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
苏堂独自立在游廊里,淡漠地瞥向开在深秋角落的一丛白色菊花。
他不管北凉能否复国,他只想把小酒带走。
苏酒……
终将是他的掌中物。
琼华殿。
苏酒已经醉了。
她趴在萧廷琛怀里,牢牢扯住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萧廷琛笑眯眯把她抱起来,抬步往寝宫而去。
穿过长长的雕花游廊,少女醉眼迷蒙地望向男人。
半晌,她伸出手,揪住萧廷琛的面颊,使劲儿往两边扯。
萧廷琛的俊脸几乎被扯变形,凶狠地垂眸盯向她,“松开。”
“不……”
苏酒噘嘴。
萧廷琛强忍着回到寝宫,把她往宽大的龙榻上一丢,欺身而上。
苏酒娇娇小小,被男人的阴影笼着,看起来格外可怜。
萧廷琛趁她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狞笑着捏住她嫩生生的红脸蛋,“苏小酒,你表哥倒是爱你,老子刚刚在殿上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还给老子装糊涂,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就说,怎么着吧?”
吃醋自然是吃醋的。
哪怕明知苏小酒对苏堂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只要一想到这大半年来,他在前线拼死拼活地冲锋陷阵,苏堂却缠在苏小酒跟前献殷勤培养感情,他就吃醋得厉害。
偏偏苏堂格外狡猾,这大半年都没在苏小酒面前提起过他的心思,仿佛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出于兄妹之情,搞得他也不好对他下重手。
他只能趁苏酒酒醉记不得事,揪她的脸蛋撒气。
反正小姑娘酒醒以后必定记不得了。
苏酒疼得眼泪汪汪,也使劲揪住萧廷琛的脸颊,“狗男人……太坏了!”
迷蒙的鹿眼,隐隐绰绰倒映出男人的姿容。
她的狗男人,怎么就生得那么英俊那么好看?
她看得出来,刚刚殿上那些部落公主,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的。
真想扯坏这张脸,让他再也勾不成别的女人……
喝醉的苏酒幼稚又霸道,正傻乎乎地琢磨着,却不防男人突然放下龙帐。
所有的不甘心和酸意,都被堵在了肚子里。
……
王宫花园。
宿润墨立在阁楼之上,漫不经心地俯瞰外面的景致。
吴嵩坐在大椅上吃茶。
茶香氤氲,正寂静时,红毛蜘蛛悄然爬到吴嵩的肩头。
片刻后,吴嵩低笑,“如国师所料,金判判果然和苏堂有点关系。”
“呵,”宿润墨笑容和煦如春风,“判儿性子顽劣,却心有乾坤。不搞出点大事,岂能对得起她北凉公主的身份?”
“此外……”吴嵩脸色凝重了几分,“根据她和苏堂的谈话,南疆的军队似乎正在往大雍南部边疆集结。大齐也派出了将领,正从东部而来。如果金判判策反部落首领,从内部瓦解大雍,内外合攻,恐怕咱们将损失惨重。”
宿润墨把玩着茶盏。
温润眉眼多了几分锋利深沉,他淡淡道:“那八个部落首领,也不是什么善茬。嘴上说着效忠我皇,暗地里却逼着我们拿出了许多好处给他们。判儿想策反他们,就得拿出更多的好处,而她绝不是大方的人。这场策反,未必能成功。”
“咱家觉得,不如杀了金判判以绝内患。至于南疆和大齐,咱们有凉州军队三十万,再加上收编的北凉铁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宿润墨沉默。
良久,吴嵩道:“早就觉得宿国师对金判判似乎别有用心……她干出这等勾结大事,宿国师也舍不得杀她……难道宿国师喜欢她?”
