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没有孩子。”简飒目光变得凝重而认真,“你我虽然政见不同,但是我要警告你,现下不是你怀有身孕的最佳时机,你必须清楚,一旦你有了子嗣,谁都能利用你威胁厉王,甚至对你痛下杀手。”
“你放心吧,这个道理我懂,我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难之中。更何况如你所言,皇后之于厉王意义重大,甚至可以牺牲我成就皇后,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简飒怕她为爱犯傻,而让自己身陷险境。
“萧云卿是皇后的人,可她为何要救你,为了激化我与厉王的矛盾,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对她而言,你和厉王殿下决裂,就是她最大的安慰。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是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
“那么你呢?”钱若水话锋一转,回到简飒身上,“你已经安然回京,重夺今上的信任,简氏的荣耀指日可待,你还要得到什么呢?”
简飒看着她,脉脉情深,无须遮掩,“一个得不到爱的男人,也是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
钱若水避开他的目光,再度问道:“那个劫走我的男人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简飒蹙眉,“谁劫走你了?”
钱若水倏而一笑,“没什么,就是一个外族人。”
这时,王赞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人影微晃,刻意让简飒看到。简飒不想惊动厉王府的人,起身告辞,从侧门走了出去。
他走后,王赞进了亭子,“你真的是细作?”
“你都听到了?”钱若水站起身,面前如斯美景却无心欣赏,“其实你的心中早有定论,叶迁为何对我如此不同,除了他对我有情之外,更是因为我是他的同伴,他受命保护我接近厉王殿下。就像你一早就知道叶迁是细作,却从不会对王爷提及,我希望你对我像对叶迁一样,除非是我自己亲口对王爷承认,你不能透露半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完成偷遗诏,杀厉王的任务。”王赞和叶迁不同,他长于镇西军中,身上有军人所具备的耿直。
“因为我有了王爷的孩子。”
王赞第一次脸上有了多余的表情,瞪圆的双眼,堪比湖中的映月。
...
☆、第190章:好戏开锣
钱若水忍俊不禁,“你是不信还是……”
“没有,没有……”王赞挠挠头,恍然大悟,“对了,该先告诉王爷。”
钱若水叫住他,“你回来这种事情还是我亲口告诉他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王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也对。那侧妃何时告诉王爷,为何方才不说?”
“你也听到我与简大人的对话,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管是今上还是皇后都不希望厉王府有后。”钱若水面色一凛,“这件事我只告诉你,是因为你要暗中保护我……和孩子。”
“王爷也会保护你和孩子的。”王赞忠心护主,他的主是厉王,其次才是钱若水。
“我知道他会,但……”钱若水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想用这个孩子博取杜恪辰的在乎,在皇后和她之间究竟谁轻谁重,她很想一探究竟。这就是女人的不讲道理,而她就这么任性一次。
她从湖心亭缓缓走出,夜风拂面,温润而又粘腻,不似西北的干燥凛冽,温柔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的手拂过脸颊。
“可我还不想让他知道。”钱若水不想找借口,“等过段日子吧”
今日的太极殿格外肃静,朝臣们执笏分列两侧,今上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幽深,等待着。眼看着旭日已经东升,黄门郎依旧没有唱和,人也变得焦燥起来。
杜恪辰昨日入京,今日一早本该是他进宫请安的日子,可朝会已完,朝臣们从天还没亮站到现在,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开始支持不住,身子轻轻晃动。
“厉王呢?”今上等得不耐烦了,问殿上的内侍总管胡公公。
胡公公一脸的尴尬,“听说还没起。”
今上闻言大怒,只能大喝一声:“退朝。”
朝臣们松了一口气,无事一身轻地三三两两出了太极殿,彼此心照不宣地聊天,都是无关痛痒的闲话。
汝南侯裴江率先出殿,故意朗声说道:“这厉王也太没规矩了,出入京也不进宫面圣,真以为自己功高盖主,无人可撼。他已蛰伏西北六年,天下早就忘了他这个曾经的战神,还敢如此嚣张,不把今上放在眼里”
