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倪家和杨家不会为了谢策而交恶,吴瑾已经做了最理智的决定。
可他没想到,端午会如此执着。
“也罢,也许,这样你才可以死心。”吴瑾喃喃着。
他的呼吸一出鼻口,就凝聚为白汽。
然后,他看到了杨端午已经站在了梅树下。
那是他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身影。
“这里没有别人,你现在,可以承认你是倪重阳了吗?”端午的声音在发抖,她双手紧紧拽着裙子,强烈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女人一旦爆发出来,将会比天雷还要剧烈。
吴瑾避开了她的目光:“你错了,不管有没有人,我都不是倪重阳。我是吴瑾。”
端午的心碎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她捂住嘴哭了起来,“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为何不认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也许,我和你说的那个人,长的真的很像,可我,真的是吴瑾。”
“好,既然你说你是吴瑾,那你敢去军营,和大家对峙一下吗?”
吴瑾曾在军营里呆过比较久的时间,军营里一定会有认识他的。
吴瑾冷冷的说:“没这个必要。”
端午的眼泪,豆大豆大的滴落,“重阳哥哥,为何你忍心我这么伤心?你知道吗?你失踪的日子里,我天天都好想念你。为何你——”
吴瑾打断了她的话:“端午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可以走了。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端午说。
“这不合适。”吴瑾说着招呼下人过来。
端午说:“你要我走也可以,你和我一起走吧。”说着上去拉吴瑾的手。
吴瑾忽然一挥手,端午没反应过来,被他的大力给甩了出去。
“啪!”端午被推出去半尺的距离,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手臂擦过地面,露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你,你……”端午没想到,吴瑾竟然忍心这么重的推开她。
她凝视着吴瑾,希望他的眼神里,露出一点点的关切。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可是,没有。
吴瑾的眼睛里,是空的。
好像苍茫的夜空,失去了所有的星子的夜空,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会有。
“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倪重阳。所以,我不需要对你好。”吴瑾说完,推着轮椅,往屋内走去,“送客。”
这话是如此的冷漠,好像一把刀,刺进了端午的心里。
下人说:“您还是先回去吧。您是真的认错人了。”
端午拍掉身上的尘埃,心已经冷到了冰点了。
她转身就走。
走出吴宅大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可她没看到吴瑾来找她。
“重阳哥哥,我不会放弃的。”她说完,咬咬牙,就走了。
“端午,你的手受伤了。”到了杨府,林安夜看到端午衣袖里的手臂见了红,焦急的说。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擦伤了皮。”端午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好累,身心俱疲。
她明明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可是,心爱的人却不认她,不愿意碰她一下。
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下。
不休息怎么继续面对接下来的事。
林安夜已经猜到了什么。
端午很执着,若是没见到倪重阳回心转意,只怕不会放弃的。
一定是倪重阳伤害了她。
不然她不可能会是一副泪脸。要知道,哪怕是在生死关头,她都没有哭过。
日暮时分,林安夜来到吴宅门口,敲响了吴宅的大门。
门上的铜环已经是锈迹斑斑。
看来吴宅的确是鲜有人往来。
门开了,一个奴仆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又是谁,难道不知道我们少爷不喜欢见客的吗?”
林安夜冷声回答:“你去告诉你家少爷,就说是林安夜要见他,如果他不见,那我就飞进去见他。他应该很清楚我的武功。”
那下人见林安夜来头不小,不敢得罪,就去报告给了吴瑾。
吴瑾淡淡一笑,“好大的口气。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我是故意要不见他了。可如今,我已经是心如止水。带他进来吧。”
吴瑾招呼乌鸦下来停在他手指上。
林安夜走进的时候,正好看到吴瑾和乌鸦嬉戏的剪影。
那三只乌鸦和别的乌鸦完全不同,因为,它们一看就具有灵性。
“倪重阳,我来,只是要问你,你为何不认端午姑娘?”林安夜开门见山,丝毫不遮掩他来的目的。
吴瑾让下人们都退下,抚摸了下乌鸦的羽毛,乌鸦很听话的都飞上树干去了。
吴瑾的目光看着乌鸦,眼里是深情:“林公子……”
“如果你要告诉我,我是认错人了,你大可不必。我林安夜不是傻子。你的手已经泄露了你的真实身份。”林安夜说,“你手指甲上还有着药草的黄色,指腹上还有厚厚的茧子。你过去是做药草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药草味道。这些,你都骗不过我的。”
吴瑾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想成为谁。”
林安夜说:“端午姑娘对你情深至此,不是你想成为谁就可以对她不管不顾的。还有,我来,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拢在衣袖里御寒的手,开始摩梭起来,吴瑾抬头笑看着林安夜,“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呢?”