宿润墨不置可否。
吴嵩放下茶盏,起身拍了拍宽袖,“罢了,你的事咱家也不想多管。国师有空少想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多想想怎么对付南疆和大齐的合攻才是正经。”
他替宿润墨掩上屋门。
宿润墨不疾不徐,依旧慢吞吞摩挲茶盏。
视线落在远处的琼华殿,他看见那个野小子打扮的小姑娘风一般跑过座座回廊,朝花园而来。
他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尖。
诚如吴嵩所言,他确实对金判判很有兴趣。
他也很想知道,在北凉已经灭国的情况下,这个小姑娘要怎样重新盘活这场死局。
至于南疆和大齐的合攻……
男人不在意地笑了笑,常言说得好,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
他们的皇后娘娘,可是个宝贝。
在宿润墨好奇判儿要如何盘活这场死局时,当夜发生了一场大火。
好巧不巧,烧得正是那八位部落首领居住的行宫。
八位首领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萧廷琛得到消息已是黎明将尽。
他寝衣大敞,慵懒地拥着苏酒,连龙榻都懒得起。
决定啦,在萧燃、萧南倾、萧湘这几个里面选
第832章 你曾为我簪花
苏酒被谷雨禀报的声音吵醒。
睁开迷蒙睡眼,入目是绣龙凤花纹的帐顶。
慢慢转过头,身侧的男人挑着一双浅浅的桃花眼,指尖正轻抚她的下颌。
苏酒的大脑有一瞬间放空。
隔了几瞬,注意到男人脸颊上那个邪佞的“盗”字,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萧廷琛。
她揉了揉脑袋,只当是自己宿醉未醒的缘故。
她窝在萧廷琛怀里,嗓音沙哑:“谷雨的禀报我都听见了……出了这样大的事,你还不赶紧去看看?那群人死了,你要如何管理那些散沙一样的部落?更何况他们死在你的王宫实属蹊跷,部落百姓未必肯放过你。”
“是啊,八大首领全部葬身火海,矛头直指我萧廷琛。能够从中渔翁得利的,除了金判判,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萧廷琛勾着苏酒的一缕长发,“那丫头贼精贼精,又天生一颗毒辣心肠,昨夜大约是打算策反那群首领,结果策反失败,所以才干脆一把火烧死他们……部落乱了,就方便她浑水摸鱼了。更何况,还能让我萧廷琛替她背上凶手的罪名,何乐而不为?”
苏酒眼前浮现出判儿的音容笑貌。
那个总是吵着闹着着要吃花糕的小姑娘,看起来单纯而干净。
她实在不敢想象,她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萧廷琛摸摸少女的脸蛋,眼眸晦暗几分,“若非宿润墨坚持,我早就杀了金判判,她又怎会有作妖的机会?宿润墨的女人捅下的篓子,让他自己去填好了。”
苏酒点点头,深以为然。
此时,国师府。
判儿跪在庭院里,纤细的脊背挺得很直。
她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深邃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盯向檐下。
宿润墨坐在檐下大椅上。
道袍把他衬出几分温润气度,嘴角的笑容更是和煦如春风。
白皙修长的指尖托着一盏青瓷茶碗,他慢悠悠呷了一口,淡淡道:“原想看看你要如何盘活北凉这场死局,没料到,你竟然选择了鱼死网破这种办法。”
判儿高傲地扬起下颌,“本公主身为北凉王族,怎能投降异邦?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公主履行赌约成为你的侍婢,可并不妨碍本公主为家国复仇!宿润墨,你背叛我北凉在先,又效忠萧廷琛窃取我北凉疆土在后,你是北凉的罪人!”
女孩儿的中原话说得字正腔圆。
脆生生的语调,宛如不知世事的稚童。
可眼眸深处的高傲与仇恨,却清晰地昭示着她并非寻常小姑娘。
宿润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茶盖。
半晌,他笑道:“公主是在祁连山结识本座的,那时候的本座放下了仇恨,放下了抱负,专门修身养性、参悟佛道。公主未曾见过从前的宿某,所以不知道宿某究竟有几分手段。”
“手段?”判儿酒窝深深,“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谈手段,简直是笑话!宿国师,人家只是个可怜的亡国公主,你怎么忍心跟我谈手段?更何况你曾为我簪花,按照我们部落的习俗,你是要娶我为妻的!”
宿润墨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十多年前,北凉的疆土并没有如今辽阔。是我宿润墨以国师身份辅佐你父王,才让北凉如此繁荣强大。判儿,你罔顾与本座的约定,私自烧死八大部落的首领,实属罪大恶极。来人,杖责五十,昭告大雍天下。”
判儿猛然睁圆了眼睛!
她盯向宿润墨,不敢置信这个男人竟然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这个男人分明是喜欢她的!
杖责五十,她还有命吗?!
还昭告天下,他知不知道如果被那些部落百姓知道她干的好事,别说推举她当新的北凉王,不把她活活打死都是好的!
判儿眼圈渐渐通红。
侍卫提着木棍走来。
她被他们拖到院墙角落,一棍棍不由分说地落在她身上。
判儿抱着脑袋蜷成一团,死死咬住唇瓣。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恶狠狠盯着宿润墨,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
血水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少女终于忍不住发出惨叫,凄厉哀绝,但她仍旧没有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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