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有银含笑道:“若是想救,就轮不到温文越出手了。”冯达千也是叫他大开眼界,连自己向来宠爱的嫡女都可以拉出来挡刀,又对他这个庶子能有多少情分?
从他不再为冯家挡着姜家报复的时候开始,他和冯家仅存的那点亲缘情就已经一丝不剩了。
奉青天凑上去吻了吻冯有银的唇,随后凉凉笑了一下,给他拢了拢衣服,便合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有银吩咐车夫驾车,也不再言语,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前。
正文 第566章 奉知礼,当初不是病逝?
“草民奉青天,参见皇后、皇上。”奉青天见到虞子苏和夜修冥两个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这般年轻。
冯有银沉默地跟着奉青天跪下行礼。
“起吧。”夜修冥原本冷淡的神色缓和一些,这人倒是极为有眼色,知道将子苏的称呼放在自己前面,不过这也不能抵消奉青天耽搁子苏睡觉的“过错”。
虞子苏知道夜修冥在生什么气,心中好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打量了一下奉青天和冯有银两个人,便道:“旁边这位是……”
“在下是和幽谷联系的冯有银。”冯有银抿唇笑了笑,比起奉青天来,有些拘束,但依旧是乖巧含笑的,让人轻易便有好感。
夜修冥道:“朕听说,你知道姜家的银子流向了何处?”
“自然。”奉青天削瘦的肩膀动了动,不着痕迹为一旁冯有银挡住面前这人的凶煞和威仪,“也不瞒陛下,姜礼在湖淮盘踞多年,草民早就想着越过官府这条管束,让生意做得简单一些。”
“只是好笑的是,却不巧发现姜礼居然每年都在往东陵运输一批货。”奉青天沉声道。
“东陵,你可是确定?”虞子苏疑惑道,这倒是跟她和夜修冥的猜测不谋而合。姜家胆大包天,贪污下这么多银子,背后没有人操纵,能把这一批银子用到何处?
奉青天此次前来,便知道他烦恼多年的事情终究会被解决,也做足了准备,让人去拿了他早就准备好的湖淮各处水路的图纸,摆在桌子上。
只是还不等他开始讲,苏诺就走进来道:“娘娘,姜小大人的信件。”
虞子苏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姜南笙还传信,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一旁的夜修冥却是已经拿过信纸看了看,片刻之后,沉声道:“姜南笙已经找出拿笔银两的去处了。”
姜南笙虽然跳脱,可是头脑机灵,再加上记忆力不错,硬是凭借在户部记下来的宗卷资料和其余东西,拼凑出那笔银两的漏洞到底出现在哪个小地方,最容易动那个地方的人又有哪些。
自然而然,这一番顺藤摸瓜下来,查出两个人,一个是徐庆泽,一个是姜维。
后者虞子苏和夜修冥早就心知肚明,至于前者,虞子苏忽然对自己看人的眼光焦灼起来……
“你继续说。”夜修冥和虞子苏两个人收拾好情绪,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言的两个人身上。
奉青天也不以为意,将湖淮和江淮各地给夜修冥和虞子苏指了指,又指着另一个地方道:“皇后皇上可看清楚草民指着的这个地方?这里在地图上虽然狭窄,可是刚好足够一艘货船从此处过去。”
“这地方是茳道口,在这里改道,便会通过皖西。”
“不对,这不是水路。”虞子苏看见那标志,明明是旱路的标志,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这便是姜礼的聪明之处了。”
奉青天笑了笑,“这地方确实标的是旱路,可是谁知道,里面又藏着水路呢?那水路掩盖在芦苇草木之下,若不到冬日让人去清扫一番,没有人会察觉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说,估摸着也没有人愿意从那边过。”
“暗道?”夜修冥挑了挑眉,“你派人查看过了?”
