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的事情传了出去,常何的夫人立刻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她向来宠爱儿子,但此时也不能为他们辩解。
尊师重道四个字,究竟有多重,没有人想要亲自去体会。若是外面传出常何儿子不尊敬师长的话,只怕这辈子都完了。
她拿了一根木棒,抓住其中一个小郎,将他摁在腿上,对着他的屁股啪啪地就打了起来,边打边哭道:“我让你们来上课,你们便是这般对待先生的,啊?我干脆打死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跟着你们一起去了算了……”
院子里鸡飞狗跳,熊孩子哭爹喊娘,常夫人边哭边骂,着实热闹极了。
马周揉了揉额头,实在是有些浮躁。
一场闹剧结束后,两个孩子听话许多,终于开始好好念书。然而他们想学习的,并不是书上的之乎者也,而是马周手上的功夫。
不管如何,教学是终于可以继续下去了。
然而,就在马周安心等待机会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消息:羽林卫郎将单容去云府提亲了!
第183章 、提亲之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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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卫郎将?
单容果然贼心不死。
马周目光暗沉,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虽然已经和云笙互诉衷肠,但他仍然没有安全感。世事无常,万一她真的别人定亲了,那他该怎么办?
不能着急,要忍耐。
马周逼迫自己在书案前坐下,打开宣纸,加水磨墨,用毛笔沾上墨水,在宣纸上写下忍耐二字。
可是越写,他的字迹越是潦草不堪,最后,他还是忍无可忍,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
在一片狼藉中,他颓然而焦躁得捂住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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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容为了上将军府提亲,着实花了不少功夫。他今年二十一岁,早已过了成亲的年纪。只是从古至今,婚姻大事都掌握在长辈手中。
他后母孙氏心肠狠毒,不想他得到岳家扶持,便假做遗忘。单家家主忙于江南道的扩充,还用得着孙家,便听之任之。
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有给他定下婚事,不然,他便是连上门提亲的资格都没有。
十日之内,一连来了三个人提亲,云翼也有些头疼了。世家之间若是要定亲,除却打听对方人家的人品才能之外,还要私下里不动声色通气,若是双方都有意愿,才会请冰人上门提亲。
笙娘属意马周,他上门提亲,由可理解。
崔博与笙娘曾经合作共事,因此心生爱慕,故而少年意气,抱着不顾一切搏一搏的态度上门提亲,他也可以理解。
可这位新上任的羽林卫郎将单容,究竟是谁?为何他调查笙娘身边的人时,未曾发现过此人?
最重要的是,这位少年郎,竟然能请长孙无忌来保媒。此一回,便是推拒,他也该想一想如何措辞才好,不然,便是下长孙无忌的脸面了。
大红的聘礼一台台被抬进云府大门,长安百姓围在外面吃瓜闲聊。
“啧,又来一个,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这才十天啊,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这也难怪,你们瞧瞧那将军府的云三娘,姿容绝色,手里有瓷窑和水泥窑,还有新金坊市的大量股份,背靠将军府,换了你,你想不想娶?”
“我倒是想娶,但崔县令那样的世家子,云将军都拒绝了,我这样一无所长的升斗小民,人家更看不上我了。”
……
长孙无忌带着单容进了云府,对迎上来的云翼拱手道:“二郎,不请自来,你可千万不要嫌我烦啊。”
云翼笑道:“兄长客气了,请上座。”
待众人落座后,长孙无忌满脸笑容地朝单容伸了伸手,单容立刻起身走到中央,朝众人行了一礼。
长孙无忌道:“这位少年郎名叫单容,是江南道单家的嫡长子。三年前,他忍辱负重去了西域,绘制了西域地图,故而圣人特封他为羽林卫郎将,是个难得的才俊。”
接着,他又看向云翼,笑道:“二郎,我这里有好儿郎,你家有好女郎,正好配做一对,这回啊,我是来做个媒人的,希望能玉成一双好事啊。”
云翼沉吟片刻,道:“不瞒兄长说,这位少年郎俊秀无双,若与笙娘真的有缘,我定是万分赞同的。但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因我和灵娘出了意外,笙娘一人护着筎娘和筑郎,受了许多苦楚。我心疼她,亦想再留她两年,如此便不好再耽误这位少年郎了。”
单容行了一礼,道:“将军容禀,单容当年出行西域,一路得以保全性命,全赖笙娘相助。笙娘有恩于我,我亦心慕笙娘已久,故而冲动之下,请了世叔前来保媒。至于将军所虑之事,完全不成问题。单容心仪笙娘,便断不能再接受他人了,别说两年,便是五年,十年,我亦等得。”
云翼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咳了一声,推拒道:“你们单家的情况,我也知道,我能问一下,令尊今日为何没有过来吗?”
