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彤翎挂好帐子,一边笑道:“姑娘,您稍等,马上伺候您洗脸梳头……”
她一回身,江夏却已经起身下床:“哪里就用得着这样蛰蛰歇歇了,不过是曾破一层皮罢了,又不是断了腿,哪里就用得着卧床了!”
彤翎无法,只能指使着丫头们飞快地打水伺候江夏洗漱,又替她挽了头发。尽管不出门,江夏也依旧挽了男式高髻,穿了男式衫裤,外边罩了一件碧青色的竹影纱长袍,一路出大门,往水榭上去了。
自打来到荆州住进相宜居,江夏就想着,闲来无事坐在水榭之中,赏赏荷花,垂个钓啥的。荆州没有好友,却也有任川南和越哥儿几个,说说笑笑,想来也不缺热闹欢笑……多少好!
原本水榭里放的是木制矮榻,江夏过去,带了两只大靠枕,倚坐着,舒展着两条腿,尽量不碰触到腿上的上……天气热,又伤在大腿内侧,为了少受罪,江夏待在水榭中,又特意让人买了冰来,放在水榭中间,散发出丝丝的凉气来,消解了暑气。
不多时,越哥儿也起来了,脚步利落地走过来,关切地询问:“姐姐伤的厉害么?要不要紧?”
江夏从彤翎那里,早就知道了越哥儿并没有受伤,或者说,伤得不重,仅仅有些红肿,连皮儿都没破,更不像她,大腿里边都血肉模糊了。
这样的差别,让江夏又是放心,又是羞惭,亏得她自觉骑术不错呢,平常里慢慢走还不觉得,这一急着赶路,她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回来后,她也寻找过自己的失误了,说起来,还是她这具身体锻炼不够,身体较弱,撑不住长途跋涉。疲惫劳累狠了,在她自己没察觉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先自主地紧张,避免因放松发生摔落事故,紧张导致摩擦增加……结果,就成了如今模样了。
将心中那一点点羞惭丢开,江夏笑着招呼:“我没事,不必担心。你快来,刚刚采下来的莲蓬……”
越哥儿笑着应了,就在江夏身边坐了,动手拿了一只大莲蓬将一颗颗莲子剥出来,放在几上的白瓷碟子里。
“我记得枝儿姐姐做的莲子糕极好吃的,这般新鲜的莲子,可惜枝儿姐姐没能跟了来!”
“不几日就回去了!”江夏不经意地笑笑,“你若想吃,让石榴去做,那丫头虽不及枝儿,做的点心还是不错的。”
越哥儿答应着,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江夏疑惑地歪着头看着越哥儿:“怎么,这么快就想回去了?玩够了?”
越哥儿温和地笑笑:“姐姐你猜错了。我只是听说荆楚书院明日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届时,巴楚湖湘之地的读书人必定齐聚一堂,我想跟任先生一起去见识见识。”
“明日么?不妨碍,我们不急着回去。”江夏说着,突然心头一动,笑着问道:“小越,荆楚书院乃是巴楚第一书院,在整个大庆也是名列前茅的大书院,你要不要也报个名去?”
越哥儿却笑着摇了摇头:“见识见识,可以博采众长,借鉴百家,至于入读还是罢了。若是入书院,我更愿意去明湖书院。徐大哥曾经跟我说过,只要我好好读书,再过两年,我就能进国子监读书了。”
江夏微微挑着眉头,露出一抹惊讶来。
一直以来,她虽然总是不遗余力地鼓励和支持越哥儿读书,却从没有真正系统地替他规划过学业和人生。或者,现代人的思维习惯,让她不愿意多加干涉……却忽略了,不管现代还是古代,有效的规划、良好的平台,总能够成为人生成长的助力,事半功倍,更快更好地成就心中所想!
她作为同胞姐姐没有想到的,徐襄却想到了,这一刻,惊讶之后,除了温暖和贴心,再没有什么了!
正想着,外头沈琥匆匆而来,递了一个扁长方的匣子给江夏。
同样的匣子,江夏接到过许多次,自然不觉得陌生。
只是,今日这个不期而至的匣子,让江夏觉得有些烫手,又隐隐有些期盼。
她的手指在匣子上摩挲了片刻,随即,打开铜扣子,抽开匣子,果然不出所料,一封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只是,待她打开信笺,看到上边的消息时,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突然散了个干净——
裕丰帝重病,晕厥于朝堂,有诏书立二皇子宋继先为储;太医紧急救治之后,裕丰帝已经醒转,并下了口谕,封扎昆为珂林贝尔城都督,并赐福宁公主与扎昆为妻,六月六日,公主大婚离京,往新建的珂林贝尔城成婚。
珂林贝尔城,远在极北北海之滨。而北海,据江夏考证,很可能就是现代被称为贝加尔湖的所在。
☆、483.第483章 和亲袭爵
江夏长长地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落到如此结果!”
