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因为萧云卿的几句话便要搬回去,而是对王爷此番行事的抗议罢了。如果王爷对叶迁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他对我的真心也是有待商榷的。”从一开始,钱若水对杜恪辰所谓的真情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不是说对他的不信任,而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钱忠英与镇西军的血海深仇,杜恪辰多年来都视钱忠英为他最大的仇敌,欲除之而后快。他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战场上杀伐果决,横刀立马,又怎么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他这些年的坚持和固守。
所以,杜恪辰对她远远没有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如此一来,他日她的身份被拆穿,她如何能够求得他的谅解。倘若她继续贪恋他给的温暖,到最后,会连整个钱氏一族都成为她的殉葬品。她不能冒这个险。唯今之计,只有暂时与他保持距离,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决定她未来该如何决断。
这也是她断然搬离横刀阁的原因。
至于叶迁,他是厉王府的人,杜恪辰有他自己的分寸。
当然,还有一点,她只有离开横刀阁,才能看清到底是谁要她的命,为了什么想要她的命。这个人除了管易,一定还有别人。管易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人,他恪守世家之礼,绝不会插手内宅,而内宅中谁是他的内应,与他联手上演了刺杀她并且杀人灭口的一连串的好戏。这都是她目前需要查清的事情。
杜恪辰离开后,便回了军营。褚传良领着将士们正在整理粮仓,把他们洗劫来的粮草分门别类,等着管易回来的时候重新安排。
“去,找人去土门关把管易给老子绑回来。”杜恪辰还是那身落了风霜的铠甲,“他要是不回来,就让他一辈子守在土门关。”
褚传良知道他是真的怒了,急忙叫人连夜赶往土门关,一定要把管易请回来。
“主帅不是回府了吗?”褚传良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太久没有回家,被赶出来了?”
杜恪辰睨他,“老子回不回府于你何干?”
“老子要陪媳妇去,哪有空理你。”褚传良想尽快把他赶走,有他在军营中,他还不得鞍前马后侍候着。
“嫂子什么时候来的?”
“有些日子了,你在土门关的时候,她就来了。”
杜恪辰看着他,犹豫半晌,问道:“你何时成的亲?”
“投军之前就成家了,我娘怕我死了,得把香火留下。”说起这事,褚传良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他投军时已经十八了,成亲也是正常的。
“还挺早的”杜恪辰幽幽地说:“孩子有几个了?”
褚传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年也就见过两三回的,也就四个吧。”
“四个”杜恪辰咬牙切齿,心里那个痛啊人家一个媳妇就能生四个,他有那么多的媳妇,可就是一个没生出来。
褚传良默默地缩头,“主帅没别的吩咐我就先撤了。”
杜恪辰厉声道:“回来”
褚传良只能灰溜溜地转身,“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营里的将士都是怎么成亲的?”
“呃……”褚传良顿了一下,“有些是回乡探亲的时候成的亲,有些是在凉州城找到好姑娘,就成亲了。”
杜恪辰一向很少关心将士们的个人问题,总有管易替他处理着,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就算管易不管,也有军中司马还有十八营的主帅。
“要是孤儿怎么办?军中似乎也有不少将士无父无母,不知道自己祖籍何地的。”
“是有一些。你也是知道的,从军之人生死不定,会嫁给咱们的姑娘不多,能找到良配已是不易,就算是没有祖业根基的,也还是有姑娘会嫁。这一点,你不必操心。”褚传良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操心起这些事情来,往常他是绝口不问的。“主帅,你不会是想让有家的将士解甲归田吧?”
杜恪辰摆摆手,“不是不是,除了主动提出来的,本帅哪里会这般不讲人情。只是觉得叶迁年纪不小了,也该给他谈一门亲事。”
褚传良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说小叶迁啊?他也有二十了吧是该成亲。有喜欢的人吗?”
