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听见那些人都说那位对你很好。”
郁婕浅笑道：“还真是有意思，他向来聪明，弄得就像我不是什么好人似的，而他不过是因为太爱我罢了，真是假。”
楚歌一本正经的想了半天，后面摇摇头道：“哎呀，想不懂，不想了。”
楚歌因为是她女儿，又因为有着公孙这样的爹，加之郁婕现在的情况，时时遇见了这样的事，得陪郁婕走过那么一世。
按道理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单纯模样。
可是，由于某些天道规则，这些经历的过往在她陪着郁婕走完这一世后便成了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就那么不相及。
所以，即便他们历经了再多，于他们本身来说，年岁该是多大便是多大。
简而言之，她现在就是个七八岁的娃娃。
楚歌又端着脸道：“娘亲，还有多久才能下地。”
郁婕极为喜欢这样的她，像极了她爹。
“快了。”
“卫夫人，栗夫人来了。”家生子敲开门。
郁婕因为卫长公主的诞生，被封为夫人，是为卫夫人。
她支头，这位栗夫人是景帝的妃子，当年有儿名荣，可到底脾气不好，自己亲手断了这机缘。
说实在的，郁婕也不知道到底是栗姬本身性格如此，还是玩家在系统的压迫下如此。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是系统的提线木偶，系统要求做的事，都无法反驳，更别提反对了。
就如她，不得扮演个温良贤淑端庄大方的人么。
她道：“请。”
栗姬进来，她很是沉静的一个人，看不出当年不羁，爱儿逝去亦没能摧溃她。
这是一个非常冷静理性同时又放得下身段的玩家。
郁婕如是评价道。
郁婕将宫中人都打发下去，即便有人想说什么，却见着这位历来端庄温和的夫人不说话，一双眉目莫名有些冷意，便讪讪离去，顺带掩上大门。
栗姬道：“你我身份都一样的，也不用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行礼便是。”
郁婕摇头道：“不用。”她指着一旁的坐垫道，“坐。”
栗姬将一本册子放上：“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零应该告诉过你一些事吧，这些册子上便是另一些事，至于真假，你耐心些，总会知道真相的。”
“所以你这厢来就这一件事？”
栗姬沉了沉脸色道：“差不多，你若有想问的，也可以问，我的时间不多了。”
郁婕匆匆翻过册子，随手丢在一边。
她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拿到自己失去的。”
“哦。”
栗姬顿了顿方道：“我许多世之前是涂山的一只狐狸，生性顽劣，一日追逐兔子，误中了猎户陷阱，便被猎户捉了去，本以为命丧于此，却被一位道爷救了去。”
她这竟是讲起了自己的事。
郁婕也不说话，只是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栗姬又道：“他很是温柔，那时我初初通了灵智，蛇啊狐啊是兽类里面最为奸滑的，我虽不是最为灵性的白狐，却也快了，所以，人间的事我知道一些。”
“哦？”
栗姬并未受到影响：“那时，我嗓中尚未炼化兽骨，心中却是知道的，他是一个好人，即便对我，也是极好的。”
她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意，仿佛极是情动，却有一点儿，她眼中极是冷漠，与那副春情盎然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郁婕连问都不用问，也知道，后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栗姬自顾自道：“有多好呢，那时我听我族中祖宗们说千万别招惹人类修士，我们不过是修士眼中的灵兽，即便不能驾驭，内丹皮肉用来炼丹炼器也是好的，可他，可他对我实在太温柔了，那时我便在想，只要他不要我的命，我是愿意成为他的灵兽，陪着他一块儿出生入死，替他挡灾也是甘愿。”
栗姬不再说话，半晌方捂着胸膛道：“我知道你也许不懂，可我一旦想起来，我这里就生疼，我这里就告诉我，这不是假的，才不是什么鬼游戏呢。”
她自己啪啪落了两滴眼泪，又正色道：“后来，后来的事，其实你可能也猜的到，他对我好，不过是要讨他师妹欢心罢了，我被他喂得皮光水滑的，却被他转身送给了他师妹，我现在都记得他师妹说的话：不过是一只扁毛畜生，还真把自己当回儿事了，若不是宁师兄在我爹爹那儿，他就自己将你送来了，不过，宁师兄也是有心了，即便是个畜牲，这毛皮也是极好的。”
