你若还是个正人君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廖金艳虽然今日不走运,落到你们手中,也不是可以随便侮辱的!”
祁风将一直垂着的眼皮子慢慢抬起来,对廖金艳笑了笑,仍旧是无所畏惧的模样,“你既然知道自己落入敌手,是个名副其实的阶下囚,那便是我说什么,”他忽然改口,“我们陛下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侮辱你怎么啦?”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都是议论纷纷,都在心里痛骂祁风无耻,却想不出来话语可以反驳他。即便可以想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你……你……”
廖金艳被气的发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小皇帝也十分着急,方才祁风那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已经将他不知不觉就拉上了贼船去了。如今他和祁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再也没有挖自己墙角的道理。
之前那些厚着脸皮讲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完颜煌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回到龙椅上,冷眼看朝堂下众生百态。
廖金艳不到三两句话,就被祁风噎得说不上话来。祁风得意洋洋,丝毫不加掩饰,问道:“还有谁有什么想问这位廖伯伯的?没有我就带下去了啊。”
没有人回答,祁风自顾自地吩咐人将那廖金艳带下去。几个国公府的侍卫答应一声,七手八脚上来就要给他重新五花大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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