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做人没有李大牛可靠,做儿子没有李三牛受宠,明明一无是处,偏偏养出了好吃懒做的毛病,谁都看不上他,所以分家的时候给他分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得知大侄女找上门来的原因,大伯娘李赵氏一张脸拉的老长,如果不是碍于李老头和李老太在场,她肯定得阻了男人和儿子。
方立安表示理解,就李二牛那么个东西,要不是为了做戏,让他一直疼着才好,看什么大夫,浪费钱。
毕竟是亲兄弟,李老头和李老太还在,不能不管。李大牛终究还是带着大儿子跟方立安去了,见李二牛痛苦的神情不似作伪,大半夜的去里正家借了驴车,送他去镇上的医馆。
方立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帮不上忙,被留在家里照顾弟弟。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方立安被一阵拍门声吵醒,心知是病患回来了,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穿了衣服起去开门。
门还没开呢,就听到一串叫骂,“什么狗屁大夫,草他娘的,等老子腿脚好了,看我怎么砸烂他的医馆,个老瘪犊子王八龟。”
“住嘴!”这是大伯的声音,“人家给你治病还治错了?你要不想好就别去。”听起来十分不满,显然是生气了。
“不去就不去,我去找别的大夫。”李二牛到底不敢跟兄长对着干,气焰一下子矮了两个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死丫头怎么还不出来开门!”不让骂大夫,自家闺女还不是随便骂,“你他娘的亲老子受了大罪,小B崽子还在家里睡觉,看老子不打断她的腿。”
方立安恰好从屋里出来,坑头走路,怕嘴角的弧度被人瞧见。
狗B玩意儿,想打断老娘的腿,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快步走过来开门,完了站的远远的,李二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被大堂哥背进屋去。
忙了大半宿,李大牛累坏了,让儿子把驴车还了,又跟李章氏交代了两句就回了,连口水都没喝。
李章氏本就不是周全的人,如今又被男人断了一条腿的残酷现实压垮,哪里还顾得上礼节。刚送走李大牛,就躲去灶房,嘤嘤哭泣。
“个骚老娘儿们,老子还没死呢,敢找下家,看老子怎么弄死你!奸夫淫妇!”
所以说李二牛混账透了,他大哥为他奔东走西,忙了一晚上没合眼,人家这边刚走,他嘴里就不干不净胡乱喷粪,扯的还是自家婆娘,真真是泼皮无赖,无耻至极。
李章氏悲从心来,羞愤欲死,平时挨打也就算了,如今这算哪门子事?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连头发丝都往外冒苦水。
她没那个勇气求死,只能瑟瑟缩缩地去李二牛跟前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方立安从李章氏那里了解了李二牛的伤情,其实,她自己下的手,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果然,和她预料的结果一样——李二牛的右腿被打折了,治不好的那种,就算将来骨头长好了,也使不上力,不能走路。
李二牛的腿断的莫名其妙,大半夜起来尿尿,怎么会有斧头劈过来?如果是被人打断的,还能索要赔偿,可他这种情况,除了晦气,谁也怪不到。
他心里一边害怕,一边愤懑,无处疏解下,只能拿家里的婆娘、孩子撒气,脾气越来越暴躁。
不过,除了李章氏是个傻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李二牛没能碰到方立安一根手指头,弟弟也被教的从不靠近他,气的李二牛变本加厉地打骂李章氏。
有时候,方立安看不下去,拉着李章氏躲开,李二牛又不能追,只能骂骂咧咧地鬼喊鬼叫。
方立安挺奇怪的,这样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大字不识,在当下几乎是丧失了劳动能力,铜板都未必能赚来一个,可以说,下半辈子只能靠别人养活。所以,他到底哪来的勇气和底气对她们非打即骂呢?
