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院中却没有点灯。
一道人影孤零零坐在台阶上,正就着铜盆烧纸。
萧廷琛负手而立,“在给阿怜烧纸?”
谢容景点点头,色若春晓的面庞上弥漫着苦涩,“自始至终,最无辜的人是她。”
萧廷琛走到他身边坐了,也认真地朝铜盆里递了些纸钱。
夜风吹散了星星火光。
过了很久,萧廷琛才轻声唤道:“谢容景。”
“嗯?”
“回到长安以后,我给你赐婚吧?除了苏酒,但凡你看中的女人,我都可以赐给你。”
老狗快要见小酒儿啦
旅游第五天
第909章 打入冷宫
院落陷入长久的寂静。
盛夏已临近尾声,几片树叶悄然飘落,给这处院子添上几分凄凉。
谢容景笑笑,朝萧廷琛伸出手。
萧廷琛挑了挑眉,旋即如兄弟般与他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我啊,依旧喜欢苏小酒。”谢容景眼底流光溢彩,“幼时就欢喜的女孩儿,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场生生死死……萧廷琛,我怕是要觊觎你女人一辈子了。”
萧廷琛不怒反笑。
星辰浩渺。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剪纸凤凰端详,俊脸上难得认真,“等安顿了天下,就去南疆接她回家……一切都该结束了。”
初秋时节,萧廷琛以最快的速度北上长安,解决掉帝师留下的残余势力后,又用雷霆手段血洗朝堂。
昔日背叛萧廷琛的世家全部倒台,长安城的权势被重新洗牌。
男人一身龙袍,清贵妖冶,朱砂色艳。
他负手立在乾和宫宫檐下,桃花眼倒映出重重叠叠的宫殿,朱瓦红墙,富丽堂皇。
远一点的地方,整座长安城繁华熙攘,却再度被他踩在脚下。
少年时初登大宝,自以为是天之骄子,心境极为自负骄傲。
如今历经艰辛重回这个位置,只觉富贵权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男人薄唇噙起浅笑。
谷雨恭敬地出现在他背后,恭声道:“皇上,太后娘娘在未央宫闹了起来。”
太后娘娘正是薛程程。
萧廷琛破城那天她本欲逃跑,却被乱军抓了回来,如今被软禁在未央宫,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脾气。
萧廷琛捻了捻扳指,淡淡道:“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的花儿早已凋零。
殿中伺候的内侍宫女早被萧廷琛的军队所杀,如今偌大的宫闺冷冷清清非常寂寥。
萧廷琛踏进寝宫。
那个女人坐在窗边软榻上,梳着一丝不苟的云髻,华贵的宫装衬得她娇弱纤瘦,有种弱不胜衣之美。
保养白嫩的玉手执着一根眉黛,她一手揽镜,漫不经心地轻描眉黛。
萧廷琛撩袍落座。
他微笑,“许久未见,母亲依旧美貌。”
薛程程动作轻缓,清丽的眉目间透出几丝轻蔑。
她并不搭理他。
萧廷琛也不恼,自顾斟了杯茶,“母亲大约做梦都想不到,最终坐上皇位的人,是我萧廷琛吧?”
“坐上皇位又如何?”薛程程冷冷开口,“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不会服气你的!”
“是,在母亲心中,这皇位该是元晟的。可元晟根本就不想当皇帝,怎么办呢?”萧廷琛低笑,“母亲大约不知道,金陵城与帝师那一战,元晟是站在我这边的。”
薛程程不敢置信地盯向他。
半晌,她愤怒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她有两个儿子。
一个在她眼中犹如仇人,却三不五时在她跟前晃悠,十分惹人厌恶。
一个她疼至骨髓,却多年不知去向,如今居然还干出主动让位的事!
他们是不是非要把她逼疯才罢休?!
萧廷琛悠闲地欣赏着雪盖蓝的瓷盏,“他和心爱的姑娘浪迹天涯去了,朕又怎知他的去处?”
他早知薛程程会这么问。
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母亲,只会关心元晟,绝对不会关心自己。
就算他死在薛程程面前,她也只会拍掌称快,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心爱的姑娘?”薛程程的柳叶眉狠狠拧在一起,“哀家怎么不知,他还有什么心爱的姑娘?!一定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不是?!”
她双目赤红地扔掉眉笔,竟然不管不顾地奔向萧廷琛。
纤细的双手死死掐在萧廷琛的脖颈上,她面目狰狞宛如恶鬼,仿佛要把萧廷琛掐死才肯罢休!
“畜生,你还我晟儿,你还我晟儿!”
