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凌霄的话,严清歌喉头也是一片塞塞的。
重生前,她为了让朱茂继承国公的爵位,也曾经四处巴结讨好别人过。那些被她巴结讨好的夫人们,大部分都不会给她什么尊重,只是目光里**裸的不耐烦和讽刺,就让人如坐针毡。
更何况,凌霄以前是那样的天之骄女,骤然落到这种地步,其中的不好受,更是加倍。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在战乱里面受了伤,身子大不如从前,我不能拿这些事烦心她。娘家的庶姐庶妹,一个个早恨不得看我落魄才好。你和水英在宫里面,我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傻子,我后来出宫了呀,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说!”严清歌不由得跟着泪盈于睫。
“你出宫后,受了那么重的伤,人都认不清,没几个月又要出嫁,我怎么说得出口,去叫你挂心。”
“你总是想着别人。你早就该和我说的!早和我说多好!”姐妹两个竟是又抱在一起掉泪。
哭了一会儿,严清歌抹了泪水,问道:“那他要休妻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有次有出去应酬的时候,被一家夫人点醒,说水穆哥似乎有些别的想法。我不肯信的,但人人都这么跟我说,我还是选择信水穆哥,只要他不亲口和我承认,我就不信外头的风言风语。”
严清歌不由得色变,看来,这件事是水穆亲自告诉了凌霄的。
果然,只见凌霄的笑容越来越苦:“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如果忠王府早点儿向炎王府学着就好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我那时心里就咯噔一声,然后他就哄我,说炎王府能有今天,是因为炎王爷喜欢四处结交儒生,府上幕僚如云。炎王爷还尚了公主,谁家出事儿,炎王府都不可能出事儿。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水家现在朝炎王府学,也还来得及。他已经在结交顾家、荀家和乐家的人,宫里面,还有一位未出嫁的公主……”
凌霄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涩,已然是说不下去了。
严清歌愣住了:“这话真的是水穆讲的么?”
“是!是他心口所说。我那时候不死心,故意问他,水植那样,尚公主,怕是不好办。他竟然也和我装相,说若是水植不行,只能委屈我,朝水太妃当年学一学。”
“他竟然能说得出口!”严清歌不由得大为恼怒。
凌霄凄惨的笑了笑:“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的,说动了我哥哥。我哥哥也来劝我,说那不过是一时之计,叫我以退为进。说什么茜宁只是个小丫头,水穆和她差了十几岁,我这番如此牺牲,水穆肯定会记得我一辈子,等水穆继承王位,我被接回去当侧妃,必定如当年的水太妃一样,凌驾于茜宁之上。”
“胡闹!你哥哥怎么也跟着瞎掺和。”严清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怪不得凌霄之前对自己也避而不谈忠王府的事情,连自己亲生哥哥都如此,凌霄怕是对其余人也都绝望了。
凌霄泪眼汪汪的看向严清歌:“哥哥说,男儿建功立业,只在这几年,水穆的未来,便是我的未来。常言道,宁为牛后,不为鸡首,忠王府的爵位一拖再拖,早晚会如宁王府和静王府一样没了,到时候,水家便什么都不是了,若我答应他们的计划,将来我还能当忠王侧妃。”
“听他胡说!”严清歌的眉头攒了起来:“什么宁为牛后,不为鸡首!我只听过宁为穷**,不为富人妾。凌霄,你别担心,我会站在你这边的,水穆想要休妻再娶,没那么容易。”
凌霄哭哭啼啼,罩着层朦胧水光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转瞬间,那久违的明亮大眼睛,又死气沉沉下去。
凌霄叹息道:“不妥的。若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我即便留下来,怕是也要和水穆哥反目成仇,我倒是还好,但他看我,只怕越来越厌,留着,还不如不留。”
严清歌拍了拍凌霄的肩背:“怕什么,我心里自有杆秤,既然说让他没法休你,当然是寻个叫你们俩个能够安安生生继续过日子的法子了,不会让你觉得为难的。”
凌霄感激的看着严清歌,激动道:“清歌,真是多谢你了。”说着说着,她嘴一撇,又有些想哭:“我先前怕极了,不但没有早去找你,有次好不容易见了水穆哥,还劝他不要和你们来往。我生怕炎王府的人,也和我哥哥一样。”
