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了吗?不是无心无情又无欲吗?既如此,你还有何惧?”
番邦禁药,无解。
不解欲,便是死。
长睫微动,耶律越抬眸,眸底血色蜿蜒,猩红可惧,却偏偏,无波无澜。
“好。”
一枚乌黑的药丸吞下,不够,再被强硬的灌下一枚,依然觉得不够!
禁药碾碎了投入紫檀香炉,闭紧门窗,满屋浓焚。
徐长卿辅以数位药材,碾碎溶水,沾巾敷鼻,可过掉药香。
敦贤公主敷了药帕,靠着美人靠斜在外室门边儿,听着屋内拼命压抑却根本压抑不住的重喘,红唇勾起,笑得说不出的毒艳。
“房门未栓,若想明白了,便出来,本公主,在此恭候。”
身负重伤,禁药恐有碍恢复?
那又如何?
他不是看不上本公主吗?
那本公主便要他像狗一样匍匐在本公主脚边,摇着尾巴求本公主垂怜!
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她有的是耐心等,等她的驸马爷急不可耐地将她扑倒在这美人靠上,等着他的白衣染上污秽,等着他彻底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以色驱之?手段卑劣?
数日前她还不齿的行径,如今用来却是得心应手。
她可是皇帝哥哥的双生妹妹!
她的哥哥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她这个做妹妹的,如何能丢了哥哥的脸?
敦贤公主斜在美人靠上,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等了还等。
夕阳西斜,透过半掩的厢房门,落在那未栓的内室门边,门内喘声从未停过,原本清润的嗓音早已嘶哑破损,却始终不见耶律越出来。
她蹙眉,吩咐道:“采薇,过去看看,等等,刘子,你去。”
刘子喏了声,又在脸上多加了一块药帕,这才过去推门而入,回身还不忘赶紧再掩好门。
屋内浓香弥漫,两方药帕敷在脸上,仿佛都隔离不了,刘子咽了口吐沫,不敢耽搁,快步行到了榻边。
“驸马爷,驸马爷?”
榻上空空荡荡,床褥凌乱,被角拖曳在地,刘子顺着地上隐约滴落的血迹,寻到了不远处的桌案之下。
耶律越缩在桌角最深处,紧咬下唇,满头冷汗,唇上早已猩红遍布,不知是咬伤,抑或是额角的血流上沾染。
“驸马爷!您怎么在这儿?来,快出来,那下面多脏!”
他探手拽耶律越,不过刚挨着他一下,他便明显一颤。
“别!别碰我!”
“是我,是我啊驸马爷,我是刘子!”
他又试着去拉耶律越,换来的依然是他拼命地朝着墙角缩去,还有那句同样的话。
“别碰我!”
反复数次,刘子这才察觉,耶律越早已神志不清,所言所行,不过都是本能。
他微叹了口气,也不再拽他,只道:“驸马爷这又是何苦?采琴姐姐昨日来时,抓着小的哭了好一会儿,还一直说抱歉,小的觉得,她是想说给您听的。说句小的不该说的,不管往日您与她与公主到底有甚纠葛,如今歉也道了,人也没了,您便想开些,与公主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刘子说这些不过一时感叹,也没指望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真能听明白,说罢,他蹲在地上又探头瞧了瞧耶律越。
耶律越依然缩在角落暗影,除了那压抑不住的喘声与发抖的身形,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刘子摇头叹了口气,起身看了看香炉,炉中只剩燃尽的香灰,半点火星不存。
都用了这么多禁药了,驸马爷再不出去求公主,只怕……
罢了,人各有命,他一个小小侍从顾得自己就不错了,哪儿还顾得管旁人。
这么想着,他转身欲出门回禀公主,刚走两步只觉腿上突然一沉!
怎的回事?!
他赶紧低头看去!
黑发,满眼黑发!
桌沿挡住了大部分|身形,他只看到了一颗满是黑发的头颅!
他陡然瞪大了眼,惊得倒退了半步,一个不稳,跌坐地上。
重喘了几口气,他稳了稳心神,这才看清,那哪儿是什么牛鬼蛇神,分明是驸马爷!
耶律越不知何时从案几之下爬了出来,死死抱着他的腿,满是血污的脸遮在青丝乱发之中,就连原本清透的眸子也染满猩红,分不清眉眼,辨不清口鼻,说不出的骇人!
那唇角的青丝依稀还在动着,若隐若现着几点莹润的牙齿。
“你,说,什么?”
