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回来,竟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陆婆子道:“咋了?”
“娘,夫君和爹商量过。原本不打算拆东边三间旧房,而是在旁边建一套新的,可周老先生拿罗盘测了测,说咱家要想把宅基地方位摆到最好的位置。必须要往东头偏一偏,如此一来,就要占到别人家的菜地了。”
陆婆子眯眼盘算一番,“怎么可能?咱家院子跟四邻隔得远,房前屋后的空地加起来也不小了,怎会占到东头那几块菜地?”
玉兰解释道:“老先生说一进的院子绰绰有余。两进的院子就明显不够,要么拆旧房要么跟别人换菜地。”
“啥?要修两进的院子?那得花费多少银子啊?小庚小瑞的媳妇钱你不管了?”陆婆子气鼓鼓的嚷道。
玉兰也不跟陆婆子争银钱的事,而是巧妙的说:“娘,两个儿子两进院子多好啊,将来小庚小瑞娶媳妇给你生一群胖胖的重孙,你和爹也搬过来住着,一家人住大房子里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陆婆子气鼓鼓的脸立即笑开了花,“好!两进院子好!我做主了就修两进的!”
陆婆子欢心了,玉兰心里的愁绪一直不得解。
花大嫂道:“你看是谁家的菜地,你拿自家的跟她换一换呗,都一个村的,修房立屋换地皮的事又不是没有过,大家好说好商量,和和气气就把事情办了。”
玉兰苦笑道:“张高明家的。”
陆小乙心里叫苦,怎么是那个色痞子家的菜地,换着别人家还好说,换着这样的人家,就难说了,陆小乙估摸着换菜地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张高明还会坐地要价把那块菜地卖给她家。
即便不是张高明家,换着其他人家,换菜地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毕竟乡里人把土地看的跟生命一样重要,一条埂一条沟一块地一块坡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产。有些人挖地的时候喜欢从相邻的地里刨些土壤到自己地里;有些人善于罔顾界石一点一点往相邻地里入侵;有些人干活粗糙,总是把自家地里的野草拔出来丢到相邻的地里,或是自家地里的杂草锄不干净,草种子成熟后被风刮到相邻的地里,还有些人春耕时节抢耕牛,栽秧时节抢水、秋收时节抢晒场、冬日闲暇又房前屋后的转悠,柴捆儿少了要骂,地界被占了要骂。
总之,乡里人吵嘴闹架最多的缘由还是关于土地,所以一提到换地,不得不谨慎为之。
☆、第201章
陆婆子一听是张高明家的菜地,瘪嘴道:“不用想了,我跟那泼妇吵过架,那恶心坯子是不会同意换地的。”
玉兰不想拆旧房,对换地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道:“明天让夫君去找张高明谈谈呗!咱家拿一块向阳的菜地跟他换,他若同意换最好不过,若是不同意或是让咱拿钱买,我宁愿拆旧房也不买他那快荫蔽的菜地。”
陆婆子横她一眼,“那样的无赖人早没脸没皮了,还找他商量干啥?”
“娘,成与不成咱总得试试呗。”
陆婆子语气不爽:“试也是白试,索性拆旧房省事,你也别愁没地方住,当初大房一家回来是怎么挤下的?我现在就给你安排好,西屋把头那间放篮篮筐筐的屋子收拾出来让你和忠儿住,小乙小丁跟苏姑娘住一屋,小庚小瑞跟我住一起,你一家子不就住下了吗?这么容易的事,还在那思来想去,平时看着挺聪明,这会儿咋糊涂成这样!”
花大嫂见陆家婆媳又呛起来,赶紧岔开话题问陆婆子:“陆二婶,话赶话说到这里,我正想找你打听个事呢,张家那个无赖这阵儿咋不上门找杨家老大要药钱了?前阵儿不是闹的挺凶的吗?”
陆婆子是个很容易被话题拐带的人,一听花大嫂向她打探消息,顿时来了精神,激动道:“哎哟,你可算问对人了,当时我就在场看热闹呢,那张家两口子真是没皮没脸哟,男的坐地上装伤残,女的坐地上哭嚎,为了几个银钱他两人真是够拼的!”
“最后赔银钱了没?”
陆婆子道:“杨家老大下手有分寸。打没打残他心里清楚,肯定不会赔银钱。”
花大嫂嗤道:“那就是赖上了。”
陆婆子点头,“陈四家的小寡妇改嫁给杨家老大后,两人一直住在陈家院子,张家两口子接二连三上门闹腾,把杨老大闹腾烦了,当场扔出一堆刀具来。”
见花大嫂玉兰等人都吓得惊呼。陆婆子愈发得意。捡起一根木棍儿当利刃,指着莫须有的张高明,学杨家老大的动作。学杨家老大狠声戾气的口吻,骂道:“看在都是同村乡邻的份上,老子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三番五次上门闹事,陈四家的以前跟你怎样我不管。如今她已经改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你他妈的还想来找事,不就是想要我陪几个银子吗?行。我今天陪你十两,不过拿钱之前,先把你两个蛋蛋留下……”
陆婆子说得激动。完全忘了自家孙女在场,也忘了老姑娘苏青也在场。玉兰脸色都变了,赶紧打断道:“娘,我好像听见小瑞在哭闹,你赶紧去看看。”
陆婆子跳将起来,一边往前院跑一边嚷嚷:“哎哟,我的乖孙孙这么快就醒了,该抽尿了!”
