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一向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何曾有过这般暴戾的神情?!便是当日在天牢受刑他都不曾如此过!
完了!
他这真是怒极了,他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不知他会对她做什么,可她还是本能的害怕。
玄睦探手抚向了她的脸,她本能地抖了一下,狰狞的面容越发扭曲了几分,玄睦陡然举起拳头,朝着她狠狠砸了过来!
“啊!”
砰!
余小晚吓得闭紧了眼,那拳却砸在了离她远远的草地。
是,很远,他根本不是想揍她。
“你怕我吗?”扭曲的面容渐渐缓下,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悲伤,“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吗?莫说你只是往我心口扎了这么几刀,便是你直接将它剜出践踏如泥,我也不会舍得伤你。”
玄睦低笑着,笑声凄凉苦涩,他翻躺过去,抬臂遮住了自己的眼,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像是怕她突然跑掉一般。
“我已一无所有,只剩一个你,我又怎舍得毁掉?我决计不会伤你,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什么!你给我及记住了记清楚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伤害你!若再敢忘,我……我就强女干你!”
威胁罢,玄睦又是一阵低笑,笑声沙哑。
“好了,吓唬你的,怕了吗?别怕,傻蛇,我说说而已,我何时真对你做过什么?”
这般大起大落颠三倒四的情绪起伏,余小晚有些适应不来,她拽紧散乱的衣襟,躺在地上怔了许久,也望了他许久,这才想起耶律越来,赶紧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死死拽着胳膊。
“别动,再躺会儿,我头晕,是真的,不是糊弄你……”
“可是……”
“别说可是,就陪我这一会儿都不行吗?就这一会儿……”
余小晚再度转头张望了一眼耶律越的方向,明知什么也看不到,却还是本能地张望着。
玄睦的手一寸寸往下挪着,似是想与她十指相扣,手滑到手腕之时,余小晚才惊觉,赶紧去按他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玄睦陡然坐起身来,眼角猩红,猛地举起了她的左手!
“你的手?怎么回事?!”
不等余小晚开口,他怒道:“是他?对不对?!他做的?!”
余小晚赶紧摇头解释:“不不不,与他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都是我的错。”
玄睦仔细看了看那断腕,见伤口长得极好,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他抬眸直视着她眸子,目不转睛,余小晚被他看得莫名心慌,刚转开视线又被他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为何要躲?与他无关,那与我呢?可与我有关?”
第231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32)
余小晚一惊, “无关!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猩红的眸子渐渐平缓,玄睦抿了抿唇,泡了数个时辰温泉,那唇镀着月光, 红润泽韧。
“那你为何这般慌张?”
“不是慌,只是怕你误解了耶律越。”
余小晚下意识垂眸躲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抬高下巴,再次对视。
“你总骂我死狐狸, 是骂假的?”
余小晚脑中乱作一团,越是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可还是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狐狸,奸诈狡猾, 善于察言观色, 她究竟有没有慌张有没有说谎, 他自然看得明白。
他看了一眼她的断腕,又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明显属于耶律越的白袍, 尤其是方才被他扑倒时掉在一旁的那宝蓝钿子。
“采琴的……”
只说了这么三个字便住了声, 玄睦抬眸看向她, 妖冶的桃花眸映着月辉,碎光驿动, 仿佛载了千言万语。
突然!
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搂得紧紧的。
“做不到……”
这两字说得极轻, 也就是玄睦凑在她耳边说的, 若是离得再远几寸她必然听不清楚。
可听清了又如何, 她却有些不懂,不待她问,他已拉她起来,仔细地帮她穿好一层层衣袍。
“连里衣都是他的……”玄睦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湿衣,忍了又忍,突然转了话头,“你可曾见了行尘大师?”
余小晚推拒了几下争不过他,只好任他帮她穿衣。
“见了。”顿了下,她又问,“你还记得行尘大师的样貌吗?”
衣袍穿好,玄睦却舍不得带她出去,再度搂住了她。
“自然记得。”
“那你眼中的行尘大师是何模样?”
玄睦蹭了蹭她的发顶,回道:“如九天神佛。”
“具体样貌呢?”
