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非恒将一干人等押走之后,九福堂围聚的人们也渐渐散了。
……
流光领着周度和云恒在偏院收拾残局。
云恒很是不满:
“这种事情让暗卫他们来做就好了,我可是‘千金’之躯哎!”
说着话,云恒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哎,这种事情就该让仓夕来做!”
“光,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做仓夕的,就像是个怪物,我今儿可是特意让人盯着他的,你说他是怎么从我手底下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还直接捉了两个人回来?”
流光并不理会云恒。
正在收捡东西的周度手中动作却是一滞。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更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
其实打从第一回见面,周度便察觉到不管是顾南弦还是云恒都非等闲之辈。
但他那时满心沉浸对时疫的惶恐以及对周福等人的失望之中,并未曾多想。
可是今日,当他见到云恒口中的暗卫如及时雨一般的出现。
当他见到云恒和流光所谓切磋,但其实任何一招都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当他见得县老爷对这些人恭谨有加,而云恒对银钱的种种不屑之后。
周度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
他的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庆幸。
亏得当初他没有对徐芳园下手。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见着流光完全不搭理自己,云恒觉得没劲。
他干脆将手中的笤帚扔掉,咬牙切齿道:
“不行,我得要找仓夕问个明白!”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迈动一步,流光手中的笤帚已然拦在了他的身前。
云恒眉头紧皱:“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我想知道。”
流光道:“但现在徐芳园该是有正经事同孙大夫讲,你休要去打扰。”
“我的也是正经事啊。”云恒不悦,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哎,你怕我打扰到我六嫂,光,你啥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流光含糊答道:
“总之,你不要去打扰。”
“不打扰就不打扰嘛。”云恒不以为意的笑着用手指将身前的笤帚推开。
他朝着流光眨眨眼:
“说起来,方才咱们那一架还没分出胜负来吧?不如……”
“继续。”流光将他的话补完。
云恒当即操起手中笤帚直接朝云恒攻了过去。
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周度看着两人腾空而起,又看到满地黑尘飞扬。
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
九福堂内。
进到堂屋时,满脸疲色的仓夕踉跄几步。
顾南弦见状,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徐芳园连忙上前要替他搭脉。
仓夕摇头说:“很困,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本来就没好彻底。”徐芳园皱眉:“且让我看看。”
仓夕被她眼里的语气弄得语塞,宛若做错事的孩子般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替仓夕把过很多次脉。
可当徐芳园每每去给他搭脉之时,都还是会或多或少的讶异。
仓夕的身体状况完全和常人不同。
不过,这一回除开脉象略有紊乱之外,倒没别的异样。
正如仓夕自己所言,他的身子并未痊愈。
今日那般耗费力气,将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调养回来的气力耗费的不少。
徐芳园让他将自己先前给他熬的安神补气的药喝了,便随他睡去了。
仓夕一走,堂屋里骤然安静下来。
孙临安忐忑的看着面前的徐芳园和顾南弦。
他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是徐芳园先开了口:
“李家千金的病情如何?”
孙临安一怔,反应过来:“说是胃心痛和风热。”
“胃心痛、风热?”徐芳园失笑:“你信?”
她还以为刘泰章会编出什么症状来哄骗孙临安,却是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等病症。
徐芳园觉得很是奇怪。
以孙临安的经验来看,他听过那么多游方大夫的讲述,没有理由会相信李家千金害的是这等病症才是。
孙临安被问住。
半晌他才苦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他们二人说的那般言之凿凿,倒是让我动摇了。”
徐芳园蹙眉:“动摇?”
