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日都和嬢嬢她们在一起,怎么没听着,你该是听岔了。”
“那是因为嬢嬢些知道阿姐你是大人,而我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才没在你面前说啊。”
徐良田一本正经的回答。
徐芳园:“……”
好吧,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白沙村的妇人们很会扯闲话。
她们扯闲话的时候回顾及到旁人,但对小孩子却是不怎么避讳的。
不过,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太扯了。
徐芳园很是沉凝了下心思,徐良田道:
“一定是那些嬢嬢逗你耍呢。”
“阿姐天天去孟冬家,可没瞧出什么异样,而且喜儿姐还天天来咱家做活,怎么可能啊!”
“良田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可是信不得的。”
若是以往,不管阿姐说什么,良田都是听从的。
可是此刻,徐良田却是坚定的摇头。
徐芳园皱眉。
徐良田说:“阿姐,咱们村子里的嬢嬢些嘴巴虽然很碎,但是却不会没由头的乱说话的。”
“怎么不会?”
徐芳园眉头皱得更紧:“之前,你阿姐我被村子里的人造的谣还少么?”
徐芳园这话一说,徐良田的脸登时就红了。
他憋了老半天,才涨红着脸说:
“那是她们胡说八道的!”
徐芳园浅笑看他。
徐良田皱眉:
“阿姐,其实我也看见了,喜儿姐她半夜从家里头鬼鬼祟祟的出去,只可惜我胆子小,不敢跟着她一起走。”
“啥?”徐芳园张大了嘴。
她是真的惊了。
还有这出?
良田见着自家阿姐脸色不对,下意识的便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徐芳园的手,低声道:
“阿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想学村子里的嬢嬢那般在人背后嚼舌根,我只是担心孟冬哥。”
徐良田见着自家阿姐面色凝重,声音越发小了许多:
“阿姐,你说若是嬢嬢她们说的是真的,那孟冬哥该多难受啊,所以我就想着,把这些小兔子送给孟冬哥。”
徐芳园看他,心底芜杂之际又有几分想笑。
这小娃娃兜兜转转竟是又绕回去了。
倒是够执着。
迎着自家阿姐不解的目光,徐良田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镇上那些说书的讲过,只要有事做,就没心思去伤心了。”
说着话,徐良田不由自主地看向兔笼里的小兔,他的眼里满是不舍。
打从逮到兔子的那天,徐良田便期盼着那一对大兔子如阿姐所言,生下小兔子。
如今真的生下,他恨不能将自己的床挪到这儿来日日守着。
可是,方才听到的隔壁的动静,却是让徐良田动了心思。
他很担心村子里的妇人们说的是真的。
若是喜儿姐当真在外头有了人,那孟冬哥该怎么办?
孟冬哥如今腿成了那副模样。
再去做那泥瓦匠的活儿显然是做不了的。
依林大娘那死要面子的性子,孟冬哥也不太可能去做其他活儿。
不知为何,稍微设想一下,徐良田觉得孟冬哥或许会成为第二个阿爹。
他不想看到第二个阿爹。
他恨曾经的阿爹。
徐良田喃喃:“若是不伤心,也就不会借酒消愁了吧?”
徐芳园脑子嗡了一下。
不过,旋即,她便明白了良田的心思。
他曾视孟冬为偶像,自不会愿意看到偶像堕落。
忽然之间,徐芳园明白为何多德泽同自己讲话时那般笃定了。
良田如此纯粹善良,若是知晓他的身份又知晓哈图国的种种过后,一定会离开。
徐芳园在心头叹息一声,转而轻轻抚了抚良田的头。
她沉声:“我去孟冬哥家看看。”
说罢,迈步离开,徐良田赶紧跟上。
夜色渐深。
徐家屋顶,握着长剑的多德泽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随着女孩儿疾步离开的少年。
目光沉沉。
“想什么呢?”
如同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听得声音,多德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
握剑人笑容和煦: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像你这样的,别人甚至都不用靠近就能取你性命?”
