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的到来，必定是要葬去一些旧时代的人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路遥道：“还有一言，我也是要说的，发展商业，发展一切，其实都不是最主要的事，最主要的事，是需要靠着你们去革你好命……”
“何为革你好命？！”七人呆滞的道。
“打破阶层，打破壁垒，让男女平等，破除旧制，就是革你好命……”路遥道：“若是社会各界分化严重，有界限，哪怕商业再发达，一个朝代再兴盛，有再多的才子，也是不会长久的，因为上下不流通，如同一个人血脉遇到阻滞，一天两天没问题，一年两年也没事，十年五十年也能撑，但是百年以后，必败！”
路遥目光灼灼，看着呆呆的七个书生，道：“因为阶层的限定，时间的积累中，必产生腐败，腐败，是蚀根之本！办女学，只是其中之一，这是必须要做的事，你们明白吗？！”
“女学，也是为了打破壁垒，”七个书生喃喃道。
“不错……”路遥道。
她原以为这七人会反驳自己，没想到，他们却郑重的道：“明日，我们会去参加女学开学仪式，我们不管旁人去不去，我们，是必去的。”
“多谢。”路遥道：“我知道要理解我很难，你们却愿意去听，我很高兴……”
七人挠挠头，一再的说着打扰了，这才告辞离去。
路遥送他们出了门，这才又回转了身。
成王妃没走，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见路遥回来了，才回过神，道：“……我没想到，你如此先进，进步，原来如此重要！”
“若今日之言能让他们有些觉醒，我就不算浪费了口水，就欣慰了。”路遥笑道：“怎么了？明日开学，你很紧张。”
“自是紧张的，因为是公开招生，也是开天辟地的事，千古第一回，不分富贫的招学生，这的确是一种融合，所以，心里对于管理，很是茫然，”成王妃道。
“制定校规，按规行事，自有章程，”路遥笑道：“只要心中有本的去做了，自然不难。”
成王妃道：“揽了这事，我会尽量做到最好。不丢公主的脸。”
顿了一下，道：“今日听公主之言，如同醍醐灌顶，仿佛一下子眼睛都被洗亮了一样，看明白了很多事。”
“我相信，公主所坚持的，一定会到来，”成王妃道。
“借你吉言，我虽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但活着一天便坚持一天吧，只愿将这火种传给更多的人，以后我若老死了，有后一代去继承，再发展，那么，今天所做的事就不算是浪费了……”路遥笑了笑道：“我会尽量的做到更好更好的。很多事，如同办女学一样难，可是难就不做了么？！还是要强的，慢慢的潜移默化的来做吧，不能急于一时的……”
成王妃笑道：“一开始总是这样的，这女学学生很少呢，但是万事开头难，以后习惯了，总有开明的父母送家中的女子来，直到越来越多，这样就是进步了……”
“不错，”路遥笑道：“这世间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也没有心不甘情不愿能办成的事，现在只求个心甘情愿，以后再一一普及，到那时也就好了。”
成王妃道：“……我现在才真正的心甘情愿了，公主，我愿追随你的脚步，哪怕只是一只蝼蚁，也愿意为公主尽己之能，直到燃炬成灰。”
成王妃目光灼灼，真心实意。
路遥明白了这种交心和归附和臣服，便道：“多谢理解。以后女学就依靠你了。”
心甘情愿，总比赶鸭子上架强。
成王妃若执力于此，比她去强求着她去当这个女学校长好多了。
她果然没有看错，成王妃心中是有着觉醒的种子的，她果然没有选错人。
没有固定思维的人，恰恰才是办教育的人，这样的人，才不会固守着一些固执的东西，变得落后而可笑。
成王妃喝了茶，便要告辞了，道：“明日学校要开学，我今日就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出门，是要早点休息，明天开幕式，总不能犯困，”路遥送她上了马车，这才回来歇下了。
而成王妃一路皆不平静，脑子里全是路遥说的话。
打破壁垒和阶层……创造上升的阶梯，让社会流动，这种流动，不止是商业和钱的流动，只怕还包括了人才的流动，创造灵活，这才是她的本意。
第787章 劝导
她终于有些明白路遥想要做的事了，她想着想着，竟然有些热血沸腾。仿佛这么一瞬间找到了值得付诸一生的事业和信仰，仿佛眼前亮了，有一盏明灯，让她找到了价值，愿意付出一生。
她想着想着便笑了。
