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吃了颗南疆特有的避毒丸,如平常般就寝,照旧屏退了寝屋里伺候的婢女。
她专注地等待着,直到子夜时分,终于听见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个人,果然来了……
她闭上眼。
萧廷琛熟稔地挑开帐幔。
对上熟睡的少女,他总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没有深思,见襁褓里的宝宝睡着了,照例把他扔进床底下,随意褪下靴履钻进被窝。
苏酒感受到那人的手掌很不安分。
她微微蹙眉。
脖颈和耳朵一侧,男人气息滚热,那些口勿透着小心翼翼又带着不甘心的狠戾,格外绵绵密密。
眼见着他越来越过分,她终于在他即将开始时睁开眼。
四目相对。
苏酒欣赏着他僵住的俊脸,小脸清寒无澜,“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大雍皇帝,竟也甘心做那见不得光的梁上君子。偷香窃玉,可还舒心?”
萧廷琛敛去讶色,薄唇勾起笑意,“女帝倾国倾城,朕心甚悦。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与女帝春宵一度,死又何妨?”
桃花眼深情如许。
仿佛酿着一坛千年古酒,令人沉醉其中。
苏酒眯了眯眼,这厮撩人的情话信手拈来,配上那副绝色皮囊,当真是只祸国祸民的男狐狸。
她推开萧廷琛,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襟,“朕未曾唤人进来把你拿下,你可知为何?”
萧廷琛盘膝而坐,随意勾起她的一缕秀发把玩,嗓音轻慢而诱人,“愿闻其详……”
“朕想知道,朕的过往。”苏酒目视虚空,眼睛深处藏着脆弱,“朕失去了八年的记忆,那段光阴对朕来说非常宝贵,毕竟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八年?”
萧廷琛垂眸低笑。
这女人惯会装腔作势,一个“失去记忆”,就能解释她出轨颜鸩?
他绝对不会原谅她。
这么想着,他随口道:“你还记得当年桃花山上吗?”
“记得。朕被村里人当做献祭的童女,但朕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逃进了桃花山。但之后发生了什么,朕都不记得了。”
萧廷琛揽住她的细腰,笑容邪肆,“之后啊,是朕救了你。你为了报答朕的救命之恩,于是自愿做朕的侍女,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种。后来你长大了,看上朕的容色,故意在朕的饮食里下药,逼着朕占了你的清白,还要死要活逼朕娶你为妻。
“朕是什么人?朕是天底下有名的谦谦君子,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朕只能委曲求全娶你。你过门之后作天作地,不顾朕的颜面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搅合在一起,如赵慎,如容徵,如谢容景……你甚至光天化日和谢容景当众拥吻!”
苏酒:“……?!”
她愣住。
她的过去,竟然这么不堪?!
眉心染上不可思议,她怀疑地试探道:“可是苏堂告诉我,我是被你抓走的,他还说你和谢容景经常欺辱我……”
“无耻!”
萧廷琛骂了声,“他扭曲事实真相,简直无耻!”
苏酒小脸皱成一团。
苏堂的话不可信,但萧廷琛的话也未必可信。
原本还打算通过萧廷琛得知自己的过往,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根本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她抓住缎被,胸腔深处产生一种无可奈何的孤独感。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像是天底下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她抿了抿小嘴,细声道:“我中了诛情蛊,解毒的法子,是饮下下蛊之人的一碗心头血。可是苏堂早已离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回记忆。”
萧廷琛的眉心陡然一跳。
他盯向少女。
原来,她真是因为被苏堂下了蛊毒才会失去记忆……
苏酒拢开搭在额前的碎发,慢慢抬起清寒白嫩的小脸,眼眸漆黑如深渊,“你们不肯告诉我过往,那我便舍了过往。你们欺负我弱小,那我便霸道给你们看。萧廷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现在起你我为两国而战,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寝屋。”
娇软的嗓音在寒夜里听来分外掷地有声。
萧廷琛盘膝而坐,盯着她不动。
苏酒抬起手指向槅扇,“滚。”
萧廷琛心情复杂。
他能察觉到苏酒现在很受伤,但让他说出安慰的话,他做不到。
在他眼中,就算苏酒失去记忆,也不该喜欢上别的男人!
这是对他的背叛!
男人黑着脸下了榻,穿好靴履,又弯腰从床底下拽住襁褓。
他拎着宝宝冷声冷气,“那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和颜鸩的?”