孙临安脸色苦楚的点了点头。
第708章 急也急不来
说是动摇,其实更应该说是孙临安的不甘。
他给了那两个泼皮三千多两银钱。
寄予了那么多的期待和不安,可最后得到的只有李家千金的这两个病症。
由此,哪怕心里头明明知道若当真只是胃心痛和风热,那么多大夫怎么可能一个也看不出问题来。
孙临安也不愿意相信是假的。
徐芳园本来是想要说孙临安一句糊涂的。
可是,看着他那般自责又无助的模样,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她在心头轻轻地叹息一声。
其实,说来讲去,孙临安所做种种,不过都是为了让九福堂东山再起。
他活了一辈子。
但这一辈子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只是在围绕着九福堂。
他渴望着重现九福堂的辉煌,却也将自己一生都困在了九福堂中。
看着孙临安斑白的两鬓,徐芳园更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半点立场去责备孙临安。
末了,她只能词穷的安慰他:
“算了,都过去了,李家千金那里我自有办法。”
孙临安听言,却是摇头笑了:
“之前你不是说了那所谓‘神医’已然用毒控制住了李家千金的病,你让我将仓夕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现在整个龙潭镇上就连那要饭的乞丐都知道了姑娘你能起死回生,可是……”
说着话,孙临安到底是没忍住浅浅叹息一声:
“可李员外府上毫无动静。”
“这会子就要人有动静,未免也太心急了。”
听着孙临安沮丧的话,徐芳园不由失笑:
“李家千金的病毫无好转的情况下,李员外都能等那么些时日,如今眼见着自家闺女儿的病渐渐好转,李员外自是要更加等得了才是。”
孙临安着急:“可是,李家千金的身子已经等不得了啊。”
“是等不得了。”
徐芳园无奈扯唇:“但孙大夫,你以为你直接冲到李员外府上说他家小姐得的是胃心痛和风热,他会信么?”
孙临安脸色微变。
他原本是真打算如徐芳园所言那般去李员外府上做的。
徐芳园笑道:
“要让李员外接受别的大夫,靠的从来就不是李家千金的病情,李员外信的是名望,名望这东西,如今的九福堂还不够。”
孙临安面色骤白。
徐芳园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且等着吧,急也急不来。”
孙临安嘴唇微微翕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闷闷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对了,孙大夫我先前给你开的那服药你吃过了么?”徐芳园寻机岔开了话题。
孙临安闻言一愣,旋即点头:“吃过了。”
“那感觉可好了些。”
“好多了。”
孙临安有些感慨:“到底还是姑娘你的医术高明,同样是风寒,我自个儿开的药可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分明是自己主动岔开的话题,可是当听得孙临安说这话的时候,徐芳园却是顿住了。
很是沉默了半晌。
徐芳园才闷闷的应了一声:“感觉好了便好。
接下来这段日子,想来九福堂会很忙,如此你的药便让周度来煎吧。”
孙临安略有不安。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也可以,可迎着徐芳园那不容置疑的脸庞,倒是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很久之后,他才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好。
……
九福堂果然如徐芳园所言那般,忙了起来。
慕名来的、感恩来的、看热闹来的……
一条长龙直接从九福堂远远地排到了九福堂外边的街道尾巴上。
排队原本是无聊且漫长的事情。
但在九福堂外排队不同。
哪怕前后两人根本不认识,可这一点不妨碍人们热络的闲谈。
“哎,你们瞅瞅又来一个送匾额的,徐姑娘果真是好医术啊。”
看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块盖了红布的匾额走进九福堂,长龙里立即有人低低感叹。
“这又是哪家送来的?”有人好奇。
“不知道呢,不过啊,咱也不用猜,你们瞅瞅咱们在这儿站了这么会子功夫,来送匾额的都快把九福堂的门给踩烂了,想来早些时候徐姑娘看过的人里头只要能买得起匾额的都过来送了吧。”
“徐姑娘也太厉害了,好像经过她手的人都给治好了吧。”
“可不!”
有人感叹道:“听说今儿早上县老爷也给九福堂颁了嘉奖来着,要我看,九福堂这是要成了咱们镇上第一大药房了。”
有人应道:“不过原本九福堂在咱们镇上就是极有名声的,若不是那刘泰章施了那般卑劣的手段,九福堂至于闲了这么些年吗?”
一说起刘泰章,人们很快又有了新的话头——
“那刘泰章也真是个不要脸面的,做了那等恶事,居然还敢以善人自居,要我说啊,就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县老爷直接给他定个死字,也是不为过的。”
“刘泰章心狠又黑,你们还记得不,在那杏林堂看个病,没个几两银子是怎么都下不来的,再看看徐姑娘这九福堂,有些个病症十来文钱就给看好了。
要我讲,像徐姑娘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夫呢。”
“也是老天有眼,坏人总归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听说今儿个杏林堂发的那事儿了么。”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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