第501章 走还是留
多德泽听言,先是一怔,旋即却是笑开。
“我当初是六爷你救下来的,若是你们要我的命,只管拿去好了。”
多德泽默了一会儿,补充道:
“合情合理。”
顾南弦和煦的神情有一丝波动。
他收起手中的剑,靠着多德泽坐下。
多德泽转头看顾南弦。
夜色漆黑,只能隐约看到男子坚毅的轮廓。
不由自主地,多德泽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顾南弦时的情景。
哈图虽和大黎相邻,但路途极远。
那时,为了逃避追杀,多德泽从哈图一路南逃。
好不容易逃到大黎时,他的力气也已经耗尽了。
他衣衫褴褛,又渴又饿。
为了逃避追杀,他一直都挑着最难最险的路走。
这也让他因为那些险途遭受九死一生的磨难。
他浑身都是伤。
那夜,多德泽躺在大黎的边境,心里绝望的想着。
其实,他不该逃的。
若是早知道如此狼狈的逃亡的结局也是死,他一定会和追杀自己的人来场殊死搏斗。
那样,他死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如今这样死,太窝囊了。
就在多德泽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妥协之时。
云恒出现了。
那时的云恒比现在形容还要年轻许多。
年轻的云恒蹲在他面前,饶有兴味的朝着身后的人说:
“六哥,这人快要死了。”
“六哥,这人好瘦,看样子居然是被饿死的啊。”
“真是稀罕,咱们这儿居然还能有饿死的人!”
言语之间,很是欢愉。
醒来之后,当知晓了云恒等人所经营的怎样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的时候。
多德泽很轻易的知晓了云恒当初为何会发出那样听起来十分刺耳的感慨。
但当时的多德泽觉得,但凡自己还有一丝力气,一定会挣扎着同云恒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云恒的话让他听得很不舒服。
但,他连抬头都那样艰难。
后来,他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给他找个大夫。”
分明是那样冰冷的语调,对那时的多德泽而言,却如同暖阳。
多德泽知道自己有救了。
所以,他放心的昏死过去。
闭眼之前,他看到了顾南弦。
那个分明俊美,但眉目之间满是阴郁的男人。
重获新生的多德泽曾以为,顾南弦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盘根问底。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们什么都没有问。
顾南弦只是问了一句话,走还是留。
若是走,他会给他一笔盘缠。
若是留,只管放心留下。
多德泽觉得顾南弦一定是个人傻钱多的傻子。
居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慷慨。
过了很久之后,多德泽才明白。
其实不是萍水相逢。
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不过对于顾老六的蓄谋,多德泽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十分感激。
若不是他们,他的命早就丢了。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报仇寻人啊。
此刻,坐在身旁的男人浑身依旧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但隐隐间,多德泽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迎着顾南弦的侧脸,多德泽的喉结滚了几滚。
他深吸一口气:“六爷,少主的事情七爷该是同你讲过了吧?”
顾南弦点头:“说过了。”
“我意已决,不管六爷您……”
“若是决定了便去吧。”
几乎是多德泽开口的瞬间,顾南弦也说话了。
多德泽闻言愣住。
他错愕的看着顾南弦,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亦或者是顾南弦说错了话。
可是对方神情笃定,一切显然都是对的。
多德泽皱眉,他看不懂顾南弦。
他那般在乎徐芳园,该是知道少主对于那女孩儿的意义。
事实上,跟着顾南弦这么些年,他从来都看不懂顾南弦。
“你的功夫虽然不错,但不适合良田。”顾南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似笑非笑:“像你这样的打法,只怕你们还没走拢哈图,先死过百来回了。”
多德泽听言,很是赧然。
今儿一天,足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功夫的确很难保命。
“流光你比更适合做他的师父。”
顾南弦轻声:
“论起阴招,没人比得过他。”
“朝堂险恶,光明正大的永远敌不过暗中使坏的。”
听顾南弦这般讲,多德泽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论起阴招,最厉害的难道不该是七爷么?
顾南弦显然是没有朝着多德泽解释的意思。
他勾唇:“离开的时候,让他们姐弟好好道个别。”
多德泽听言,很是恍惚的点头。
他想回答‘我会的’。
可当他开口之时,顾南弦已经离开了。
夜色越发浓重了。
多德泽抬头望天,居然半点星子也没有了。
他伸手,五指淹没在浓稠的夜色中。
多德泽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想他明白了六爷的意思。
暗里才好使坏啊。
下意识的,多德泽看了眼徐家隔壁的林家。
那间屋子倒还有昏暗的烛火。
多德泽叹息一声。
想起少主那般纯真无邪的模样,叹息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悲怆了几分。
……
林家。
林家四口都还没睡。
林大娘坐在堂屋里发愣,见着徐芳园姐弟,如梦初醒般打了声招呼。
这些天恨不能成为一个挂件直接挂在徐芳园身上的孟晓慧见着徐芳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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