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萧廷琛笑眯眯应好。
雄浑的鼓乐响起,薛熙雯执剑而舞,剑法虽比不得男人,一身飒爽英姿却也难得。
她追求高超舞技,然而似乎有些掌控不住,舞至酣处,长剑突然脱手!
好巧不巧,朝女眷席上掠去!
殿中响起惊叫!
身穿浅黄色束腰锦袍的年轻男人一掠而来,修长双指轻而易举夹住剑刃,不动声色地掷回给薛熙雯。
薛熙雯急忙接住。
她望向那个年轻男人,他生得色若春晓,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格外俊美。
少女春心萌动,感激地朝他点点头,认真地完成了剩下的剑舞。
一舞罢,殿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薛熙雯收了剑,认真地朝萧廷琛拱手,“敢问皇上,臣女此舞如何?”
萧廷琛漫不经心地饮了半盏酒,“颇好。”
“敢问皇上,臣女的剑法比起男人,如何?”
萧廷琛“唔”了声。
若放在从前,他必定要狠狠羞辱嘲讽一番薛熙雯。
绣花架子般的剑术,也敢问他如何?
然而狗男人全身心被苏酒温暖,开腔竟也算柔软:“尚可。”
苏酒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身侧男人。
他坐在薄金色光影中,苏酒觉得他像是被佛光普照……
薛熙雯勾唇一笑,“臣女是清河涧有名的美人兼才女,不敢称举世无双,却也敢称一句才貌双全。自幼饱读诗书,擅长琴棋书画,对剑术也颇有涉猎。”
苏酒呷了口温酒。
见过自夸的,没见过当众自夸到这个份上的。
她抬眸,嗓音温婉:“薛妹妹究竟想说什么?”
“臣女不满皇上的赐婚!”薛熙雯高傲地抬起下颌,“臣女以为,谢容景区区草莽,根本配不上臣女!便是指婚,皇上也该给臣女指这位公子一样的男人!”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然后不约而同陷入静默。
苏酒憋住笑,顺势道:“皇上,既然薛妹妹不满这桩姻缘,不如免了赐婚?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萧廷琛有些不悦。
好歹也算是他的表妹,然而这薛熙雯大约没有脑子,竟然蠢到这个份上……
谢容景微微一笑,“皇上,微臣愿意接受薛姑娘的退婚。”
薛熙雯愣了愣。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手脚冰凉!
这个容貌极艳的公子竟然是谢容景,竟然是她的赐婚对象谢容景!
苏酒不是说他是个草莽吗?!
草莽不都是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那种吗?!
就,就像陆国公那样……
然而苏酒根本从未说过谢容景是个草莽,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象和优越感作祟。
少女满脸滚烫,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薛家的退婚风波为这场中秋夜宴平添乐趣。
苏酒心情挺好的,忍不住多喝了几盏酒。
她醉醺醺和周宝锦说笑时,没注意身侧的萧廷琛早已离席。
男人独自站在乾和宫寝殿。
他看着衣橱里放置的那双皂靴,忍不住伸出指尖触碰。
软软的,暖暖的……
是他娘亲为他做的……
陆国公:谁?草莽是谁?!老子明明膀大腰圆、玉树临风!
第755章 妹妹喝醉了
萧廷琛坐到绣墩上,慢吞吞穿上新靴。
大小刚好。
男人凝着靴履,桃花眼底浮现出一抹神往。
他还记得幼时,每每瞧见李氏亲手为萧廷德做小鞋子、小衣裳时有多羡慕,他央着薛程程也为他做一双小鞋子,得到的却永远只是唾骂。
男人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的明月。
金秋月圆。
天衡元年的秋夜,他坐拥江山,还有青梅竹马的小皇后。
他很贪心,贪心到恨不能成为世上最幸运的男人。
如果,如果薛程程真的后悔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后悔……
鬼使神差的,他起身朝未央宫而去。
相比太极大殿的丝竹管弦、觥筹交错,未央宫冷清得过分。
一轮月圆高挂天穹,银白月华如同覆落的白霜,笼罩着整座宫殿。
守在殿外的小宫女正在打盹儿,萧廷琛撩开帘子踏进去,殿中寂静,浓浓的冷药香扑面而来。
珠帘深处,那个女人卧在贵妃榻上,被褥并没有盖好。
青丝曳地,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纤细如骨,昔日保养秀美的面容透出黯淡蜡黄,仿佛即将不久于人世。
他静静看着。
薛程程突然在睡梦中咳嗽起来。
渐渐咳得厉害了,她艰难支撑着坐起,拿手帕轻轻捂住口鼻。
萧廷琛瞧见帕子上残留着血渍。
他负在背后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这个女人,果然病得很重吗?
