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午自始自终都还没开口说话呢。
她静静的看着吴瑾那略带泛黄的指甲,他细长的手指微微分开,指腹上都是厚厚的茧子。
倪重阳为了磨药草,经常要手握磨石,所以,指腹上留下了很厚的茧子,再加上药粉的颜色,染的指甲微微发黄。
眼前这个自称不是倪重阳的男子,他的手指甲和指腹,都有着和倪重阳一样的特征。
他就是倪重阳,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认她。
她想起那天在晋州,乌云密布,他过来救下她,可是,不管她怎么追赶他,他就是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
当时,他也是好像现在这样,绝情的说:“我不是倪重阳,我是吴瑾。是你认错人了。”
不,她不曾认错。而是他不愿意相认。
“重阳哥哥,就算你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的。”端午终于开口了,哽咽着,缓缓上前,凝神着他。
杨逸辰退开。
“你就是重阳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却非常的肯定。
吴瑾垂下眼睛,看着她的鞋尖,冷笑道:“我今天只是来缴纳缺少的税银的,不是要来听你们胡言乱语的!周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恕我要告辞了!”
周星星看向了杨端午,一面笑道:“吴大人,我这里是没你什么事了,可是,端午姑娘那边……”
“端午姑娘那是神经错乱,我没有空闲奉陪她。”吴瑾冷冷的丢下一句,轮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转身就走。
他的话,冷透了她的心。好像尖刀刺入她的血她的肉里。
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里。
一步一心碎,一步一绝望。
“姐姐,你真的让他走吗?”杨逸辰急了。
逸辰知道端午已经等的太久。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说端午是神经错乱的人。
端午擦了擦眼泪,快步走上去,拦在了吴瑾面前。
吴瑾说,“端午姑娘,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何不能看着我回答,你不是?”端午正色问道。
冷风吹落她的泪。
吴瑾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咬了咬嘴唇。
当他抬头的时候,双眸一泻星光,芳华流闪。他的嘴唇固执的紧闭着。
“我不是。”他说不是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并没有受人胁迫,他并没有苦衷。
他只是已经没有倪重阳的心。
他是心甘情愿要做吴瑾的。
“究竟是为什么。”她问。
吴瑾摇摇头,“端午姑娘,人生还长,你珍惜眼前吧!你的倪重阳,自从跳崖那日起,就已经永远离开你了。”
“重阳哥哥不会离开的,他一直都在。”端午说。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后会无期。”吴瑾诀然前行。
端午浑身都在颤抖。
杨逸辰上前,“我不管你是倪重阳还是吴瑾,总之,你都不可以走。”
吴瑾说:“那么,你想干什么。”
“我要带你回去。”杨逸辰说。
“回哪里?吴瑾的家不在杨府。”吴瑾冷笑,“杨将军,你终归是太年轻了。”
杨逸辰还要说什么,督察院忽然抬进来一顶轿子。
下轿子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
是方圆!
“端午姑娘,我是特意来接我未婚夫回去的。”方圆笑容里带着火气,“不知道端午姑娘找我未婚夫什么事吗?”
端午一怔:“未婚夫?”
“是的,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我们方家和吴家的娃娃亲。”方圆说着,把手放在了吴瑾肩膀上,“是不是呢?瑾哥哥。”
那娇滴滴的声音落在人耳朵里,听的人心里一阵酥软。
吴瑾点点头,“是。”
杨逸辰急了,“这简直是胡扯。”
方圆不客气的说,“莫非你杨将军要棒打鸳鸯?”
“明明是你们……”杨逸辰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端午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对逸辰说,“弟弟,既然吴公子还有事,我们就不拉他聊天了。横竖我们也要和周大人谈一些事。”
吴瑾抬起头来,看了一样端午,眼神里,依旧是波澜不惊。
“那么我们告辞了。”方圆重新上了轿子。
轿子动了,吴瑾也跟着动了。一点都没有留恋的背影。
端午目送,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端午姑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派人把吴瑾给抓过来。”周星星的声音响起。
端午擦了擦眼泪,回头对周星星说,“周大人有心了。可是,我和他之间,只是私事,周大人的心意我领了。”
杨逸辰递给杨端午手绢,“姐姐,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连方家的人都出来了,我们如果不让他走,会连累弟弟你的名声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事,被影响了声誉。”杨端午叹了口气,“再说了,他的眼中这么淡漠,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留的下他。”
杨逸辰叹了口气,“难不成他是看上了方圆,所以始乱终弃?他若是敢这样,我一定打断他的……”说到这里,杨逸辰才想起吴瑾已经是没有“腿”,不由的脸一红,改口说道,“不过,看他无情的样子,倒好像真的不是倪重阳罢了。不然,再好的戏子,也绝对演不出来!”
