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歌冷酷的目光,在对上那楚楚可怜的两包眼泪的时候,再也维持不住那冰冷的温度,渐渐融化了。
芦笙暗自,给了糖糖比了个大拇指,糖糖继续“发力”,眨巴了下眼睛,大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风叔叔没有蛊惑糖糖,是风叔叔送了糖糖一个礼物,娘告诉过糖糖,要礼尚往来,别人送你礼物,你就要还人家一份礼物,我问风叔叔他要什么,他说想要六百两,可是糖糖没有钱,所有来问大蛐蛐你借的。”
曲天歌看向风离痕,风离痕昧着良心狂点头。
糖糖的大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大蛐蛐,你就给糖糖六百两吧,你给了糖糖六百两,糖糖给了风叔叔,风叔叔就会把礼物给糖糖,有了那份礼物,糖糖就能把你买下来了。”
买个大蛐蛐。
风离痕恍然大悟。
原来居然是这个“大蛐蛐”。
如果早知道,他哪里敢和糖糖夸口,说是能买到这“大蛐蛐”啊。
还好这钱没借来,借来了他买不到“大蛐蛐”,可不就是欺骗了小孩子的感情了吗?
曲天歌蹲下身,抹去了糖糖的眼泪:“别哭。”
那眼泪,看着他心疼。
糖糖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扑进了曲天歌怀中,风离痕还觉得孩子演技真好,芦笙却察觉到,这孩子是真的动情了。
听到孩子接下来的话,芦笙直接鼻酸了。
“把你买了,我就能送给我娘了,我娘肯定会喜欢你的,她这些年一直都过的不开心,所有人都欺负她,为了我爹她连反抗都不能反抗,如果你在,你会保护她,就像保护糖糖一样,大蛐蛐,我好想我娘啊,你把自己卖给我,和我一起保护我娘好不好?”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他的挚爱
风离痕也愣住了。
曲天歌的心脏,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拳。
不知为何,糖糖口中柔弱的母亲,竟叫他凭空生出几分怜意来。
孩子哭的颤抖,曲天歌抱起她不停安慰:“不哭了,糖糖不哭。”
“呜呜,呜呜。”
孩子哭的停不下来。
芦笙站起身,上前踩了风离痕一脚,风离痕吃痛,却知道自己活该。
这顿跪是免了,可风离痕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如去跪一通呢。
糖糖那小眼泪珠子,哭的他都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了,怎么可以这么骗一个小孩子。
哎!
糖糖在曲天歌怀中哭到睡着,芦笙要来接,曲天歌没给,而是抱着糖糖,坐在椅子上,让糖糖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空出的一只手,拿了他的炭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描绘着。
很快,一个女人的轮廓,跃然于纸上。
那是他梦中的人,是他挚爱的人,是他一生都无法再触及的人。
芦笙站在门口看着这样沉默低落的曲天歌,不由又回身跑到风离痕跟前,狠狠跺了他一脚。
风离痕咬牙,害的陪笑:“笙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啊,真是欠揍,你缺钱,你问我要啊,你怂恿个孩子去借钱,你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我是猪狗不如。”
他真这么自贬,芦笙又心疼了:“好了好了,这事儿别提了,我替你害臊。——我今天又去了一次官府,夕瑶姑娘,人家不肯放,殿下身份特殊,我又不好闹出大动静,只能回来了。”
“你说这夕瑶姑娘这是得罪了谁啊,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谁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外头要打听点消息都难,问官府的人,清高的很,一问三不答,只听说,得罪了北齐的一位权贵妇人。”
“宫里的?”
“谁知道,我明天再去想想办法,官府的意思,得那位贵妇人开口同意放了夕瑶姑娘,她才能回来。”
风离痕嘎巴了一下嘴:“这夕瑶姑娘还真能闯祸,我们的身份,在汴京城不好去打官路子,所以也攀不上那位贵妇人身边的人,没个帮衬的人,光靠每天去官府跑,你么累死,那边么没有用,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带着她。”
“还不是为了那口奶茶。”
“奶茶你也会泡啊——不过你还是别泡了,回头殿下看上你。”
芦笙惊悚的看了一眼屋内,一把揪住风离痕的肉,把风离痕揪的呲牙咧嘴。
“闭嘴吧你,想死啊你。”
“哎呦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芦笙白了一眼风离痕,松开手,看了眼屋内:“怎么不见陆大哥?”