杜恪辰脸色略沉,“应该,没有吧”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杜恪辰的眼前浮现在李霖家时看到的情景,叶迁那双冷漠的眼眸中充满着从不曾见过的温柔与美好,都让他感到胸口被沉重的石头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我哪知道”杜恪辰烦闷,脸色不太好,“这小子最近有点反常,我罚了他二百军杖。”
“二百军杖”褚传良的声音陡然升高,“不过这小子经得起打,没事。”
“回头我让人送到军营来,让他呆一阵。”
褚传良的好奇心来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又是罚他,又是要给他成亲的?难不成,他对府中的某位女眷不敬了”
杜恪辰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要回去抱你媳妇吗?还呆在这干嘛”
“这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
“你可以滚了”
“我……”褚传良摸摸鼻子,“我走”
杜恪辰安排好叶迁回营的事宜后,快马加鞭回了王府,可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漆黑的横刀阁。屋中的暖炉已经熄灭,扑面而来的冷风直灌入他的脖颈,冰冷入骨。平日里,她的东西总是随意摆放,看过的书,用过的纸,随手乱扔的毛病从来都不改。可现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王赞,侧妃人呢?”
王赞隐于暗处,过了好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到东院的灯亮着。”
话音刚落,杜恪辰已经转身抬腿,那身铠甲仍是挂在身上。
...
☆、第117章:叶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回了自己的东院,钱若水燃了她平日喜欢的熏香,有一种淡淡的兰草香气,是霍青遥特地帮她调配的。前阵子,萧云卿也往她这送了不少的熏香,可她一点都没用,全都收起来放着。也不是说不好,而是萧云卿给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说不上是为什么,她总是对萧云卿多了一份戒心。
“小姐,这大氅的王爷的,要不要还回去?”夏菊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杜恪辰的东西也带了过来。
钱若水瞄了一眼,“还回去吧,最近可能都不必出门了,也用不上。”
“怎么,过河了就要拆桥不成?”杜恪辰裹挟着一身的雪花走了进来,扫过夏菊手中的大氅,长臂一捞抖开,往钱若水的头上一罩,“说走就走,你还真是没良心。”
“难不成我还留着等人赶不成?”钱若水挣脱掉,瞪他,“王爷连叶迁都罚了,又想罚我什么?”
杜恪辰拍掉甲衣上的落雪,“没看到本王还没更衣吗?”
钱若水挑眉打量他,“自己没手吗?”
“我……”杜恪辰位高权重,军功赫赫,镇西军的将士服他,府中一干人等也唯他马首是瞻,可偏偏遇到一个钱若水,未曾对他言听计从。他只得把声音放软,“我累了,不太想动。”
钱若水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杜恪辰只要一服软,她就没辄,“抬手。夏菊,去拿王爷的衣袍来。”
“我想沐浴”杜恪辰舔着脸提要求。
钱若水睨他,“银翘,吩咐水房烧水。”
褪了甲衣,钱若水闻到他身上积蓄多日的汗臭味,衣袍中还夹了几根干草,靴子上满是泥泞的雪水。他走了九天,一路风尘,似是片刻未歇。
“收获如何?”找了件外袍给他先披上,钱若水轻声问道:“够不够过冬的?”
杜恪辰拉着她往榻上一坐,掀起她的袍裾检查她的小腿和膝盖,“够了,加上夏辞西从别处调来的粮草,还有霍二掌柜的冬衣,基本上能坚持到开春。你跪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太累睡着了。”
杜恪辰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一个挺精明的人,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犯迷糊,“太妃让你跪你就跪啊?”
“我能不跪吗?我不跪,她会有更多的借口惩诫我。我就算是跪了,她也能……”钱若水闭了嘴,“叶迁不过是一个借口,你还真罚了他?”
“罚了”杜恪辰有些心虚,可他不这样做,堵不住柳太妃的嘴,他不想因为一个叶迁,而让柳太妃有借口不断地找钱若水的麻烦。太妃固然为他牺牲很多,但他不希望太妃总是仗着自己的牺牲,而干预他的事情。
“你怎么可以罚他”钱若水拍开他的手,“他只是想保护我罢了。”
“在你没有病重的前提下,他这么做,无异于挑起事端,让你与母妃的关系雪上加霜,你知不知道?”杜恪辰不愿意看到府中冲突不断,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心悦之人,却遭到多方的责难,这让他有些心烦气燥,尤其当这些人都是他的至爱亲朋,就更让他心生疲累。
“就算他不挑事,太妃也会找别的事情为难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知道为什么管易和太妃如此地憎恶我,就算我爹曾经做过对不起镇西军的事,可为人臣子,又岂能一手撑天,他们又不是无知妇孺,身处于权力的顶端,不会不知道这些道理,为何偏偏要于我为难?你告诉我,我这张脸到底哪里不对了?他们每个人都想置我于死地。”钱若水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长得不差,也没有到那种令人生厌的地步,世间美女千千万,他们总不置于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般态度。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