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小丫头给挑明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可是个大男人,这事儿做的到底是有些扭捏了。
“我这不是觉得给你们哥俩添麻烦了么,县主虽然对我们这些乡亲不错,可到底这事不好求到她头上去,而涉及到银钱的事儿,跟丫鬟们也不太好张口,不得已才求到你这边的。”
“瞧树根叔说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何况咱们能在京城里相遇,可不就是万金难求的缘分么,你这是出门时间太长,讲究也多了,咱们镇上的乡亲可不行这个,生分。”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杏花已经咬断了线头,把衣服缝好了,放下了针线,在缝好的地方又摸又拍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疏漏了,杏花才把棉衣递了过去。
“好了树根叔,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不行我再重给你弄,也不费什么事的。”小姑娘仰着小脸,等着大男人的答复,郑树根赶紧把衣服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缝的,别说看不出有新缝的痕迹,就是用手摸,都没摸到东西,大概是把东西塞到棉花的夹层里了。
这手艺还有什么不行的,郑树根一迭声地感谢着,“很好很好,不用重弄了,谢谢杏花啊,辛苦你了,也谢谢亮子。”
看到郑树根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杏花开心地跟哥哥出了门,郑树根一直把人送到了二门处,这才转身回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完全不见影儿了,他才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意识地拿起棉衣又看了看,伸手又摸了摸那处被重新缝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被缝过的衣裳,竟然让郑树根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家人能生活得更好,很小的他就开始在外奔波,家对他来说,是温馨的港湾,却又是不能停驻的驿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奔来忙去的日子。
而在这一刻,时间似乎不再流动,情感也温柔沉落,拿在手上的这件半旧棉衣,他竟然摸出了对家的期盼,有些渴望在心头悄然升起。
或许,奔波了太久,他也是有些累了,那个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努力的家里,兄姐弟妹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女绕膝了,他却依然形单影只。
对于那个家来说,他完成了曾经独自许下的诺言,也已经为它付出了足够多,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是否也该为自己活了,是否自己也能期待,有个人来陪伴。
突然有一丝凄凉浮上心头,寂寞的人生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习惯,自己现在的生活,不只被自己习惯了,也被家人习惯了。
家人不是不感激自己的付出,但他们也习惯了自己的付出,毕竟十几年过着同样的日子,人心也会变得麻木。
就像前些日子看到的那封家信,亲人是想念他的,是惦记他的,但却没有人想到,自己这个常年离家在外的游子,也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过一过有人照顾和担忧的日子。
郑树根并不是后悔自己的付出,看着家里的亲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他是欣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感慨了,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遗憾。
眼前闪过那一只摆得欢快的小手,它在跟自己道别,却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心一样,郑树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自己这是魔怔了,那还只是个小丫头呢。
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没想到自己竟然起了这么龌龊的念头,大概是孤单太久了,一时的温情就让自己起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思。
“树根叔,我突然想到,你把银票都缝到了衣服里,是不是没有钱在身上了呀,呐,我这里有几两散碎的银子,你拿去用吧,好歹应付过这一路上。”
突然传进耳朵里的声音,让郑树根的思绪就卡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僵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正想着的人,怎么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大男人的脸蓦然地就烧了起来。
“树根叔,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了呀?要不要帮你叫大夫来?”杏花一进了屋子,就看到郑树根脸红红地坐在床边,整个人僵硬得如一截木头。
第五百一十四章只为祝她一世安好
杏花紧走两步到了床前,看到郑树根脸色潮红,她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试一下树根叔的体温,半路又赶紧收了回来,到底不是自家的人,可不能太随便了。
平时接触外人少,家里的哥哥们病了,或者是娘亲病了,杏花都是用手去帮他们摸温度的,可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虽然半途就收了回去,却是让得郑树根的脸色更红了些。
“树根叔,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病了呢,连我敲门你都没听见,来,先喝口热茶吧,我去帮你请大夫过来。”
杏花转身去帮忙倒热茶,却发现壶里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茶水凉了,那还是别喝了,发热的时候喝凉茶可不好,我还是先帮你叫大夫,然后再去帮你备热茶吧。”
小丫头倒是风风火火的,话音没落完呢,人已经朝着门口冲去了,吓得郑树根赶紧把人给喊了回来,“杏花,杏花,我没事儿,你别去叫人。”
这要是真叫了大夫过来,结果一摸脉,自己啥事儿也没有,这人可就丢大发了,所以一直有些发呆的郑树根,到底是醒过神来,及时的把人给喊住了。
杏花有点疑惑的回头看着郑树根,听他刚刚叫自己,底气倒是挺足的,可脸上的红潮却还在,“树根叔,你真没事儿吗?”