“查那女人去了。”
“你是说,上次跟踪我们,最近又总是在这附近转悠的女人?”
“恩,你说她会是谁,在承前门下的马车,显然是宫里的人啊。”
芦笙看了眼屋内:“两种可能,奔着殿下来的,和奔着糖糖来的。”
“我看不是奔着殿下来的,十日期限,只剩下五日,如果真是北齐帝的人,知道殿下在汴京,我们这早就不安生了。”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故人相见
芦笙点点头:“看如果是奔着糖糖来的,是宫里的人来找糖糖了,不该一人徘徊在附近啊。”
这点,风离痕确实也想不明白:“昨天我出去,城里寻找糖糖的队伍都撤了,我问了个人,说是宫里下的令,不再找糖糖了,搞不明白啊,这可真是叫人犯糊涂了。”
风离痕想不明白正常,他这脑袋根本也不好使。
可芦笙也完全想不明白。
想来,她们殿下也未必想得明白,不然不会让陆白先去打探对方是谁。
也不知道陆白能带来什么消息。
唐十九又来找了。
汴京城如今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卖宅卖地卖铺子的,纵然朝廷多次出来安抚,毫无成效。
如今,整座城搬走了不少人,而没搬走的,但凡能避免出去,就都待在家里。
这一片,前几日来还有些热闹,如今,商铺都关门了,民房也门窗紧闭,萧条的就像是一座鬼城,偶尔隔墙传来几声狗叫,稍稍打破这附近的寂寥和冷清。
也正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了,所以不远不近跟着的脚步声,才显得尤为吐出。
唐十九是习武之人,有异于常人的敏锐。
那跟随着的人,脚步很轻,轻功必定不弱。
而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五分危险五分神秘。
她曾经试图甩掉过他,然而,完全甩不脱。
从这点上,评估实力,她自认为,如果打起来,她根本不是此人对手。
这一片,她不能再转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出去,到了大路上就好了。
在拐过两条巷子就可以了,然而,那紧随着的脚步声,却陡然逼近。
看来,免不了一战了。
真要站,她也绝对不能被动,把后背留给敌人,那是愚蠢的。
于是,她猛然转身,飞上屋顶。
如果对方再追上来,她就动手,如果对方不追,她就跑。
逃跑不可耻,不自量力才最傻,她打不过的,她也不想打,在这一片打起来,如果曲天歌真在这附近,引起骚动,那她宁可被一掌打死得了。
对方果然真的追了上来,就在她飞上屋檐之后,对方也跟着飞上屋檐。
正面撞上,唐十九却傻了,陆白,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陆白。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对方先开口:“姑娘大白天,为何蒙着面纱,在此处来回徘徊多日?”
“要你管。”她压低声音,脱口而出,只想赶紧抽身,“我乐意。”
这语气,这声音。
似曾相识。
唐十九怕语气声调落线,刻意将声调又压低了一度,冷冷道:“别跟着我,听到没,不然我报官。”
说完要走,陆白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陆白已经追踪她多日了,知道她是宫里的人。
他远远见过几次她进出承前门,承前门的侍卫,从二品到六品,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
北齐皇宫,教条森严,凡宫妃,得令才得出,一年出宫,不得超过三次,每次出宫都有仪仗队,走的是月华门。
而她每日从宫女太监进出的承前门进出,出宫频繁,地位高的又能让二品带刀御侍对她毕恭毕敬。
正文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太子妃属下冒犯了
据陆白所知,北齐宫中有此地位者,无外乎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和慕容席身边一个叫墨染的女官。
可那两人皆是中年妇人,这个女人虽然蒙面,露出的手来看,显然是个年轻女子,故陆白对她有“姑娘”一称。
本今日只是想跟踪她一路看看,没想到她竟有武功,察觉到了自己,既是打草惊蛇了,陆白就不能放她走。
对方是陆白,唐十九就更不想动手了,本来只是猜测自己打不过对方,现在看来,陆白如果用全力,五十招之内,她必定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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