越哥儿看着姐姐脸色迥变,心中疑惑,连忙把信笺接过去看,看过之后,却没有露出多少吃惊地表情。
即便江夏,其实早在小鱼儿被加封公主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天,只不过,宋抱朴和徐襄一直没有放弃,给了大家一丝侥幸罢了!
“姐姐,鱼儿姐姐嫁给扎昆也不一定是坏事……莱王抱病多年,不能为君分忧,提前让世子承袭爵位,并改莱亲王为肃亲王,封地肃州以西大片沃土。皇上已经下了旨,五月十六,肃亲王就要启程就藩,远上西北了!”
江夏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猛地醒过神来,连声吩咐越哥儿:“小越,你赶紧走一趟,让沈琥赶紧过来,我有事找他去做!”
不到半个时辰,沈琥就赶过来了。
江夏先将徐襄写来的那封信让他看了,继而,低声细细地嘱咐了一刻多钟,沈琥才一脸郑重,又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匆匆走了。
沈琥一走,江夏又吩咐丫头婆子们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齐哥儿兴冲冲地跑过来,看见江夏就要扑上来,却被越哥儿挡住:“你个臭小子,满眼就只有姐姐了吧?”
“哥哥,好哥哥,小齐最佩服哥哥你啦,写字好,读书好,还会骑马、会射箭……”齐哥儿的小嘴儿像是抹了蜜,一连声地拍着马屁。
越哥儿笑嘻嘻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将小东西放在地上,道:“你好好跟姐姐在这里玩儿哈!”
刚刚还对越哥儿视而不见的小东西一听这话,眼珠子转转就贴在了越哥儿身上:“哥哥,你去哪里?你去作甚?”
越哥儿一副说走了嘴的懊恼样子,“姐姐说湖里的莲蓬好,我划了船去湖里采些回来,给姐姐尝尝!”
“采莲蓬?我去,我去,我也去!”齐哥儿一听这话,干脆一伸手抱住了越哥儿的腿。大有一副不带他就赖上的架势。
越哥儿瞪着他看了片刻,苦恼道:“你太小了,划船去湖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哥哥,带上我吧,我保证乖乖听话,不乱动啊……”
越哥儿忍着笑抬眼往江夏看过去,就见江夏笑着点了点头,又向他示意了一下二月、七月,越哥儿一下子放下心来。
是啊,他一个人看不住齐哥儿和囡囡两个小猴子,大可以带上二月和七月嘛。或者将二月留下照应姐姐,他去把程琪叫来也行呀!
安全人员到位,三小跟了程琪就在水榭外的平台码头上登了船,摇着船悠悠荡荡,很快转进莲叶荷花丛里看不见了。
不过,江夏的心思显然没放在湖里,很快沈琥又转了回来。
这一次,他带回来一个五十多岁形容干瘦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来。
江夏遥遥地就看见了,就见这位老者脚步利落轻盈,穿一身炭灰色的短衫长裤,一双薄地如意鞋轻便而舒服,江夏细心地看见,他的鞋底边缘已经磨出了细细的毛茬儿,却仍旧刷洗的干净。
对于这样一个自律自持的人,江夏第一印象很好。
沈琥引着那人进了水榭,见过面道:“这位是沈骓,原来随商队往来西北嘉峪关,也到过瓦剌和朶颜部,对那边的路途、风土民情极为熟悉的。”
江夏在沈骓进门时已经站起身来,沈琥介绍完,江夏就很是尊敬地拱手一礼道:“沈前辈能来帮我,实在是晚辈的荣幸!”
沈骓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后,郑重了神色,躬身一礼道:“东家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无用,就已经是沈骓的造化了,万不敢再当什么‘前辈’的。”
“呵呵,既如此,我就叫一声沈大哥,可好?”江夏也不勉强,顺势笑着拉近了一下彼此的关系。
沈骓露出一抹赞叹了,连连点头道:“那我就厚颜答应着了。”
“呵呵,日后相处时日久了,沈大哥自然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心计,最爱豪爽率性之人。沈大哥请坐!”说着话,江夏往旁边一让,让着沈骓坐了。
沈琥在下手相陪。
据他说,这位沈骓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兄,只不过,沈家在十几年前遇了一场祸事,兄弟们纷纷四散了,十多年不曾往来。沈琥还是到了荆州之后,偶遇沈骓,才知道,他已经在荆州落了脚,并曾经在荆州最大的一家四海商行里做大掌柜,带着商队往来巴楚和西北两地之间。
因着年龄大了,两年前,商队就交给徒弟们带了,沈骓差不多算是半隐退了,准备颐养天年了。却不成想遇上失散多年的堂弟,还被请了来,带着堂弟的东家去一趟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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