郑树根赶紧点头,“我没事,真的,杏花,你先过来坐吧,怎么又回来了,没把你哥哥叫上?”一边把人让到位置上坐下,一边却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现在可是冬天,这一打开门,冷风就嗖嗖地刮了进来,可郑树根却是坚持着没关门,小姑娘还没出阁呢,到底是名声要紧,万一让人误会就不好了,他可不是想误了小姑娘一辈子。
看到郑树根的举动,杏花也知道自己莽撞,赶紧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一个荷包塞进郑树根的手里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着,“树根叔,这里边有几两碎银子,你带着路上花用。”
乡下孩子,身上有几个铜板就了不起了,有的直到成婚,大概都没亲眼见过银子,小姑娘这一出手就是几两银子,倒是让郑树根挺震惊的。
当然了,他震惊的不止是银子的数量,还因为他手里的感觉,荷包里的银钱零零碎碎,可见这些应该是她的全部积蓄了,不然不可能有整有零的。
其实想想也是,就算是进了京,县主对人宽厚,给了她些零花,或者是亮子夫妻俩不忍心苛待妹妹,让她手里宽裕些,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大把给银子。
“杏花你先等等,别急着走,你把银钱都给了我,那你自己花什么呀?”郑树根几大步就走到了门口,把人拦在了门里,自己却站在门外给她挡着寒风。
“我在府里住着,吃喝穿戴都有英男姐和嫂子管着呢,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再说了,我要是真要花钱,跟嫂子张嘴就行了,我嫂子对我可好了,不会为难我的。”
小姑娘一脸的天真烂漫,让郑树根有些慌乱的心,也终于是安稳了下来,把荷包又塞回到了她的手里,“杏花,我手里有钱呢,你把银钱拿回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说出了担心这两个字,郑树根心里就跟着暖了一下,是呀,小姑娘这是担心自己了呢,不管她这是因为同乡,还是因为同情,郑树根都很满足。
“我看到你的银票了,连十两、五两的都有,那肯定是把所有的银钱都换了,树根叔,你别跟我客气,就算你留了几两银子在外边,那万一要是不够用呢。”
说着话,就把荷包又推了回来,“呐,这钱你先拿着,应个急用,就算是我借你的好了,等你下次再回京的时候,大不了还给我么。”
再回京?郑树根的心脏突然怦怦地跳得很厉害,再回京要多久呢,小姑娘也许很快就嫁人了呢,那是不是自己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了。
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荷包,现在有了这个荷包和这里面的几两散碎银子,也许自己就有了再见她的借口,这么想着,手掌就攥了起来,把荷包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了。
郑树根深吸了一口气,一团冰冷的空气被吸进了肺里,冰冰凉凉的,却让憋闷的胸口好受了些,暗自咬了咬牙,就算是她许了人家,自己也要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才行。
“好,银钱我收下了,不管用不用得到,我都要谢谢你,杏花,你要记得今天的事儿,如果有一天我去还你银子,你一定要见我,知道吗?”
杏花可没想那么多,小姑娘心里单纯着呢,她只是突然起了想法,怕树根叔没有零花钱,就跑过来帮忙而已,至于是不是能真的用得上,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
“知道知道,我怎么会不见树根叔呢,好歹咱们还是老乡呢,如果我真的能留在京城这边儿的话,以后树根叔再来京城,就去我家做客,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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