周星星说:“二位不必过虑,也许吴大人是还没想清楚,毕竟你们分开也有一段日子了,这其中都遭遇了什么,谁都不知道。端午姑娘若是方便,可以去吴宅找吴大人。吴大人可是终年不离开吴宅的。”
端午对周星星行礼,“多谢周大人指点。周大人说的对,只是一时之间,我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罢了。”
“恩,端午姑娘很聪明,相信一定可以解决好这样的事的。”周星星说。
端午点点头,然后告辞,周星星说:“还请替我向杨大人问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
端午回到杨府,杨康自然是问起这事,可是端午心情极乱,没说几句就回房休息了,杨康只有问杨逸辰。
逸辰说,“那个吴瑾真的和倪重阳长的一模一样,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是断断不信的。可他开口闭口都是我们认错人了。倒弄得姐姐伤心不已。后来,方家小姐方圆来接走吴瑾,还说吴瑾是她未婚夫,姐姐只好先和我离开。”
“竟然有这样的事。可是这天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杨康是断然不信的,“那么,吴瑾一定就是倪重阳。”
“父亲也这样认为吗?可是,如果他就是倪重阳,他为何不认我们呢?”杨逸辰问,“难道他有苦衷。”
杨康伸手抚了抚眉心,“首先我们要查的,是这些日子来,他去了哪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吴瑾的。这些,我都会从头查起。”
房间里,北风吹进一室的阴凉。
如曝的黑发散落,蝴蝶长衫上那一向自信俊逸的脸,此时,却好像被风雨打落的柿子叶,铜镜里映出了灰白色的脸。
那竟然会是杨端午的脸。
没有生气,一副死灰。
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重阳哥哥,我知道是你。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
耳边,是冷冷的风声,不知是谁,反反复复在唱着一首歌——人不如故,人,不如,故……
而今日,杨美丫给林安夜做“助理”,倒是收获颇丰。
能够这么长的时间陪着心爱的人,这自然是很快乐的事,以至于美丫一整天的眼睛里,都是欢乐。
林安夜回杨府后没看到端午,又见杨逸辰很不高兴的样子,就问起了吴瑾的事,杨逸辰也没把林安夜当做外人,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林安夜。
林安夜于是和杨康单独说道:“听说您想知道吴瑾的一些事。刚好,我在京城认识不少人,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
杨康说:“有劳你了。”
次日,军营有事,杨逸辰于是先走了。
“吼,吼,”一群兵丁正在都统的带领下进行操练。
虽然已是初冬,但兵丁们都只穿着一件单衣,大幅度的运动,让每个人身上都冒着淡淡烟丝样的云雾。
军营里日常操练的课目很多,两百多斤的大铁锤是每日必练的项目,而很多新来的兵丁,根本举不起来,勉强为之,不是扭伤手臂,就是被砸伤。
为了让兵丁们可以尽快适应,都统要求每个新来的兵丁每日都要围着军营跑上十圈。这跑步不仅可以锻炼气魄,更能增强耐力和意志,而这些,是出征打仗最重要的。
在军营里,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课目,就是长矛冲刺演练。
兵丁们把秸秆捆扎成人形,一排排稻草人依次摆开,兵丁们也是手持长矛整齐列队,在号令声中,一支支长矛刺向稻草人,顿时秸秆碎末满天飞,被刺破的冰渣也是咔咔做响。
军营里的生活,是简单而充实的。
除了日常操练外,部分兵丁还被安排去开荒种地。
所种的一些东西,大多是土豆,蔬菜等快熟又实用的。
这些作为兵丁的饮食补充,既经济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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