陆婆子一走,玉兰苦笑着跟花大嫂交换眼色,花大嫂立即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人迟早有报应,咱以后少跟他家打交道,换菜地的事你也别去找他商量了,省的跟无赖痞子纠缠。”
玉兰接话:“花大嫂说的是。”
陆小乙刚才听陆婆子说了劲爆内容,一直在装不懂,这会儿气定神闲的搭腔道:“娘,那样没脸没皮的人家,今天或许同意换地,等咱家把院子建起来他说不定又反悔了,三天两头上门来闹,非要咱把菜地还给他,到时候咋办?总不能拆新房吧!”
玉兰气道:“我新修的房子,他敢来拆一块砖试试?”
苏青很少说话,这时也出言劝慰:“玉兰姐你别生气,这只是小乙说的一种可能,并不是真正要发生的,而且两家人更换菜地又不是一句话的事,总会找里正和村里一些德高之人来做个证明再签个契什么的吧,他就是想反悔也得掂量掂量。”
玉兰被苏青一点拨,恍然道:“对啊,我咋没想到这些,还是你想的周到。”
苏青淡笑,“圈在院里的人哪有站在院外的人看得清楚,玉兰姐不过是建房之心急迫,暂时被院墙挡住了视线。”
陆小乙看了苏青一眼,目光夹杂着敬佩之情,苏青捕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回之一笑,便不再言语了。
陆婆子迟迟没来后院,想必是小瑞真醒了,还有小凤也要她照看,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了。
玉兰跟花大嫂和王冬梅又聊着一些轻快的话题,只要陆婆子不在场,便不用担心她咋咋呼呼来一句吓人的,她们三人也不用绷着神经随时做好圆场的准备。
陆忠还在犹豫拆旧房或是换菜地,周老先生道:“这是大事急不得急不得,你且慢慢商量,我等明年六月六再来,到时看好地基方位一并帮你把下基石的日子定好!”
陆忠自是感激,恭敬的把周老先生送回家,返回时已是黄昏时分,晚上跟玉兰商量一番,最后决定拆旧房,至于张家那样的无赖人家还是少去招惹。
还有大半年的筹备期,玉兰负责烤饼这摊事,建房的前期筹备事宜全由陆忠一人张罗,买多少砖瓦木石,请哪些工匠劳力,他都要找陆寿增商量,等到一切筹备妥当,已是第二年五月中旬。
五月骄阳正盛,绿树上夏蝉嘶鸣,陆小乙躺在炕上如霜打的茄子蔫兮兮的,因为初潮来袭身子不舒服,玉兰笑眯眯的熬了红糖姜水让她喝下,又在她腰腹上盖一张薄被保暖。
小丁进来陪她说话,手里也不空闲,翻出绣一个鞋面绣着,隔一会儿己萝也来了,还是那张爱笑的苹果脸,身量却高了许多,进门就蹦跳到炕跟前,“堂姐你病了么?”
陆小乙一本正经道:“嗯,得了一种懒病,只能躺炕上休息。”
己萝也一本正经的说:“有病就得赶紧治,吃药了吗?”
“你有治懒病的药么?”
己萝想了想,“棍棒能治懒病!”
陆小乙嘴角抽搐,拱手投降,佩服道:“神医!”
己萝嘻嘻笑,然后告诉小乙小丁一个好消息,甲薇定亲了,婚期就定在腊月里。
小丁道:“春云表姐也是腊月里成亲呢,跟甲薇堂姐赶一起了。”
陆小乙关心的是陆老太给甲薇找了什么样的人家,问己萝道:“定的谁家?”
己萝道:“算起来也是咱家亲戚了,那家妇人把曾祖母叫姨祖母,听说她祖母和曾祖母是表姐妹。”
好复杂的呢,己萝说的费劲,陆小乙听得也吃力,隔了四代的表姐妹,这关系就扯远了,陆小乙好奇道:“这么远的亲戚,早淡了吧,曾祖母咋扯上的?”
己萝耸耸肩,“媒婆扯的呗,一番攀扯打听下来竟是淡了来往的远亲,曾祖母就多了份心思,托人打探一番便定下这家了。”
小丁问:“这家远房亲戚离咱们村子远么?”
“远,不过离城里近,走上五里地就到城门口了。”己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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