方立安就这么直喇喇地问李章氏。
李章氏简直要给女儿的话惊呆了,她结结巴巴道,“他……他……他是你和狗蛋的爹。”
方立安点头,“我知道他是我爹,所以我和狗蛋不会让他饿死,但是可以一天只给他吃一顿,或者两天一顿,反正他也不干活,饿不死就行。”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如果李二牛有脑子,能够认清形势的话,那她就不用费事下药了,毕竟植物人伺候起来并不容易。
李章氏震惊的无以复加,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女儿般,惊恐万分。在她漫长的前半生中,她受到的教育全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让她对方立安的想法接受不能。
“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你?名声还要不要了?将来还怎么说婆家?”李章氏焦急万分,想要把方立安的思想“掰正”。
方立安很快被她“说服”,再次做回“温婉恭顺”的女子。
为了不惹麻烦,为了不留隐患,方立安决定放弃这个想法。最关键的是,劝导李章氏反抗李二牛似乎比药倒李二牛的难度更大。
后续又看了两个大夫,都说李二牛的腿治不好了,一点希望也没有,所以就没再往上面砸钱。也因着如此,李二牛断了一条腿后,并没有对家里产生太大影响。以往他就不干活,现在也不干活,没什么区别。
倒是喝酒,他行动不便,出不了门,只能让李章氏、方立安、狗蛋去镇上给他打酒。
狗蛋年纪小,不敢出门,方立安不理他,只能靠李章氏。
但李章氏要下地干活,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镇上,所以,时间一长,家里省下不少铜板。
不过,家里的钱都被李章氏收着,方立安想要钱还得自己挣。
挣钱,她有一座山。
第340章
“一共二十一文,姑娘数数。”
“不用,多谢掌柜的。”
“姑娘客气。”
少女把刚到手的铜板收进袖袋,放置妥当后,背上竹筐,离开药铺。
二十一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能买十个半的白面馒头,换成粗面的话,还能更多些。
想她辛辛苦苦花了两天时间采了满满一筐子牛筋草,将将换了十个半的白面馒头,方立安满腹心酸。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富裕日子?
不过,她很快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难得有机会来县城,她得好好逛一逛。
方立安是跟着邻居一起来的,自从上次大半夜请了苗家叔叔帮忙,方立安就慢慢跟苗家走动起来。
最开始,为表感谢,她拎了一只兔子过去。
苗家的人诧异极了,跟李家做了好几年邻居,自然知道这家是个什么情况,何曾想还有收到对方谢礼的一天。
方立安一眼看出苗家婶子眼中的犹豫,想来是怕收了兔子惹来麻烦,但是肉……真是一个让人难以拒之门外的东西。
想到家中馋肉的孩子们,苗家婶子厚着脸皮把兔子收下了。后来看到方立安和狗蛋,总会给他们姐弟俩塞点零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毛芋干、酸梨子,反正都是自家地里长的,不值几个钱。
有来有往,方立安很快就跟苗家人混熟了,还跟苗家的大孙女成了闺中好友。
今日逢大集,李章氏在家照看李二牛和狗蛋,方立安就跟着苗家的叔叔婶婶来了县城。
她是跟着别人来的,又有正事要做,不好带上狗蛋,主要是担心他一个不慎被拍花子捉了去。毕竟拍花子最喜欢三四岁的小孩子,不记事,还好养活,转手就能卖了换钱。
知道阿姐不带他去县城,一向乖巧听话的狗蛋难得来了脾气,昨天晚上几乎是贴着墙睡的,狭窄的木板床硬是给他隔了个天堑出来。
方立安摸了摸袖袋里的铜板,想着回去的时候买个好看的糖人哄哄他。
离了药铺,她寻思着去酒楼看看,打听一下野味什么价。
然而,问了好几家,掌柜的都是摇头,只道有就送来,价格到时再谈。
倒不是掌柜的不实诚,主要是小县城里小本经营,每天肉和菜的分量都是订好了的,卖不出去就是实打实的亏钱。
更何况野味这种东西,大多是有钱人家用来凑趣或者换换口味的。相比较野味,寻常百姓更喜欢吃家养的牲畜,肥膘多,油水多。
倒是一家名叫福满楼的掌柜,给了不一样的答话,“姑娘,有你就只管送来,价格包你满意,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新鲜的东西我可是不会收的。”
“掌柜的贵姓?”此人面宽脑阔,肥头大耳,一双绿豆眼几乎被挤的无处安放,看起来十分精明。
“免贵姓张。”张掌柜对着方立安拱了拱手,客气极了,一点不因为她年纪小、穿的破就怠慢她。
方立安拱手回之,“那就有劳张掌柜了。”
双方说定后,方立安就告辞了,她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这个张掌柜以后会成为她的大主顾。
药材方面就算了,收益太少,算上时间成本、来回的车费和在县城的开销,一趟也就赚两顿饭。不如往山里去去,打个大家伙,一夜暴富。
临近中午,方立安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白面馒头,跟包子铺的老板讨了碗水,就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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