回府的时候，嬷嬷上前来扶她，道：“宁王妃一直在等您呢，叫她回，她也不肯回，”
成王妃一叹，道：“只怕是想劝我反悔来的，明日开学，她怕是还不死心，想叫我趁现在反悔的。”
“那王妃还见她么？！”嬷嬷道。
“见是要见的，毕竟是亲人，只是想叫我反悔是万万不能的，人各有志，她若是个聪明的，也不该来劝我，”成王妃道。
“宁王妃她一向是个死脑筋的，也不够聪明，有些话题也不懂适可而止，明日就要开学了，哪有今天反悔的道理，这都是赶在架子上的事了，不然岂不是折了路遥公主的脸面，”嬷嬷是没有多少进步的思维，可她懂人情世故，明天开学今天放鸽子就没这么办事的。
所以，她是有点反感宁王妃了。
“罢了，去见见吧，”成王妃道：“大约她就是这一类人，路遥说的这一类人……”
“哪类人？！”嬷嬷纳闷的道。
“遗老一类的人，因循守旧的人，其实他们是时代的产物，却又跟不上新的时代，不怨他们，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眼界被限又不愿接受新事物罢了，可是路遥也说过，一个进步的社会是要包容的，包容这些人存在，而不是靠消灭这些人来成就王道，包容才是正道。”成王妃道。
嬷嬷听不太懂，云里雾里的，她却没有再追问。
为奴之道，她也是懂的。
成王妃笑了笑，进了正厅，宁王妃见她回了，忙起了身，道：“王嫂。”
“等了很久吧？！”成王妃道：“你也不怕冷，还特意绕两个院子到这等我。”
“这儿也不冷，我等在这儿，没多久。”宁王妃道。
成王妃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道：“有话要说？！”
“王嫂，你真的非得当这个女学校长吗？！”宁王妃一脸纠结道：“明天开学，今天你后悔还来得及，我们都是后宅妇人，自小学女德，这样子，是不对的……以后若以妇德来要求，只怕成王都可以直接以此休了你，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办女学的……这样子，是不好的……”
“这世上，除了大是大非，没有对错，只有选择，我选择了这条路，若以后真的被休了，无论什么代价，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既然还没到来，为何现在就总想着全是坏事呢？！”成王妃道：“况且，明天开学，今天反悔，事情并不是这么办的……”
“我知道今天反悔的确不好，会得罪路遥，可是，当初要是没答应就好了，这么大的事，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啊，”宁王妃道：“最近我听闻书院的书生都颇有微辞。以后他们会不会激烈的反对你，王嫂岂不是要与他们辩论？！天天在外抛头露面，总归是有些……”
成王妃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不会退缩的。”
“看来王嫂是打定主意不反悔了？”宁王妃叹道：“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做这件事了吗？！”
“人是人，事是事，不能相提并论，”成王妃道：“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可是，事情，我还是想做的……”
宁王妃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道：“我不会支持你，如果你执意要做，我只能希望顺利。”
“嗯。”成王妃知道以宁王妃的见识和眼界，胸怀，能有这一句话，就已经是巨大的退让了。而且还是看在两人的情份上，才有这一番说辞。
“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成王妃道：“不希冀你能支持我，若不反对，就已经是理解，不强求。”
宁王妃苦笑了笑，道：“一个个的，自来了晋阳，变得越发的固执，我家那位，天天泡在研究院，都不怎么回家了……王嫂，你说，大老爷们的，若是在外面养外室，迷恋个女人还不算稀奇事，可是天天与那些三教九流同吃同睡的，研究的什么古怪的电力，真是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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