哼,单家人都不来一个,就想来他家提亲,这未免也太低看云家了。
单容又行了一礼,道:“此事家父已然知晓,并且十分支持。只不过家父远在江南道,是单容太过心急,所以便请求世叔一同前来。单容之心可表天地,还请将军明鉴。”
顿了顿,单容又道:“单容知晓,前两位俊杰来求婚时,将军曾问过两个问题。”
“哦?”云翼微一挑眉,意味不明:“你倒是聪明。”
单容继续道:“将军曾问马教谕,是否能够照顾笙娘一世平安喜乐。单容不知道马教谕是如何回答,但我以性命起誓,便是献出我的生命,亦要护笙娘一世安康。此刻我虽是小小中郎将,但单容相信,自己并不会囿于这中郎将一职,以后但凡她想要的,我便会穷尽力量送于她。”
“将军又曾问过崔县令,家族与笙娘,如何选择。不瞒将军,单容虽为单家嫡长子,却恍若多年被流放在外。单家与笙娘在我心里,便是鸿毛与泰山的区别,无论如何,我万不可能为鸿毛而舍弃泰山。”
这一番表白,倒是真切诚恳。云翼亦不想为难他,便直截了当道:“那你也应当知道,当时我还问了崔博一个问题?”
单容疑惑抬头:“还请将军赐教。”
云翼微微一笑,道:“笙娘这桩亲事,我交由她自己做主。若你不是她心之所向,那你便是再优秀,我亦是不能答应的。”
单容神色坚定,道:“情之一字,博大精深。男女之情是情,挚友之情亦是情,亲人之情,也是情。世上感情千千万,笙娘便真的知道,哪个是是能真正陪着她,走一辈子吗?”
云翼倒是不曾想到这少年郎这般伶牙俐齿,便道:“笙娘若不喜欢你,你便是说再多也没有用的。”
单容抿了抿唇,道:“不知将军能否容许单容单独与笙娘见一面。”
云翼立刻拒绝道:“这不妥。”
单容道:“单容只是想和笙娘说说话,房门可以开着,将军站在门外,往里一瞥便能看到我们。我断然不敢对笙娘不敬的,还请将军放心。”
长孙无忌在一边道:“我们就在一边,让孩子们说说话吧,不然,我这少年郎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甘心了。再者,若真的打起来,他也不是笙娘的对手,你且放心吧。”
有长孙无忌在一边劝着,云笙也只好同意了。
待所有人都走出房门口,云笙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单容一看到她,便禁不住露出笑容:“又见面了,你一向可好?”
第184章
云笙是听说提亲之事后,急匆匆被靖海从棉花种植基地带回来的。回了将军府后,她还来不及换衣,身上仍旧穿着一身朴素的短打,鞋子上还沾着泥土。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微妙。
她一直觉得,她与单容之间虽然有共同利益,但一直互相防备,甚至她还打伤过他。仔细想想,应当也是普通交情了。
好端端地怎么上门来提亲了?
莫非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大大方方道:“我素来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自然过得不错。倒是你,这段时间养伤养的如何了?”
单容露出了笑容,桃花眼里光彩灼灼,漂亮地紧:“要多谢你赠送的伤药了,伤口愈合了,能下地走了。但若是为了向你提亲,单容便是瘫了,也会爬过来的。”
云笙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她试图将此事含混过去,也希望单容不要揪着不放,便转移话题道:“好端端得,你究竟为何做这种事?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尚在协议期内,你还是我的员工,与老板开这样的玩笑,是想被解雇吗?”
当初单容被坑了一次,丢了到手的蛟蛇。为了西域之行,他再一次找上了云笙。云笙将自己留下的蛟蛇肉全部给了他,交换的条件便是,只要单容一日未成为单家家主,他便要为云笙打工一日。
单容如何听不懂她的话,但他却不想这般草草了事,再无后续。当年云笙在长安流言四起,陪在她身边的便是马周。同为男子,他如何不能看懂马周对她的喜爱与占有欲?若以情分来讲,只怕他没有半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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