第296 归来
正
有风吹过,林安夜的长发扬了起来,他呵出一口白气,说:“就算你不愿意离开这里,你也要告诉我原因。我至少要带着原因离开。给端午姑娘一个交待。”
“看来你很关心端午姑娘。”吴瑾微微一笑,“你这个要求,我不能完全满足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原因,让你带给端午姑娘。”
林安夜的眼神一滞。
吴瑾看着苍远的天空,继续说道:“我已经不想回到过去了。因为,我现在要对付的人,是谢策。而现在,整个大铭朝的人都知道,杨家和谢策已经是好朋友。我和杨家人,似乎是站在不同的阵营里了。”
林安夜说:“即便是这样,你和端午姑娘是夫妻,你也应该和她解释清楚的。”
吴瑾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眷恋,看着自己的腿,“我和她今生今世,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
林安夜眉毛一蹙:“要说,你自己去和端午姑娘说。”
“倪重阳,已经不存在了。”吴瑾答非所问,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沉静,“请你好好照顾端午姑娘。”
轮椅推动,吴瑾缓缓走进屋子里。
林安夜站着,看着吴瑾的背影,脸上是寂然。
他果然不像是倪重阳了,因为,倪重阳脸上是满满的阳光,满满的正气,可这些,在吴瑾脸上,都看不到了。
吴瑾眼神透出来的,是一股对世事看透的练达和平静,还有就是周身透出来的阴柔和冷寂。
那是让林安夜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倪重阳的影子,只是留在了吴瑾的外貌上,内里却好像完全不是了。
只有那一句“请你好好照顾端午姑娘”,听起来,还有着倪重阳的感觉。深深印入了林安夜的脑海里。
“端午姑娘,以后你可以不必去找他了,因为,他让我告诉你,重要的不是他是谁,重要的,是他现在想成为谁。”林安夜双手捂着白底彩釉金鱼纹茶杯,茶杯温暖他的手,对端午说。
入了夜,窗外的海棠被防火灯照的颜色都诡异了许多。几个奴婢打着灯笼,在院子里打开凉席,把采来的花瓣儿归集起来。
端午吩咐她们收集海棠花瓣儿做腮红,她们下午就采了很多,新花不能隔夜,所以晚上奴婢们也没有闲着。
一壶热茶,白烟袅袅,空气中流淌着花香茶味。
端午垂头看着茶壶盖翻滚,腾腾热气外冒,说,“他还说了什么。”
林安夜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说。”
“请说。”端午目光如水般平静,“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和谢策有仇恨,而杨家却已经是谢策的朋友。他还说,让我照顾你。”林安夜说着就凝视着她,观察她的表情。
端午喝着茶,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院子里传来奴婢们的嬉笑声。
“他终归还是不敢面对未来。”过了一会儿,端午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可是我这次,也没有白来京城,至少,我知道了,他还活着。”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如果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最大都绝望就是肉体都消失了,从此再无挽回的余地,人死如灯灭。
布庄子的事已经办妥,店面挑的极好,接下来就是装修了。
谢灵写了书信过来,说天珠师傅休养了一个月,打算出去农庄亲自主持蚕事。既然事物繁多,倪重阳又不愿意理睬她,端午决定先回清河县。
毕竟,京城离清河县也是很相近的。如果需要,她会再来。
杨康听说端午要回去,自然是很不放心,可是,有林安夜一起,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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