刘子迟钝了数息,这才反应过来。
“我,我说,驸马爷便好好与公主过日子吧。”
耶律越重喘了一口气,骤然晃了下脑袋,一次不够,再晃一次,晃了数次之后,这才终于再度抬头望向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像是费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你说谁,谁没了?”
刘子这才惊觉,耶律越方才回来,又是昏迷着的,必然还不晓得采琴已坠崖而死的消息,自己这一番多嘴,会不会惹出大祸?
他不敢再多说,浑身哆嗦着去搀耶律越。
“驸马爷,你,你快起来吧,地上,地上凉。”
耶律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谁没了?!说!”
他的面上青丝交错,猩血横流,那瞪大的眼中,不见眼白,只有猩红,说不出的狰狞!
刘子彻底惊住,吓得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耶律越脑中一片嗡鸣,猛地甩开他,想站,却根本站不起,一路爬着爬到门前,咬死牙关,抠开门缝。
敦贤公主就在门口美人靠上,见他出来,不由一喜,整个人都坐直了。
门扉一开,满室缭绕白雾瞬间逸散开来,耶律越自那青烟雾绕之中爬出,青丝凌乱,血衫萎靡,脸上腥色满布,衫上赤红点点,处处都混着药渍尘灰,污秽不堪,再辨不出他原本的不染纤尘。
他这模样虽惊了敦贤公主一下,可到底是她砸烂的脑袋,这血也好,伤也罢,都无关紧要,眼下最要紧的是,她的驸马终于出来了!
来呀!再爬过来一点!
匍匐在本公主脚下,向本公主求|欢。
本公主高兴了,便赏了你,不高兴,便再看你痛苦一会儿。
你不是看不上本公主吗?
呵呵——
本公主今日也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她的驸马爬过来了,爬过来了!
爬到了她的脚边,捉住了她的脚,仰头望着她,那一双眸子泡在血中,如天生的血瞳,荡着盈盈腥色,本该是惊悚骇人,她却觉得,极美,连那沾满血污的脸都极美。
她的驸马,果然是人间绝色,不枉她负了先驸马,嫁了他。
“求我,求我我便给你。”
耶律越勉强咽着呼吸,颤了颤唇,说道:“求,求你……”
敦贤公主很满意,满意之至。
“呵呵,看在你重伤在身的份上,今日我便不为难你了。”
她冲两旁使了眼色,屏退所有人,这才解掉脸上药帕,横竖是要洞房的,闻不闻禁药也不打紧。
“行了,过来吧。”
耶律越没动,拽着她的脚踝,俯首拼命地喘着。
“求,求……”
敦贤公主打断道:“不用求了,过来吧?还是说,没力气?要我来?”
说着话,她俯下身,抬起了他的下颌,想吻他,可到处都是血污,根本无处下嘴,只得委屈自己抽出丝帕帮他擦了擦脸。
还未擦净,便见那唇动了动,带着灼热的呼吸挤出一句。
“求你,告诉我,采琴,采琴在何处?!”
采琴?!
捻着丝帕的手,瞬间收紧!
“你爬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第146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74)
耶律越像是根本听不到她所言一般, 只喃喃重复着同一句。
“采琴在何处?在何处?!”
他不过是强撑的意识,根本不曾注意, 他每唤出一声“采琴”, 公主的脸便抽搐一下,那毒艳的凤眼, 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身影,恨意入骨!
采琴!采琴!他满脑子都是采琴那贱人!!!
公主陡然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就这么想见她?好啊!那就见吧!”
……
酒窖, 阴暗潮湿, 深埋地下,高门大院通常都有,敦贤公主府的酒窖, 尤其更大。
耶律越被人架着, 一路环梯而下, 廊壁跳动的火把映着厚重的窖门, 门上碗口大的铜锁熠熠生辉。
推开大门, 还未入内, 酒气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已扑面而来。
敦贤公主蹙眉扇了扇,这才雍容华贵地迈步而入。
“把他丢过去, 让他好好看看他的相好的。”
耶律越垂着头,被架了过去,轰通一声, 丢在了酒窖中央。
他痛得闷哼一声。
肩头的伤口一再撕裂, 几度险些将他痛晕, 却偏又有那禁药加持昏不过去,他重喘了数口气,这才勉强借着那伤势的疼痛,保持着清醒。
呲拉拉——
还未抬头,手上突然触到了一阵古怪的酥|麻。
嘶嘶呲——
身上也感觉到了。
颈窝似乎……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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