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义最后叹了一声,只得跟着回后院去了。
后院正厅里,方徐氏请老爷子上座,又招呼婢女奉茶。方子元又让人送糕点到方小福面前,请她吃。
不过香浓的桂花糕,她不太喜欢,吃了一小块便不吃了。方子元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询问着她的近况。
方小福见他竟然只跟自己说话,都不理三哥,一边小心应对,一边张中疑惑。
不多时,清单便送过来了,方子湛接过翻了翻,然后递给了方小福,修长手指按在最后一个总数额上:“这么多。”
五千八百三十六两五钱。
“三哥你再看看,这个数字可包括铺面损失?还是只有货物?”方小福看着写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纸张,嫌麻烦就扔给方子湛。
方子湛接过正要再看,就听方徐氏苦笑:“这损失不包括铺面。”
“万幸的是铺子没整个烧垮,不然更惨,翻修一个铺面大概五百两左右,这个钱三郎不必理会,婶娘手头还有八百两可以用。”
“这八百两是三婶娘自己的体已银子吧?”方小福突然问道。不会三叔刚巧将手头银子全进了货吧?五千多两的货哪,不少了,比她预期的多。
只是这疑惑不能说出口。
方徐氏看了方小福一眼,知道老方家有意承担损失,自然有权利了解实情,便仔细说明了钱和铺子损失的具体情况。
那八百两自然是她的体已银子,不然也不会收在她屋子里,还让方迎春偷到了。
铺子里的帐目银子都在掌柜手中管着,她们家谁要支钱才会去铺子拿,掌柜也就是管理兼帐房,平日还有方志义自己管。
但是方志义也不可能每天带着大把的银子在外面跑,因此掌柜管得多。掌柜是徐家老奴,忠厚本份,为人自是信得过的。
那天方迎春趁三叔一家不在,就想过过当家主母的瘾,跑到铺子里耀武扬威,自然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她怀恨在心就想报复不识抬举的掌柜,便到灶房点了两根火把冲进店铺。一根扔到货柜这边,顿时让两名看店小二慌乱救火,一根冲向柜台。
前一天刚好进了三千多两银子的货,里面贵重干货居多,自是银子不少。方志义去徐家做客,老掌柜一人忙着算帐。
因此没人提防方迎春突然来这一出。当时老掌柜还差点被火把打到,惊吓之余又摔倒在柜下。
等爬起身时,柜台已经着火了,帐本纸张烧得快,他顾不上别的,赶紧去抢小屉中的银票。而这片刻功夫,方迎春已拿着火把在铺中乱点。
等她被小二制住时,铺子已经燃烧起来,老掌柜大喊着“救火!”又有小二去后院提水,喊着后院里的小厮和婢女过来帮忙。
方迎春便挣脱了另一名小二,趁乱回到后院去了。
大家自然没人注意到她如何,只想着救火。老掌柜跑到街上大喊救火,邻铺响应及时,才不致将这条街烧了。
可是铺子里已经烧得漆黑难看了。他们家本来就是做杂货生意,五花八门的物品很多,上至几百两成本的,下至几文钱的都有。
这一烧,便是五千多两的成本都没了。至于铺子重建,这本来就是方徐氏的陪嫁,照她的意思,自然是由她来修。
还好铺子没烧干净,若是从地基上开始重逢,会多许多麻烦。又要重新去衙门办理商铺房契了。
好在这间铺子连着后面院子的地皮都是徐家给她的陪嫁,建屋手续好办一点,不然,就真的倾家荡产,无家可归了。
可是这五千多两烧掉了,他家确实手头没什么余钱了。老掌柜冒着危险抢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千多两而已。
再有百多两的散银没有损伤。
听了方徐氏的仔细解释,方小福心中便有了数。再看老爷子,已被方迎春的恶劣行为气得浑身发抖,方子湛也是面沉如水,僵坐着半天动弹不得。
虽然在家已经知道方迎春的行为了,但现在再听一遍,还是让人气愤。
方子元这会儿也很安静,垂眸坐着,薄唇紧抿,仿佛一尊精致的白玉雕像,散发着优雅贵气。
方小福记得,这美少年是大年初一出生,因此取名子元。比三哥大一年又四个月。
当初方志义取妻还在二哥的后面,却先得了儿子,是老方家二郎。
方刘氏进门早两年,生方子湛却是两年后,还在三房的后面,对此,她其实是不喜欢三房妯娌的。
好在三房一直住在镇上,到也不常见,少了冲突。
方小福了解详情后,便从小袋中摸出一只小荷包,拿出一叠大大小小的银票,当着方徐氏的面再数了一遍,然后递给方子湛。
方子湛接过便走到方徐氏面前,诚恳说道:“三婶娘,三叔不愿是三叔的心意,但这事儿必须有个公道,这一千五百两,还请先收下。”
