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十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看了看被桎梏的余小晚,又看了看祭台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小言儿,“呦呦,呦呦”的呼唤还在耳畔回荡,冷汗一层层冒着,一咬牙,刚想违令过去,经文念完了,地宫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耶律月突然仰头,炸雷一般,声嘶力竭地砸出最后一句!
“神女!!!请接受那罪人之子的献祭!”
话音未落,金光混着寒芒闪过,直扎小言儿的心口!
“公主!”沐十一冲了一半被一旁死士一脚踹翻,轰咚一声,摔得极重,半天爬不起来。
余小晚一无所觉,眼中只剩那扎下的刀刃!
她脑中一片嗡鸣,脱口而出,“他不是耶律越的儿子!”
什么?
耶律月的秋瞳瞬间瞪大。
咣!
刀尖歪扎在棺盖上。
她满头冷汗,抬眸狠狠瞪想余小晚,“你说什么?”
余小晚已软的腿脚,三魂飞了七魄,只差晕厥。
本不过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完全是临危本能反应,根本没时间考虑会不会有用,却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她喘了口气,极度惊恐过后,是片刻的空茫。
耶律月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心尖尖还在失去儿子的恐惧中尚未出来,余小晚勉强稳出一句:“言儿并非耶律越的儿子,你难道不知吗?”
耶律月瞪大眼,“休得骗我!”
“我没骗你!我原本以为你是知道的,不然方才为何提及男色?”
耶律月怒道:“此一事彼一事!根本毫无关联!你就是在拖延时间!”
噌啷!
再度举起刀,刚想再扎,余小晚急道:“眼!公主看言儿的眼!”
地宫昏暗,便是有火把也远不如白昼,方才在大殿亦是如此,本就看不大清楚,加之耶律月从未仔细看过孩子,自然也不曾注意他的瞳色。
余小晚这一提醒,她才仔细瞧了瞧。
血色!
孩子竟有一双猩红鬼眼!
以鬼眼闻名的,普天之下只一人。
玄睦,玄临渊!
这孩子是玄帝的儿子!
耶律月惊疑不定,献祭不比旁的,若献错了,神女震怒,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她这个执行之人。
“十一!他是血瞳你为何不早说?!”
沐十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属下并未近看过耶律越,不知瞳色有异,且公主也是见过言儿的,属下便不曾怀疑。”
耶律月举着刀,手抖刀也抖。
“不!我不信!若他真是玄睦之子,那贼人如何会放过他,便是不杀了红杏出墙的贱妇,也绝不会放过这野种!”
余小晚找准了方向,再接再厉道:“耶律越自然也是知晓的,留着我们母子不过是为了用来威胁玄帝罢了,玄帝对我痴情不悔,相信公主也是略有耳闻。”
玄睦、时晟、耶律越,三男争一女的绯闻轶事早已传遍四国八寨,耶律月又怎会不知晓。
冷汗一滴滴滑落,打在棺盖上,耶律月咬唇挣扎了许久,突然瞪向沐十一。
“去!守住坎位!”
“是!”
沐十一赶紧爬起来,回了原位。
耶律月示意一旁死士抱走孩子,闭了闭眼,仰头又念了一长串经文,最后低喝一句:“神女!!!请接受那罪人之妹的献祭!”
什么?!
不等余小晚回神,耶律月将左手放在祭台,手起刀落!
沐十一大喊:“不要!”
咔噗!
纤纤玉指,娇俏的左手,陡然砍断,鲜血洒满棺盖。
余小晚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这耶律月也太狠了吧,相信诅咒献祭什么的也便罢了,至于拿自己开刀吗?
还是说,她认为,仪式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否则会有可怕后果之类的?
不管怎样,耶律月自断左手,疼得满头大汗浑身抽搐,依然坚持着说完最后的经文,摇摇晃晃重新走到金鼎前,跪下,叩首,完成全部仪式。
仪式完成,她一歪,直接昏死过去,满身满地的血。
……
那夜,余小晚是被第五名死士送回去的,其他人都唤他小五。
沐十一一夜未归,小五彻夜看守他们母子,直到第二日傍晚沐十一过来,他才离开。
一日一夜不见,沐十一脸色苍白,眼下青影明显,一看就知是彻夜不眠。
“公主……怎样了?”