玄睦有些诧异,“你不是见过吗?因何问我?”
余小晚想推开他,却终究没忍心,任他再抱这么最后一刻。
“你别管因何,答我便好。”
玄睦细细思量,描述道:“行尘大师灰衣灰发灰眉灰睫,面似冠玉,目若远星,相貌极好,若他称第二,世间再无魁首。”
余小晚沉默地听着,待他话音落下,才又问道:“你可曾觉得他肖似某人?”
并非余小晚不信行尘所言的千人见千种样,只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玄睦细思良久,摇了摇头,“不像,谁也不像,行尘大师是独一无二的。”
“你难道不觉得与耶律越有几分相似?”
余小晚不死心,之前耶律越专程问过她,真的像他吗?有几分像?她为了宽他的心,答得只眉眼肖似,可事实上,抬眸真的如出一辙。
玄睦松开胳膊捧住了她的脸,总爱斜勾佻笑的唇染着苦涩。
“你这张嘴最擅长的便是气我,我舍不得伤你,不代表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捧着她的脸凑到了自己唇边,像是臆想是她主动般,双眸阖上,捧着她贴上了他的唇。
“唔!”
余小晚一惊,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他先一步扣住了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唔!哦!”放开!
他放开了,真放开了,却并未抬头,直接按着她贴在了他还湿漉漉的胸膛。
“你就这般在意他?看谁都像他?行尘大师与他没有半分相似,无论眉眼唇鼻脸型所有,没有半分相似。”
没有半分相似……
余小晚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这么说来,行尘大师所谓的情劫也是真的了?她与耶律越注定没有好结果?虽然行尘大师不说她也早知会是如此,可由亲耳听到,还是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耳畔再度响起玄睦的声音。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剥皮啖肉去胆剜心。”
“嗯?”
余小晚有些跑神,没明白。
“傻蛇,这都不懂?”玄睦笑意沉沉,载着苦涩蔓延,“我后悔了,我不要与你扯平,我糊弄你的骗你的,你随便怎么打骂都好,你答应与我相认却不认,是你欠我,必须还我!剥皮啖肉去胆剜心,一样也不能少。”
“什么?”
余小晚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她挣脱他,他突然撤身,咻的一下,点在了她的胸前。
“你!”
咻!
又一下,这次是哑穴。
玄睦瓷白的脸沐浴在月光之下,越发显得那血瞳妖冶,丰唇撩娆。
“不点了你,怕你又说气人的话。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没办法放手!若你当真心里没我也便罢了,我知你心里有我,不管是何种情意,只要有,我便不放手,绝不放!”
说罢,玄睦抱起她便出了树荫。
耶律越躺在火堆不远处草丛之中,显然是被突然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按倒在地。
他不能转头,只能斜眸望着他们,眸中暗潮汹涌,脸上哪里还有半丝温润,只有蚀骨的杀气!
杀气,没错,的确是杀气!
这种气势她在时晟身上见过最多,在玄睦身上也曾见过,去独独不曾在耶律越身上见过。
他一向将情绪隐藏的极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埋在心底,无论爱恨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如今却这般赤|裸裸地暴露出了杀意!
余小晚心中骇然,有对玄睦的担忧,可更多的还是担心耶律越。
耶律越疯了吗?!
虽说出了这竹林是他占据绝对优势,可眼下在这洞府之中,玄睦一只手便能要了他的命,他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余小晚心急如焚却偏偏说不出半个字,玄睦垂眸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将她放在耶律越视角不及之处,确保耶律越绝对看不到她,这才拿起地上烘干的衣袍穿上。
穿戴整齐,他再度将她抱起,转身便走。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耶律越一眼。
耶律越饶过了他,他也饶过耶律越,这并非什么意气用事,他能走到今日坐上那至尊之位,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怎样卑鄙无耻之事没做过?区区一个恩将仇报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耶律越也并非真的对他有恩。
他不杀他,不过是因着他若杀了他,她便会恨他,不值得罢了。
想来耶律越也是这般想的。
玄睦头也不回地带着余小晚离开了洞府,虽是多年前来过之处,他却记忆犹新,迷宫般的甬道一处也不曾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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