“三郎,这钱慢慢来,不要影响你们哥几个读书……”方徐氏虽然早知道是这情况,也是她亲眼所见,但眼下真拿到钱,又有些忧虑。
☆、105.第105章 二哥的疑惑
“三婶娘无需担心,子湛自会量力而为。”方子湛自是保证着,也免正在厅外不好意思进来的三叔担心。
“还剩下四千三百三十六两五钱,再加上重修铺子的费用,有劳三婶娘算一下,加在一起,明日晌午,子湛再来。”
“子湛不许借钱,三叔不许你背债!”方志义突然冲进来,大声说道,“有这一千五百两,足够三叔翻本了。”
他家的银子保住了一千多两,再加上子湛送来的,就有三千两,修铺子,重新进货开张,日子还是能过的。
如果不是他刚好去进了一大批货,想着趁夏汛之前囤些货,他也不会损失这么重了。杂货铺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哪。
“三叔稍安。”方小福见方子湛和老爷子都在看自己,方小福知道她必须开口了,因为有些话只能她来说,他们答应过不往外说。
“这些日我们姐妹和大伯娘、娘都在家做些针线活儿,有赚些银子的,不然今夜里也不会这么快凑出银子来。”
方小福缓缓开口,认真道:“正好手头还压着一批货,原打算十日后送货的,出了这事儿,便决定明日送货,换回银子,因此三叔不必担忧银子来源。”
“做针线活儿?能赚几两银?”一直沉默着的方子元突然开口问道。
面对二哥的疑惑,方小福撇了撇嘴,“这个是商业机密!”
“小丫头牛了啊,二哥今晚就回老宅去住,明儿跟你们一起去送货,看你能瞒多久,哼。”方子元被噎住,斜睨着方小福。
本来是一副俊美图,结果那最后一声“哼”,让方小福默默在前面再加两个字:傲娇俊美图。
“有二哥帮着送货也好,我们正愁人手不够呢,使得上力的也就你家三兄弟,加你正好,只是没跑腿工钱付给你哟。”
方小福笑吟吟地歪头看着方子元,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么惨?我带两个小厮去帮忙便是。你别当我是为了钱便成。”方子元被小丫头神气的小模样逗笑。
“那不行,咱们家赚钱都是亲力亲为,连子鸿和子胜都能帮上忙了,二哥带小厮,好意思吗?怎么在弟弟们面前树立榜样哪?”
方小福立刻拒绝。都说是机密了,还带小厮?作死啊!
“小七儿!”方子湛出声喝止,不过那句“不许无礼”,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了方子元一眼,再看向方志义:“三叔,小七儿所说属实,请不用担心银子的事儿,让子湛立下凭据吧,回头也好向爹交代。”
“三郎回去多劝劝你爹,别让他气出病来了。”方志义叹气。既然三郎如此保证,他也只好让他们去,也省得他们不安心。
只是他那二哥是个忠厚本份的,眼下出了这事,自是难以接受,就怕闷出病来,太不值当了。
“爹愧对三叔,心里头确实难以气平。不过有大伯、二爷还有两位堂叔在,请三叔安心。”方子湛恭敬地解释。
方志义点点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家人。好像怎样说都是虚话的感觉。
这边方子湛见话已说清楚,便看向方子元:“请二哥借笔墨一用。”
“老三你也是个傻的。”方子元正忙着瞪方小福,闻言嗤笑。
“这座中有爷在,有你三叔三婶在,有你二哥在,话都说得清楚,口头便可成据,何需浪费笔墨?”
方子湛一怔,顿时尴尬不已。虽然这道理他也知道,但他这不是为了体现诚意嘛。就怕三叔知道他家穷,不让他赔偿哪。
一方面他不能让三叔家吃这冤枉亏,一方面也是他作为方迎春兄长,爹娘的长子,必须承担的,不然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安心哪。
结果二哥又损他了。
“三叔是做生意的,二哥怎么半点没学上?”
方小福愤愤地盯了方子元一眼,不客气地开口:“这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不正是自古便有的道理吗?”
“哦?小七儿这是要跟二哥谈生意经?”
方子元倏地挑了挑眉,目光诧异地盯着方小福:“这事儿是生意经吗?老方家的人如今爱谈生意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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