女人凄厉尖叫,似癫似狂。
萧廷琛巍然不动。
桃花眼睨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的薄唇始终弯着浅浅的弧度。
直到女人的指甲在他脖颈上掐出几道血印,他才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
不过稍稍用力,薛程程就狼狈地跌坐在地。
萧廷琛整理了下领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欠你的命,宫变那夜已经还清。薛程程,你勾结叛臣毒杀先帝,罪不容诛。来人,传朕旨意,废去薛程程太后头衔,把她关进冷宫,此生不得出冷宫半步。”
谷雨等人立即进来,不由分说地把薛程程往寝宫外面拖。
薛程程闹腾得厉害,不停挣扎怒骂,却终究敌不过那群侍卫。
萧廷琛目送她被一路拖走,桃花眼底戾气横生。
他要这个女人余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每一天、每一天,看着她最痛恨的孩子君临天下、手握权势,却不知另一个孩子的生死去向……
那种滋味儿一定很痛苦。
让她的余生充满痛苦,这就是他对她的惩罚。
萧廷琛闭了闭眼。
他起身,毫不留恋地走出这座宫殿。
他安顿长安仅仅花了三天时间。
三天里,最令他头疼的却不是前朝之事,而是元晟给他积攒在宫里的“好东西”。
元晟在位仅仅一年半,后宫里居然多出了上百位妃嫔!
大到贵妃小到秀女,莺莺燕燕济济一堂十分热闹。
萧廷琛终于明白,元晟临走前叫吴嵩给他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偏偏那群宫妃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哭着喊着跪在乾和宫门口不肯走。
再加上元晟竟然在南下金陵前刻意留了旨意,义正言辞地说明了他从没有碰过那群女人,她们全是他为萧廷琛准备的,还说什么希望能够早日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萧廷琛坐在乾和宫书房,听着宫门口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嚎哭声,脸色沉黑完全说不出话。
他捏了捏眉心,不想管那群女人。
他正要吩咐准备轻骑南下,宿润墨突然急匆匆进宫。
男人依旧一袭道袍,大约是飞奔进宫的,一边快步踏进来一边高声道:“皇上!”
萧廷琛放下朱笔,“宿卿难得如此慌张。”
“出事了!”宿润墨脸色难看,“周奉先驻扎在南疆的军队遭到了袭击,损失十分惨重!皇上,南疆恐怕要和大雍开战!”
第910章 南下南疆!
宿润墨说完,御书房陷入了寂静。
萧廷琛不知何时站到了花窗旁。
紫檀木描金烟管弥漫出袅袅青烟,他的脸隐在一笼笼烟雾中,令人看不真切。
宿润墨注视着他修长的背影,语调格外冷静,“苏姑娘是南疆女帝,她不会无缘无故派兵攻打周奉先。微臣以为只有三种可能,第一,苏姑娘空有女帝之名却无女帝之实,有人代她执掌朝政。第二,周奉先天生脑子少根筋,恐怕做出了挑衅南疆之事,才惹来祸患。”
“第三呢?”
萧廷琛吐出一口烟圈。
“第三……苏姑娘忘记了自己是哪国人。换句话说,她可能失去了从前的记忆。皇上试想,这么久以来,咱们没收到过苏姑娘半封信笺。曾经是苏堂挟制她,如今苏堂已死,苏姑娘贵为女帝,难道连一封信都寄不出来吗?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
萧廷琛很凶地抽着烟,妖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狰狞。
南疆朝堂当然有能够挟制苏小酒的人。
比如那个颜鸩。
但凭借苏小酒的聪明,躲过颜鸩的眼线寄一封信出来,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唯一的可能,恐怕正如宿润墨所言,苏小酒遗忘了前尘往事,所以才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在颜鸩那个狗玩意儿的唆使下,派兵攻打他的军队……
好一个颜鸩……
男人面庞上笑容阴寒。
他转身,漫不经心地踏出御书房,“传朕旨意,南疆叛乱不服管束,朕即日率军五十万御驾亲征。”
宿润墨挑了挑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大雍才刚稳定,皇上又兴战事,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萧廷琛步伐很快,几近咬牙切齿,“朕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南疆王宫,当着苏小酒的面,活剐了她的女干夫!”
宿润墨眉心一跳。
萧廷琛的手段有多狠辣他是知道的,他说要活剐了那个男人,那就绝不可能是开玩笑。
他在心里默默为颜鸩点了个蜡。
萧廷琛速度极快,从决定发兵到准备好五十万兵马,不过短短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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