“你想过没有，也许是假的呢。”郁婕并不是为那个道士说话，她只是喜欢多刺刺别人，别人过的不好，她就好多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看见他们对话，他亲口对着他师妹说，不过是畜牲，你喜欢就好，你愿意怎么折腾都是，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他那师妹又问他这皮毛好看么，他便回答这皮毛再美，在他师妹身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用，那时我被剥了皮，只剩一口气在。”
栗姬方才抬头看着郁婕，眼中有了点点泪意，她道：“我不恨他师妹，也不恨他，只恨自己那时太傻，将一点点掩饰过的恶意当了好意当了爱当了真。”
栗姬喝了一大口茶，叹气道：“你瞧，多狠心的人啊，我以为我不在意了，没想到还是很在意。”
郁婕沉默着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免有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是话本里烂大街的把戏，总有书生一类救了狐狸或是别的什么，然后他日报恩。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卫国卫家卫天下12
只是栗姬这里偏偏有一点儿不同，结局太过凄凉，却也是没有法的事，毕竟现实总是格外残酷一些。
郁婕并不是没有心眼的人，她问：“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是他告诉你的？还是？”
“我看得见。”她顿了顿，道，“你也许不知道，越到后面，系统对我们的控制度越小，这是天庭欠了我们的，它必须得让我们想起来，越到后面，越明白，这哪是狗屁游戏，而是真的现实，所谓的任务世界，不过是天庭那群人用了秘法将我们丢在宇宙中的三千世界中之一罢了。”
“恩？”郁婕表示怀疑，她无法相信，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是不是她当年虐心虐身的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渣。
郁婕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一味的摇头，栗姬以为是她不信。
栗姬只是重复着同一个意思：“你会信的，最后由不得你不信。”
郁婕留了个心眼，便问道：“你在游戏里遇见他没有。”
“见过。”
“他怎么说。”
“他说对不住我，当年的事却只字未提。”
郁婕便想起公孙来了，他的存在仿佛为栗姬说的话提供了明证，不然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都是男的对不起女的，然后赎罪。
若是系统设定出来的情节又或是隐藏的世界观，栗姬作为玩家又怎么会做到这份上。
是的，她万般肯定栗姬是玩家。
因为在团队赛中有积分排行榜，栗姬在前排，证明她将自己该完成的事完成的差不多。
所以，栗姬作为玩家做出这样的举动，代表她做的事要么是接到系统任务，倘若真是这样，这游戏得多可怕多让人糟心；或者说，就代表这一切是真的，整个所谓的游戏比赛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论是哪种，都让郁婕这种满脑子阴谋论的人不好过。
她心中转过了万千念头，口中却道：“你想过没有，可能是他们不能提起当年真相，如果你说的天道是真的存在的话，他们也要受天道制约，所以只好以格外隐晦的方式见我们。”
“对不住你的那人也来了？”栗姬摸了摸发道，“也对，瞧你也不弱，应当是来了，你瞧，我说的越到后期知道的越多是没有错吧。”
郁婕不答。
栗姬冷笑道：“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只知道，他欠了我骗了我，我的命因他之故而没有，他还我一命是应该，至于别的，我一概不接受。”
她起身，挥手间划过将一枚精致的布片送到郁婕面前，她道：“此布名为遮天蔽日，一旦使用，就会掩盖一切气机，纵使是天道也察觉不了。”
她挑着眉补充道：“当然，这是我从修真界带回来的。”
潜意识就是，你丫还不是个修真的，到手了也没用，当然，也许以后有用。
郁婕果然不放在心上，修真界么，她迟早会去的。
她露出一个端庄的笑，一如之前，她道：“好。”
临走前，她又道：“你不信也没关系，你有一天会信的，那时候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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