好不容易再将凌霄哄得开心,严清歌看着屋里简陋无比的布置,道:“你啊你,何必委屈自己。既然你的心结已经被我打开,何不将屋子里好好的收拾一番呢?你妈妈也是身子不好,没有来看过你,若知道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你记得,这世上,永远还有人惦记着你呢。”
“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将屋子里重新布置一下。”凌霄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乖巧的点着头。
晚上严清歌在凌霄这里留了饭,凌霄还想叫严清歌留下住一晚,姐妹两个多说说话。
岂料还没有开始铺床叠被,外面就来了几名炎王府的下人,一叠声的催促:“小王爷到家了,没见到小王妃,叫奴才们来接一接。”
“我们姐妹两个再说会儿子话,你们只管等着。”严清歌知道炎修羽离不得她,对那下人吩咐道。
这边凌霄看了,羡慕不已:“若水穆哥能够和我日日相见就好了。”
“这便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不过羽哥那样的性子,跟你定是天天打的鸡飞狗跳,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严清歌调笑道。
这边两人又说了没一会儿,外面又来了一波请的人,跪地磕头道:“小王爷不放心,叫奴才们也跟来护送小王妃回去。”
“你们下去喝茶吧,一会儿就回!”严清歌说道。
再过了两刻钟,又是一拨人来了,三拨人快将这小小的市井院子给装满了。
严清歌知道耽搁不得,只能站起身,对凌霄作别:“我还是头次一个人出来这么晚,怪不得他担心呢。今日我不多留了,这几天我有空便过来看你。”
凌霄含笑送别她:“你身子好的时候过来,不然我过去你那里也行。反正水穆哥只管叫我多拜访京里面的贵妇人,你是宁王妃,也算一个。”
尽管凌霄还是习惯性的朝水穆叫着亲昵的“水穆哥”,可是语气里的调侃和怅然确实瞒不住人的。这男人,已经叫凌霄彻底的凉了心。
严清歌对凌霄点点头,两人双目相交,都从中看到了对方的鼓励和理解。
这些来接严清歌的下人们,将她护的像个宝贝一样,路上半点颠簸都不敢,加上是晚上,即便打着灯笼,也不太看得清露面,马车便行的慢极了。
路上还没到炎王府的时候,便又撞上了一波炎修羽派来看情况的人。
严清歌哭笑不得,这下子来接她的人,该有五十多位了。炎修羽只差将现在炎王府的下人们派出来一小半。
第三百四十一章 纠缠
一路上,五十几人浩浩荡荡,簇拥着一辆马车,下人们提着灯笼,照出一片朦胧的黄光,外围还有人手持武器,护着严清歌,朝炎王府行去。
严清歌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心里一阵甜蜜,炎修羽这是有多么的宝贵她,才肯这么大动干戈的来接她。
尤其是今日对比过了凌霄的遭遇后,严清歌胸臆里充斥的,全都是幸福:何其有幸,得夫如此。
她心里面全都是满足和甘甜,微笑着靠在车壁上,轻轻的在专门钉上一层棉织品和锦缎装饰的绵软车壁上蹭了两蹭。如果炎修羽现在在她身边,她一定已经扑进了炎修羽的怀里。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透过车帘,严清歌看到外面光芒大盛。
炎王府的下人,一直都非常的有规矩,是不可能喧闹如此的,而且他们打的都是灯笼,完全不会有这么明亮的光线,一定是有人持着火把在外面,还不是一两人。
严清歌掀开车帘,外面的景象将她惊呆了。
只见前面的空中,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那些火把下面,能看到一张张人脸,有男有女,将整个街都堵死了。
再细看,这些人大部分都跪在地上,仰面看向这里。
见马车帘子被人掀开,跪在地上的一人膝行蹭了过来,大声道:“小王妃娘娘,还请您为我家做主啊!”
“这是怎么回事?”严清歌超后躲了躲。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告状能够告到她的头上,她一个内宅夫人,能给这些人做什么主。
见严清歌有些不开心,炎王府的下人立刻驱赶道:“你们这些刁民,有冤有仇,自去衙门里报案,找我们王妃娘娘成什么事儿。快点儿散了!”
虽然嘴上说的还算客气,可是这些下人们有不小一部分是炎王府的家将,他们手中持着各种刀枪用具,驱赶这些人时,如狼似虎,赶得这些人鸡飞狗跳。
见这些人面对刀枪棍棒,躲得倒是挺机灵,严清歌便明白,他们肯定不是真的有什么大冤屈。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