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慕容缈的羞辱和挑衅,赵舞阳神色淡漠,“山庄无趣,慕容姑娘可否陪本宫登楼观景?顺便,说些女孩儿家的私房话。”
慕容缈身怀武艺,并不畏惧她,因此毫不犹豫地应下。
两名少女登上六楼,遍览山水,视野开阔敞亮。
慕容缈笑道:“曾听闻雍王耗费巨资修建摘星台,明面上说是为了给皇上祈福,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是他为雍王侧妃修建的。也不知那摘星台比起我这小木楼,是好还是坏?”
赵舞阳不置可否。
慕容缈又道:“不过,无论好坏,那都是雍王的心意。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也算不错了。比如旭哥哥就不曾为姐姐做什么事,甚至在皇后娘娘命嬷嬷们毒打姐姐时,他已经回太子府享清闲去了……我相信,如果当时我和姐姐的处境对调,旭哥哥一定会为我出头。”
十六岁的少女,言语之间满是自信。
赵舞阳歪头打量她。
她生得高挑清秀,因为身怀武艺,所以比一般女子更多了些飒爽英姿。
再加上和元旭青梅竹马,有这份自信不是没道理的。
她取下小红伞,淡淡道:“在你眼里,元旭是怎样的男人?”
慕容缈仰起下颌,眼睛里满是光彩,“旭哥哥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将来登基,必定会是最仁慈的皇帝。我喜欢这样的旭哥哥,从小就喜欢!长安城的人都说雍王和雍王侧妃感情好,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赵舞阳,我和旭哥哥也是青梅竹马。如果我和他成亲,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会比他们还要好。虽然有点对不住你,但你毕竟是当姐姐的,一定能容忍我们恩爱,对不对?”
赵舞阳摆弄着小红伞,“所谓温文尔雅,不过是因为没有肆意张狂的本钱。所谓待人谦和,不过是因为胆小怯懦不敢与人为敌。慕容缈,你自诩和元旭从小一块儿长大,却连他是怎样的禀性都不知道……早知你如此蠢钝愚笨,我就该和苏酒换一换,让她来对付你。”
慕容缈皱眉,“你什么意思?”
……
山庄水榭。
宴饮还在继续。
慕容鸣搂着美人寻欢作乐,回过神,才发现厅堂里的客人们接连醉晕在案几上。
他捋须大笑,“一群没用的东西!一点儿烈酒,也能叫你们醉成这个德行?说好了一起玩女人,你们醉成这样,我一个人怎么玩?”
醉醺醺地喊完,他突然注意到,不知何时起乐声停了。
山雨欲来,光线昏暗。
厅堂里燃起了一炉香。
袅袅青烟沁出镂花瓷盖,清冷的甜香味儿逐渐弥漫到整座厅堂,香炉上绘着的打坐僧人似笑似哭,诡异如梦。
山风从窗外吹来,角落的珠帘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清脆空灵,像是稚童的笑。
衬着满室寂静,有一种可怖的肃穆感。
慕容鸣粗声:“乐师呢,乐师怎么不弹琴了?!不弹琴,老夫如何有兴致?!”
忽有筝音响起。
像是平地起秋风、海上生明月,格外寂寥空旷。
渐渐的,乐音一波三折走向激昂,如同戈壁滩上千军万马的厮杀!
落日余晖残阳映血,似乎是一场战争宣告结束,乐音渐渐平缓,仿佛深夜里残活下来的将士独对明月,吹响了家乡的芦笛。
这是描写战争的曲子。
慕容鸣脸色沉黑,“是谁在装神弄鬼?”
一只修长的手挑开珠帘。
身穿细铠的男人,色若春晓,丹凤眼噙着恨意,出现在慕容鸣的视线中。
慕容鸣皱眉。
他朝四周张望,醉酒的同僚仍还未醒,舞姬和歌姬们也已沉沉睡去。
原本的满堂热闹,竟只剩他一个人还是清醒的。
“谢容景?你不是死了吗?”他揉了揉眼睛,“我在做梦?”
他忽然面露狠色,狞笑,“管我做梦还是什么,老夫能杀你一次,就算你死了,老夫也仍旧能再杀你一次!谢容景,受死吧!”
他从桌案底下取出佩剑,骤然袭向谢容景!
却在半途,狼狈地摔倒在地!