似是终于注意到萧廷琛,薛程程面如金纸,微微喘息,“……我可是在做梦?”
值夜的宫女大约躲懒去了,她唇瓣干裂,说话声都染上了嘶哑。
萧廷琛沉默地给她倒了杯凉茶。
薛程程接过,很快喝了个干净。
她望了眼萧廷琛袍裾下的靴履,惨淡的面庞上多了些笑,“大小可还合适?原是我估摸着做的……”
“刚好。”萧廷琛声线平稳。
薛程程又咳嗽了几声,“那就好……我身子越发不行了,也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再为你做一双鞋……”
殿中没燃烛火,中秋的月色非常清透。
萧廷琛立在贵妃榻前,俊美邪佞的面庞染上凉意。
他平静地注视着薛程程,桃花眼底无波也无澜,“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花样?”薛程程抬袖掩住唇瓣,笑得凄迷无奈,“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花样吗?”
她顿了顿,慢慢放下宽袖,“罢了,今日果往日因,这么多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萧廷琛看见她的宽袖上沾满血渍。
他虽不通医理,却也明白咯血之症非常严重。
他蹙眉踏出寝殿。
没多久,以伍灵脂为首的数名御医纷纷连夜赶赴未央,亲自为薛程程请安问脉。
薛程程虚弱地靠坐在引枕上,任由他们号脉。
低垂眼帘咳嗽时,翦水秋瞳中却有笑意一闪而过。
……
中秋夜宴终于结束,苏酒喝得半醉半醒,迷迷糊糊被白露和霜降扶回乾和宫寝殿。
她一跨进殿槛就忍不住脱了外裳,踉踉跄跄爬上了龙榻。
躺下不久,少女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
萧廷琛呢?
好似从她酣饮过半开始,那个狗男人就不见踪影了!
她猛然起身,寝殿肃穆,只零星点着几盏琉璃宫灯。
狗男人根本不在殿里!
苏酒似是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奔到衣橱边。
打开衣橱,薛程程给萧廷琛做的那双靴履不翼而飞。
少女酒醒大半。
她眯起鹿眼,毫不迟疑地吩咐白露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外,萧廷琛负手而立。
伍灵脂站在他身后,低声把薛程程的病状说了一遍,“……这病来得突然,微臣估摸着乃是先皇贵妃娘娘忧思过度才导致的。如果娘娘再继续感伤下去,恐怕真的撑不过今冬……”
萧廷琛唇线绷得很紧。
他本以为薛程程这场病来得蹊跷,可能是她故意设局借此博得他的同情。
可是……
他毕竟是信伍灵脂医术的。
男人缓缓转动指间扳指,“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伍灵脂对薛程程干的好事隐隐有所耳闻,虽然他不喜这位先皇贵妃,可医者仁心,他还是据实以告:“病由心生,再好的药物都治标不治本。依微臣愚见,还是得解开先皇贵妃的心结。”
“朕知道了。”
萧廷琛抬手,示意他退下。
月色如墨。
萧廷琛独自在宫檐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垂眸盯着袍裾下的那双靴履,英俊的面庞流露出一抹复杂。
直到宫灯燃尽,他才淡淡道:“传朕旨意,中秋佳节当举国同庆。念在先皇贵妃这段时日以来克己反思、为国祈福,解禁未央宫,尊为太后。”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眯起的桃花眼狭长锋利,藏着浓浓的不确定。
这是他给薛程程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信薛程程能在他手底下玩出花样,最好,她根本没存玩花样的心。
苏酒匆匆赶来,恰好听见内侍宣旨的声音。
她不敢置信!
她喝多了酒,脚步踉跄,扯住萧廷琛的宽袖才不曾跌倒在地。
她仰起小脸,鹿眼湿润,“萧廷琛……”
“妹妹喝了多少酒?”男人搂住她的细腰,“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答应过我,绝不放薛程程出未央宫!你现在不止放了她,你还尊她为太后!”苏酒不忿,“说好了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
萧廷琛眉目如山。
半晌,他轻笑:“妹妹喝醉了。”
“我没醉!”苏酒挣开他的手,“薛程程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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