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切都变了,因为有了何霓云。
前生诸事,他因为他对何霓云的意而伤害过她。可今生的他没有,他他从未喜欢过何霓云,她也姑且就信了他。
更何况何霓云今生已经和三皇子定下了亲事,她不会再横亘在他们之间。
“若你要娶我为妻,我向来是很霸道的。若是你将来喜欢上了别人,大可以直接与我,不要遮遮掩掩的。”
“到了那一,也不必麻烦,我们和离就是了。”
齐延却道:“我觉得和离就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事,为了不同你和离,我还是不要喜欢别饶好。”
“从今往后,其他女子我一定一眼也不看,这样好不好?”
神色这样认真,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沛柔有些想笑,但她的理智到底还没有消散殆尽。
当年她策马从齐家出来时,手中握着的马鞭的冰凉触感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她手郑
马鞭扬起又落下,一声声,不是在催她下的马匹,而是在催她自己离开他,去与徐家人共命运。
“如今你我共谋大业,你不过是在暗处,可徐家终有一会在明处。”
“若是大业不成,我会与我的家人一同赴死,到了那时候,我就顾不上你了。”
齐延对着她温柔的笑,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若是大业不成,你要赴死,我自然也是要随你去的。若是大业与你不能兼得,我其实也就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更何况大业他已经成过一次,可嘉懿堂中十年孤寂的滋味,他也已经尝够了。
沛柔觉得今生自己实在是很哭。他不过是这样一句话而已,她居然就又落下了泪来。
沛柔落一滴泪,齐延就替她拭一滴泪,末了他:“嫁给我怎么就这样委屈,眼泪总也流不完。”
沛柔就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当然委屈了……诚毅侯府的门第就不如我们定国公府。”
“你的兄弟又多,还是最的弟弟……将来我见了谁都是长辈,都要问好。”
“……你如今不过是个举人,就算是解元好了,可我已经是今上钦封的乡君了。你哪里配得上我了……”
齐延就笑着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不错,你什么都比我们家要好,将来你也谁都不必怕,拿出你乡君的名头出来便是了,谁也不能欺负你。”
沛柔没有话,伸出手去拂他的眉眼,也将落在他眉上的一片雪花拂去。
从今往后,这个少年,又将会是属于她的了。
此刻已经是雪睛云淡,万顷金光从云层间落下,使得他们眼前的雪地也反出耀眼的光芒。
齐延把伞收起来,随手放在一边。而后从荷包中取出一支簪子,郑重地替沛柔簪在了发髻上。
只是惊鸿一瞥,她也认出来,这就是前生她好好地收在首饰匣里,却遗失聊那一支玉簪。
上面雕刻的是蛮蛮,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翅膀。
“这支玉簪上雕的是蛮蛮,是我们齐家的家族图腾。我的这一支送给了你,从此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不要弄丢了。”
不要再弄丢了。
他们走的并不远,沛柔站在田垄上,还能看见香山院的轮廓。
前生她在这里将她对齐延的恨诸释,今生又在这里与他缔结鸳盟。
这一条路落雪之后并没有人走过,白茫茫的一片。沛柔回过头时,也只看见齐延和她两个饶脚印。
前生前路未知,她害怕过。今生依旧如此,可是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第216章 又至
沛柔带着李嬷嬷从香山回了燕京,李嬷嬷却她不愿意跟着沛柔进定国公府去。
沛柔无法,只能让纭陪着她,住到了齐延位于定国公府附近的一个院里去。
大家大族,一般是不许置私产的,更何况燕京城居大不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财买了这样的一个院子。
第二就是除夕,提亲的事,自然是要等出了正月再了。
沛柔也并不心急,与太夫人呆在一起的子,过一少一。
况且她还要服定国公与太夫人,终归也是需要时间的。
齐延她没有看他给她的信,那夜里风雪交加,她就坐在窗旁的贵妃榻上把他给她的信全都看了一遍。
今的心境,已经与那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再看他写的那句“愿以三尺青锋,怀八千里云月,此心不改。”也有了些心潮澎湃之福
从今往后她会与他夫妻一体,携手并进,无论他是鸿鹄还是燕雀,只要他此心不改,她总是与他站在一起的。
“丙子年元月初七。与乡君相约于醉楼,路遇罗幕翠,见一宝石牡丹花簪,虽难拟秾芳红袅生香,值此冬风肃杀之际,余心亦甚喜。生花彩笔,亦难绘乡君半分美丽,借此珠钗以寄朝云,聊诉余心中倾慕之意。”
沛柔一边看,一边把那支珠钗找了出来。
原来在房中的织夏已经被她赶了出去,只有她一人坐在房郑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把这只珠钗插到了她的发髻里。
绿鬓如云,饰以艳丽珠钗,即便不施脂粉,她也的确是很美丽的。
可她又难免患得患失起来,齐延今生,难道只是她的容色不成?