她也是短过手的人,知晓那滋味不好受。
沐十一摇了摇头,一个字也不想说。
又过了几日,侍女带来消息,说是公主传召他,他这才抖擞精神,赶紧一路狂奔过去。
再回来时,他的神色已好了许多,也终于愿意说话了。
余小晚护着扒桌练走的小言儿,问他:“公主可好些了?”
沐十一颌首,“好多了。”
遂,似是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忧心公主,没怎么理会姐姐,姐姐千万莫往心里去。”
余小晚摇头笑道:“无妨的,倒是姐姐本该安慰你的,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沐十一有些黯然,走过来盘腿坐到言儿身侧,圈臂过来,代替她护着小言儿。
“我说了,怕是姐姐也不信,我知耶律越的血是用来诅咒的,可一般诅咒只消用到活血即可,言儿会受伤,可绝不会丢了性命,公主虽未明说,我却一直这么以为着,真的从未想过公主竟是要生祭。”
第314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35)
余小晚怔了一下, 倒是没想到他会解释。
她淡淡一笑,向后靠了靠,靠着长柱,“即便你事先知晓又如何?你还能放了我们不成?”
沐十一微微睁大眼, 苦笑一声,“也是,便是我事先知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立场不同, 余小晚根本不曾在意这些,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十一道:“那是夷族献祭神女仪式,献祭通常是为了乞求平安,偶尔也会诅咒夷族大敌, 祭品需得诅咒之人血亲, 越近越好, 献祭性命最好,便是不取性命, 至少也要献上……祭品的一部分。祭品越好, 诅咒愈佳, 通常受了诅咒之人会病痛折磨而亡。”
“原来如此。”
同余小晚猜测相差无几,不过, 灵体可以解释为生物电波,蛊虫可以解释为病毒, 这诅咒……
呵呵。
沐十一顿了下, 又道:“还有一事, 公主着你同玄帝写封信,越长越好,定要劝他同公主结为同盟。”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玄睦与耶律月结盟一点不难,有他们母子在手,就更不难了,唯一的差别便是,有他们,耶律月便能抬高姿态,没他们,一切便得由玄睦做主,战场之上,谁做主就意味着战胜之后,谁的所得更多。
余小晚闭了闭眼,望向沐十一。
“若我不写呢?”
沐十一喉头微动,颇有些无奈道:“你若不写,我自是不能拿你如何,只怕公主要为难言儿。”
母子连心,耶律月自然懂得如何拿捏她。
余小晚不过随便那么一说,她是真心不想写给玄睦,他的玄国尚还不知是何境况,她何苦还要给他添乱。
可即便她不写,耶律月也会给玄睦递消息的,依玄睦的性子,只怕不会坐视不理。
“好,我写。”
铺开散着格桑花香的雪青色信纸,这是西夷男女之间传递情意常用的格桑纸,只不过皇族所用更为精致,纸浆混了金粉,闪闪发光。
她抬笔,唰唰书下几字,小言儿趴着桌子要抓,沐十一赶紧将他抱起,撂起来举高高。
“舅舅抱!乖!”
“好了。”
“欸?这般快?”
不过才撂了一下,余小晚竟已写好。
沐十一抱着小言儿歪身细看,信封竖着三字——罪己书,信也只有一句。
【莫非因我而死,万死难辞其咎,你不必管我。】
“这……”沐十一为难的睨了她一眼,“这只怕公主不会答应。”
余小晚装好信,淡淡道:“玄帝此人我十分了解,我越是哭喊着让他来,他倒担心有诈,未必肯来,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沐十一颌首,“那好,我给公主送去。”
眨眼又过了两日,耶律月伤情稳定,忙碌筹备着应敌之事,阖宫上下处处紧绷,问了沐十一才知,拓拔呼和半月前控制了整个督查司,本是想将耶律越驻派监督拓拔呼和的两万精兵收为己用,却不想,他们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耶律月瞬间便慌了,耶律越大军压境,拓拔呼和已去应敌,万一他们直奔边境,来个里应外合,这腹背受敌的,岂不是必输无疑?
一时间,临时加盖城墙,四处搜运菜油,粮食药草全都备上,全城百姓,无论富贾平民,家中不准私藏粮草,否则格杀勿论,全都交到国库,统一发放。
余小晚关在深宫之中,倒是丝毫不受影响,任他们忙翻了天,她只管领好儿子。
夜深人静,宫外还在忙碌彻夜不休,宫内却已是万籁俱寂,沐十一一如往日睡在外殿,方便监视,余小晚搂着儿子在榻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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