谢容景漠然而立。
因为失血过多,那张色若春晓的面容有些苍白。
深深嗅了一口山风中的诡异甜香,他哑声:
第595章 她比深渊更美
谢容景哑声:
“这炉迷香,是我出征燕国时调配出来的。总想着将来对付你时,或许能用到。没有内功的人闻到,会昏睡不醒。有内功的人闻到,会丧失功法和力气。但,仍旧保持清醒,仍旧保留痛感。”
慕容鸣双手撑地,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站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在做梦。
“萧廷琛没有杀你……他竟然没杀你……他背叛吴大人,背叛皇后娘娘,他该死……”
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谢容景低笑,“你也配说别人该不该死?慕容鸣,这世上,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慕容鸣浑身发抖。
即便催动内功也无济于事,那些迷香诡异狡黠,是他从没遇见过的!
他突然感到害怕。
他喘息着,讨好道:“小侯爷,你哥哥的死其实跟我无关。你也知道,你们兄弟都是谢贵妃的娘家人,皇后娘娘要对付谢贵妃,肯定要拿你们下手……我是奉命行事,我没有办法呀我!咱们都是给人做事的,何必恨来恨去,反倒叫幕后之人笑话?做事嘛,留有余地,今后慕容家和谢家也好相见不是?”
年逾五十的男人。
说起来话油腻狡猾,带着浓浓的官腔,令谢容景无比恶心。
而就在谢容景皱眉的刹那,慕容鸣猛然甩出一把利刃!
却被谢容景接住。
丹凤眼打量过刀刃,刃尖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可见是淬了剧毒的。
“哐当”一声,他漫不经心地丢掉利刃。
慕容鸣一计不成,粗着嗓门喊道:“谢容景,山庄里驻扎着我的侍卫队,如果你敢乱来,他们会把你砍成肉泥!”
他喊完,突然想起他把调度侍卫的令牌给了萧廷琛……
谢容景面无表情,“苍天无眼,竟然让我兄长死在你这种卑鄙小人手里……慕容鸣,你连畜生都不如。”
少年挥剑!
……
后园池塘,小山亭。
慕容庆醉醺醺的,“总之边关有趣的很,改明儿我带苏侧妃去看看,保准你喜欢!嘿嘿嘿!”
他笑得不怀好意,隔着圆桌,又去抓苏酒的小手。
却被苏酒再度避开。
慕容庆打了个酒嗝,“苏侧妃,你,你这是何意?”
苏酒漫不经心地走到池塘边。
春雨淅淅沥沥,落在池塘中,晕染开一圈圈深青涟漪。
她温声:“慕容公子,这里景致甚美。”
慕容庆跌跌撞撞地走向她。
少女腰肢纤细婀娜,身段窈窕,后颈的肌肤白腻娇嫩。
恰是春日里的杨柳,细弱妩媚。
他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是啊,景致甚美……”
话音未落,恶狗扑食般扑向苏酒!
苏酒旋身避开。
水青色的绣花罗裙在风中盛开,少女的绣花鞋点在地上,驻足回望,慕容庆狼狈地冲到了水畔,身形不稳地朝水面张开双臂,惊恐地嗷嗷乱叫!
苏酒微笑。
下一瞬,她抬脚把慕容庆踹进了水里!
本就不会凫水的男人,又喝了一肚子酒,被迫在池塘里沉沉浮浮,惊恐大喊:“苏侧妃……苏侧妃快救我!咕嘟咕嘟咕嘟……”
苏酒看着他被灌了满嘴的冷水,始终淡漠不语。
“苏侧妃!”
慕容庆慌了,伸手抓住塘边小树,却被苏酒毫不留情地踩住指骨。
少女看似娇弱,踩人的力气却很大。
慕容庆惨叫出声,又被苏酒狠狠踢进水里!
他慌张的像是落汤鸡,不停扑腾,想要咒骂苏酒,一张嘴就有无数冷水灌进嘴里!
实在狼狈。
一来二去,他终于脱力。
他渐渐沉进水底。
苏酒确认慕容庆真的葬身池塘以后,才转身走到圆桌边,捻起一块花糕,压惊般快速咬食。
低垂的鹿眼漆黑深沉。
她憎恶慕容鸣一家,也想为谢大哥报仇。
所以她答应赵舞阳,帮她除掉慕容庆。
少女吃完花糕,冷静地擦了擦双手。
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依旧撑起纸伞、拎起裙裾,笑吟吟地朝小木楼而去。
……
小木楼,第七层。
面对赵舞阳,慕容缈皱眉,“你什么意思?”
赵舞阳微微一笑。
少女肌肤天生苍白。
红衣映衬之下,宛如精致娇小的瓷娃娃。
她笑起来时很妩媚,眉梢眼角都是风情,是在外人面前从没展现过的美貌。
慕容缈怔怔盯着她的双眼。
那双瞳孔漆黑如深渊,在对视的时候,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看见赵舞阳挽起裙裾,妩媚又优雅地朝她福身行礼,轻盈的像是山间鬼魅。
雨雾蒙蒙。
她宛如被蛊惑,呆呆立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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