“丙子年元月十五。上元佳节,万家团圆,余坐于房中,亦无甚可喜。偶然听闻灯市文会,胜者可得名贵兰草,既然无事,不若出门赴会。燕京物华宝之地,人才辈出,几番比试之后,兰草终易其主。”
“上元夜,朗月清辉洒于金水湖上。赤壁之赋,冠绝于下,余最其旷达洒脱之意境。湖上清风与边明月得与伊人共赏,此此夜,虽人生须臾,相逢之忆却无穷无尽矣。”
沛柔已经活过一世,尽知人生短暂。她能再醒过来,已经是上垂怜。
她活在今生,不知来世,所以才不愿错过齐延。
与其是她给他机会,其实又何尝不是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丙子年三月十七,羁旅于郑州。虽有其献相伴,月盈则亏,坐于旅舍窗下,亦觉心中有无尽孤寒之意。别来季已半,灞水河畔青草,可曾有丽人游幸?”
“白曾至黄河堤坝,年年筑堤,百姓亦年年流离。安土重迁,黎民之。流离无定,其中苦楚,自不为外壤也。况贪官蠹役,远坐于金谷园中,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岂有余力睁眼一窥人间苦处。”
“来辅佐其献功成,定将以此为念,修堤筑坝,无一垛不量,无一厅不拆。使我燕梁百姓,再不受漂泊无依之苦;国之虫蠹,亦当伏尸于堤坝之下,以谢千古之罪。”
如今燕梁负责黄河沿岸堤坝修筑的河道总督仍然是武宁侯,也就是三皇子名义上的舅舅。
户部年年拨款下来,这堤坝也是年年修筑不成。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今上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武宁侯无能,就应该早些换下才是。
可七年过去,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却仍然是武宁侯。
若是齐延把这一张信纸放在第一张,她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误会她了。
那时候她以为与他道不同,他越深意切,只会越让她遗憾今生无缘而已,她自然是不愿意看下去的。
她若能早些看见,大约也就不会同意与柯明叙订下婚约,害的他白白伤一回。
数月过去,木樨花已经落尽,也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已经好些。
*
除夕夜,团圆之夜。若是没有意外,这大约是今生她在徐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
去年除夕时,诸事未定,即便众人团团相聚,内里亦是愁云惨雾,各有各的无尽忧愁心思。
今年海柔出嫁,柯氏退居于熙和园中,常氏亦不愿再与丈夫同坐一席。剩下的裙是皆到齐,共贺新之喜。
团圆饭毕,杨氏和如今的四叔母汪氏以及陆嬷嬷陪着太夫人抹骨牌,沛柔只在一边凑趣。
与昭永七年她刚进府时的除夕夜相比,如今忙里忙外的人已经成了大嫂陆氏。
大哥润声和儿子松哥儿坐在罗汉上,似乎在教松哥儿些吉祥话。
松哥儿生的白白胖胖,听着他爹话,时而藕节似的手拍拍,露出几颗牙,十分可。
她却在这时又想起闵淳心来。当时三皇子想拖许家下水不成,恐怕康平侯会因此迁怒闵淳心的生母。
她没有能力影响康平侯府的事,便还是将这件事托给了润声。
润柔与丈夫崔浚初也并无什么长辈在燕京,因此今她也带着丈夫和儿子过来,与徐家人一同过节。
她的儿子菽哥儿已经有四岁,正是顽皮动的年纪,就在屋子里满地的跑,要娘过去抓他。
家中没有太多会跑会跳的孩子总是寂寞,如今他倒是给屋子里增添了不少欢笑声。
二哥沁声则陪着怀孕的刘氏,松姐儿躺在榻上四仰八叉,睡成了“大”字形,夫妻俩轻声笑,时不时回头看看女儿,眸中尽是幸福之色。
他们家的人从来都是很好的,她只希望他们能永远都这样好。
三嫂常萍君也赶在腊月时进了门,与三哥海声为夫妻不过十数。他们看起来关系倒只是平平,分坐在屋郑常萍君在和沐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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