奉青天点点头,沉声道:“来之前让人带着看石头的师傅去看了看,至少有五十年了。”
“姜家每年都是挑着过年这个时间出去,就是看准了这条路上一到过年船只少,好方便他们行事。”奉青天见虞子苏和夜修冥两个人若有所思,又指了指另一处,道:“再从这里出去,便是赤海了。”
果然,那条水道下面绕个弯,便是赤海。
“你怎么会有这图纸?”夜修冥沉沉望向奉青天,这般清晰明了的地图,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关键是,若是拥有的人对景国江山不怀好意,直接从赤海到达湖淮也不无可能……夜修冥想到此事,目光更加冷沉。
奉青天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不过还是坚持着站在冯有银前面,对一脸担忧的冯有银摆摆手。
“陛下有所不知,当初江淮的奉郡守,是我父亲。这东西,是我父亲走遍江淮每一个地方,亲自画出来的。”
“奉知礼?”夜修冥略微有些印象。
这样便说得通了,为什么奉青天看上去背后有人可是他们什么都打探不出来,只知道江淮除了姜礼,其余官员跟他关系暗地里都还不错了。
“正是。想必皇上皇后也调查过草民,都说草民背后有京都的官员,可实际上,草民不过是凭借父亲当年留下的人脉,在官府行了个方便而已,其他的,不过是放出来吓唬人的。”
奉青天笑得略微讽刺,“不过效果也还不错便是。”
“奉知礼……”夜修冥沉吟片刻,问道:“当初不是病逝?”
正文 第567章 你也可以离开了
许是没有想到夜修冥会提出这个问题,奉青天迟疑了一会儿才苦笑道:“若是草民告诉陛下,不但不是病逝,而且还去世得冤枉呢?”
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原本打算按照那些老人说的那样全部吞咽进肚子里,可事到临头, 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夜修冥没有片刻犹疑,“自然平冤昭雪。”
奉青天沉默片刻,道:“当初姜家为皇商,虽然没有人在江淮为官,可商场如战场,姜家盘踞数年,在江淮的势力一日比一日盛,原本我父亲没有打算管此事的,只是……”
“姜家负责江淮事务的旁支家里的一位小姐,不知怎么的,就非要同奉家联姻。”
“父亲不愿意,和姜家斗了大半年,才发现姜家手段惊人,早就将江淮各个地方疏通了,反倒是他自己官途不顺,凭白还惹了上面同姜家交好的大人。”
奉青天这话说得还比较委婉了,当时那岂止是想要联姻。
姜家的那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无所不用其极勾引奉青天不说,还差点爬上了奉青天的床,这也是奉青天为什么对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原因。
“后来父亲想要将姜家的所作所为传往京都,不知道被谁走露了风声,第二天下人便看见他上吊在自己房间里。”奉青天凉凉笑了一声。
“只怕姜家自己都没有想到,奉家满门上下后来死的死,逃得逃,还真的将我这个奉家的小少爷逃了出来。”
他也不是逃出来的,是奉家的老管家和自己的儿子,一个扮成自己的模样,一个守在一旁,因为他常年不在江淮而在外求学,是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死的人并不是他。
冯有银站在奉青天背后,原本乖巧的脸色露出一抹诧异,又很快地垂下目光。
虞子苏皱眉道:“可是京都没有……”话语戛然而止,虞子苏觉得自己有点蠢,姜家势力盘结,再加上前往江淮就任的郡守是自己人,有心掩盖,传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姜家手段很多。”奉青天明白虞子苏的不解,“草民也是在暗处躲了一年多,等到风声过去,才敢出来,也幸好,时间一长,草民这模样,也渐渐不和以前一样了。”
他以前和奉知礼长得很像。
夜修冥看了一眼他削瘦的肩膀,沉声问道:“你有姜家的证据吗?”
“证据?”
奉青天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声音一下子骤冷,不过不是对夜修冥等人,而是落在了半空中。
“人证算不算证据?姜家和连家在江淮争相走私官盐的账册算不算证据?……”
“姜家和连家走私官盐?”虞子苏惊讶道:“姜家不是朝廷钦定唯一可以自己运输官盐的商户吗?怎么还会去走私官盐?”
连家走私官盐一事她是知道的,当初从连家拿出来的账本上还记着这玩意儿,可是姜家,不论从哪里看,都没有必要啊?最赚钱的产业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何必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奉青天嘲讽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走私官盐赚的钱,比正儿八经做生意赚的,可不止是一倍两倍的问题……”
虞子苏恍然大悟,她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也不清楚,不过却不会不懂装懂。
不过这倒是让虞子苏想到,或许当初姜家和连家不对付,“姜家是保皇派”这个理由只是做了挡箭牌而已。
事实上,很有可能是姜家和连家在江淮商场上本就是对手,至于连家为什么当时没有把姜家供出来……姜家藏得这般严实,她和夜修冥也是偶然才发现,连家或许一直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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