“对啊对啊,今上疼爱这个弟弟,可君臣有别,礼不可废,这厉王六年没回来,一回来就给今上脸色看,当真是可恨。”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朱代,他年事已高,乃是当世大儒,新晋的官员之中有不少是他的徒弟,可他向来和钱忠英不睦,这也是人尽皆知的。杜恪辰娶了钱若水,虽然是侧妃,但宠爱之名已天下皆知,他对钱忠英更是咬牙切齿,无奈他抱恙在身,不能和他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委实是过不够嘴瘾。
“这话不能这么说,凉州离京城千里,这一路走来足足两月有余,路上颠簸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几个大人安居京城,从不知马背上的艰辛,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蒋青彦在这次兵部的大换血中升任兵部侍郎,而之前的尚书沈和被革了官职,赋闲在家,可他到底还是今上的亲舅。他多年军旅,造就了他直言敢谏,不怕得罪人的性子,如今杜恪辰遭人非议,他第一个不答应。
朱礼倚老卖老,说道:“蒋大人是小字辈,吃的米还没有老夫吃的盐多,就敢对老夫不敬,这蒋方也是当朝大学士,怎生有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儿子。其实也难怪,入了军旅就是多了一股子目无尊上的蛮气,以为自己杀了几个敌人,就以为自己有恩于朝堂。”
蒋青彦眸子一眯,从殿前侍卫的手中抢过长剑,硬塞在朱礼的手中,朱礼年迈,猛然抓了一只重剑,差点重心不稳,摔下殿前台阶。
“朱大人都拿不动剑的人,连蛮劲都没有,倒是嘴皮子厉害,这要是上了战场,三寸不烂早被敌人给割了喂狗,还能说什么目无尊上。”蒋青彦大步流星,越过面色不悦的裴江,止步又道:“裴大人有本事就站在厉王府门前说这些话,在背后妄加议论是小人行径。”
裴江吹胡子瞪眼,“本侯要告他谋杀我的侄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他还能猖狂到几时。”
蒋松沉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这件事早就查清楚了,侯爷的侄女是医女楚瑜因妒生恨,下毒谋害,并嫁祸他人。本官已经将结案面呈圣上,圣上批阅后,此案就此定论。侯爷此言是在说本官失职吗?”
“你们叔侄二人……”裴江更气了。
蒋松又道:“侯爷此言差矣,这案子是简大人奉旨查办的。”
简飒落在人后,冷眼旁观,一笑置之。
朝堂的乱局由来已久,旧臣一系一直被裴江一系打压,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纾解,虽然有钱忠英在朝堂上压裴江一头,可群龙无首,始终没能痛快。如今杜恪辰重回京城,钱忠英一系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这大魏的京城,可有好戏看了。
回到后宫的杜恪凡摔了花瓶,踢翻了书案,墨汁溅到地毯上,划出丑陋的一条污迹,张牙舞爪,甚是狰狞。
“他真的还在府中?”今上大怒,问胡公公。
胡公公不敢再撒谎,“厉王殿下一早就出城去了,跟着他的人回报说,他是去买梨树。”
“梨树?”今上的脸色更沉了,“他什么时候也养出这等兴致了?”
“听说是钱氏喜欢,他要照着钱府的梨落轩在厉王府也造一个一样的出来。”
“呵呵,呵呵,他还想在京城长住不成?”
胡公公低头不再言语,他深知今上的性情,凡是关于厉王的消息,都会惹他不高兴。他今日上朝与否,今上都不会有好脸色。他侍候今上多年,清楚他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可到底是今上的近侍,不管今上对与不对,有些话不能说。
“派人去厉王府宣旨,让他给朕进宫来”
胡公公领命出去,不多时,杜恪辰没来,萧云卿倒是进了宫,面见皇后去了。
杜恪辰重修厉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能工巧匠纷纷聚集到王府门前,自告奋勇,愿意无偿为厉王服务。杜恪辰照单全收,大刀阔斧地修缮荒废六年的王府。晚些时候,一张厉王府重修的预算躺在今上的书案上,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光是近百棵梨花就花费千金。
今上勃然大怒,“这是什么?他的王府要朕给他出钱修,这是何道理”
胡公公小心翼翼地近前瞥了一眼,“厉王殿下是亲王衔,他的王府理应……”
“他就回来几日,还修什么王府”今上阴鸷的眸子眯了起来,“他还真是想长住不成?”
杜恪辰仍是没有进宫面圣,他上疏说自己因为水土不服,抱恙在家,不宜进宫,怕过了病气给今上,今上自小就爱生病,若是因此被传染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又该被指着鼻子骂,是以他还是乖乖在府里窝着。
然而,说生病的人却骑着高头骏马去了钱府,带了亲王的全副仪仗,招摇过市,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厉王。他给钱若水买了各式的小玩意,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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