啊,过几天发新书,一定在十号之前
第919章 抢走苏酒的宝宝
再如何愤恨,他的心中也依旧藏着一线希望。
只要苏酒说宝宝是他的骨肉,他甚至愿意原谅她的背叛!
烛火跳跃。
苏酒凝着宝宝,目光温柔。
她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或许是萧廷琛,或许是其他人。
但……
颜鸩的温柔守护悄然浮现在脑海。
她温和地笑了笑,“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叫萧廷琛犹如五雷轰顶。
桃花眼泛着猩红,他狠狠盯紧了苏酒,“但这些天,他从未在你房中过夜!”
“我身子弱,禁不住他长时间折腾。”苏酒声音凉幽幽的,“现在可以把宝宝还给我了吗?”
萧廷琛没有说话。
黑色大氅无风自舞,他紧紧抓着襁褓,周身溢出的煞意宛如尸山血海。
良久,他突然低笑出声。
他把玩着燃燃的小手小脚,“背叛朕所生下的孽种,怎么配好好活在世上?苏酒,朕要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黑色的狂风陡然刮开门窗!
男人的身影恰似溶入清水的墨,不过眨眼就消失无踪。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燃燃。
苏酒的瞳珠猛然缩小,她踉跄着追出去,“萧廷琛!”
凄厉的尖声叫喊并不能挽回什么,那个人终究消失在雪夜里。
无数侍卫和婢女涌进院中,灯火如游龙,就连颜鸩都被惊动。
他深色的外裳随意披在肩上,老远就看见苏酒穿着单薄的寝衣跌坐在台阶上,哭得撕心裂肺。
寒风吹拂她的鸦发,有种不胜娇弱的脆弱美。
他皱眉上前,褪下外裳裹住少女,“小酒?”
苏酒转身抱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颈窝里,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把燃燃抱走了……他把燃燃抱走了呜呜呜……”
冰凉的眼泪落在男人的肌肤上。
她无助而绝望。
颜鸩的心抽痛得厉害,把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我这就派人去寻,小酒别哭了,嗯?青城防守森严,他跑不了多远的……”
这么说着,怀中的少女依旧哭闹不休。
苏酒抬起略微红肿的鹿眼,小脸满是自责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容他进屋……若非我一意孤行,他怎么能有机会接近燃燃?都是我不好……”
泪水肆意滚落。
颜鸩越发心疼,垂首温柔地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会把燃燃平安带回来,小酒放心,有我在呢……”
深沉低哑的嗓音,比初雪更加温柔。
苏酒靠在他怀中,渐渐哭得脱力。
鹿眼绝望地望着萧廷琛消失的方向,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世人为什么都说萧廷琛是个凶名赫赫的大魔王。
那个男人无情无心,比魔鬼更加残酷。
“萧廷琛……”
她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因为恨极,手背上青筋暴起。
另一边。
萧廷琛带着燃燃,仗着自己功夫绝顶一路掠过无数长街屋舍,竟然叫他成功避开颜鸩的人马,在黎明时平安抵达大雍军营。
他踏进大帐,随手把燃燃扔在圆桌上。
吴嵩沉着脸跟进来,“两国交战正是紧张的时候,皇上这几天踪影全无,对百官们就没个交代吗——这是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襁褓,“这是谁家的孩子?”
屏风后,萧廷琛躺在软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吴嵩皱眉,“皇上,咱家虽是个恶人,却也知道治军须得严谨,莫说不能擅自碰百姓的米粮衣物,就连一针一线一蔬一果都不能随便拿。如今陛下把人家的孩子都给偷了,这是要闹哪样?”
萧廷琛烦躁地闭上眼,没有搭理他。
已是清晨,大帐外传来军队排兵布阵的声音,整座军营十分热闹。
宿润墨一袭道袍,不紧不慢地踏进大帐,“皇上回来了?”
吴嵩颔首,“还偷了个孩子。”
宿润墨望向圆桌,襁褓里的孩子已经醒了,不仅没有哭,反而十分欢喜地咧着嘴笑,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怎样的危险里。
“别的男人偷香窃玉,皇上倒是稀罕,竟偷了人家的宝宝……”宿润墨饶有兴致,上前掀开襁褓,不觉好笑地挑了挑眉,“竟还是个带把的……皇上,这是谁家的宝宝?瞧着十分可爱,可有名字了?”
萧廷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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