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身子无碍,却细眼瞧着禾青,顾及着如今的身份,小心问了一句,“你如今风光体面,大爷传回信来,家里人自是欢喜,惹得你母亲自是欢喜。只是趁着这时候,祖母只说一句,心里实在委屈,叫我来。祖母就在京城,守着你兄妹二人而终。”
禾青哪受得了这样的话,眼睛鼻子酸的不像话,却是双手一环,抱着李氏低着头依偎着,“太太说的什么话,长留京城之中,阿玛又怎么肯依。总计着我也是大人了,大哥日后成了家,也能回去看您,强留着反是我兄妹不孝,内心不安。”
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禾青也是鞭长莫及。李氏深知其中道理,但该说还是要说,她的子孙并非禾青一个,但却是最投缘亲近的。若非禾青纯孝,李氏自来是一碗水端平,自然不会对隔代的孩子多加费心。既然禾青待她依旧,那她心里好受。
朝曦洗了把脸,还有些迷糊的进门,依旧的往榻上的身影冲上去。禾青接过弘昫在怀里,回头就看着李氏乐滋滋的抱着朝曦。朝曦早听了有个曾祖母来了京城,一见李氏又很是和蔼,也顾不得自己投错了怀抱,两手抱着相拱,脆生生的行李,“朝曦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金安。”
“诶,你便是甜甜?”禾青早说过了孩子的乳名,李氏自然记得。泠红的孩子一如其母,大方乖巧,越是长大性子越是拘谨。武府小辈无一人在,李氏几回拜访友人府上,见到儿孙满堂,自然是希冀艳羡的。过于规矩,反而疏远一些,李氏多少心里是不喜的。
朝曦圆乎乎的身子扭了扭,一个劲儿的往李氏怀里钻,“恩恩,老太太身上好香。”
禾青侧目,闭目轻闻。李氏摸着手里的佛珠,“这就是一般的佛香。”
朝曦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是好吃的香味。”
李氏一怔,莞尔回头瞧了一脸无奈的禾青一眼,宛然一笑,“你这个馋嘴儿,竟是要诓你曾祖母,怎么能闻到吃的香味?”
禾青不爱香,李氏一想既然进了禛贝勒爷的府上,自是小心谨慎,除了寻到佛香外,再无其他。只是禾青单子上一样样滋补的吃食,养的李氏康健,常常走动院子,身上清爽无比,李氏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香味。
李氏只当是禾青的秉性,叫着朝曦这样讨她喜欢罢了。却不知,朝曦本就是个馋嘴的吃货,小鼻子围着李氏全身上下,仔细闻了个遍,斩钉截铁的道,“是加了花香的双皮奶。”
禾青反而狐疑的瞅着朝曦,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弘昫的后背,李氏趁此看了一眼,罗嬷嬷上前帮着抱开。禾青总是不自觉的让孩子再舒服一些,偶尔还好,多了只会越发娇惯。禾青也不介意,反而手上一松,笑了笑,“这孩子向来就这长处,给我养的嘴挑的很,鼻子也尖。”
朝曦蹭在李氏怀里,小动作像极了禾青,小手还拽着李氏的衣袖,很是依恋。李氏点点头,她这些日子就是按着禾青这几年琢磨出的一些新鲜吃食尝鲜,既然是鼻子尖,那便是瞒不过的。弘昫被抱开,两手脚在扭着,很不安分,李氏又张开手,要抱过去看看。
禾青不阻拦的看着两孩子缩在李氏的怀里,曾祖和曾孙三人其乐融融,禾青看得心里发烫,干脆起身挽了袖子,“我去瞧厨娘做什么,再去打下手,做点玲珑酥。”
“额吉,要双皮奶!”朝曦不忘自己的要开口讨吃的。
禾青捏了朝曦肉肉的腮帮子,笑着让三人顽会。小厨房里还在煲汤,是禾青早前叫的,方厨娘刚抹了汗,洗了手又去看昨夜腌的肉,提出来新鲜做了最是美味。禾青跟着在身后看了半天,也热了起来,方厨见禾青十指芊芊,怎么也不愿禾青靠近。
等糕点好了,方厨忙不迭的送到了三儿手里,挥着禾青出了厨房重地,这才满意。禾青无奈什么都没做,回过来就见弘昫倒在一侧,看着朝曦在她头顶上嘻嘻哈哈的说个什么,独自哈哈发笑,李氏看着两眼满是褶子。
禾青不舍得送李氏出了门,直到上了马车扬鞭走开,这才放心。
乌拉那拉氏端坐上方,客气的说了几句,禾青又连着谢过,感叹家人相见心情。乌拉那拉氏端着茶,寥寥拨着茶面,“即使如此,可听说你大哥什么时候回京?”
“听闻已在路上,快马走的山路,左不过就这几日了。”禾青笑着抿了唇,想起了田氏,“前头八贝勒爷大喜,我又见到了诚郡王的田侧福晋,想着请她过来,坐坐也好。”
乌拉那拉氏莞尔,点了头,“这是自然的,我还道你闷的厉害,田侧福晋来了,妙鹤堂更是要热闹。那日就不用客气,你径直接了过去就可。”
禾青眉头一挑,抚了脑后的燕尾,碰到上头的簪花,润的很,“福晋待我们好,是不用说的。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该有的。田侧福晋又是头一回私下来顽,若是福晋不接见,只怕她多想,就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与田氏相见甚少,只依稀记得其容貌,田氏性子恬静秀气,比较其家世难免让人挑剔太过小家碧玉。不论是因了什么,乌拉那拉氏的一举一动很让禾青看紧,田氏被看低了,她少不得也要落面。届时若让人挑拨,田氏还当是她有意为难,可是坏了。
禾青这样小心翼翼,紧追而上不能吃了半点亏,乌拉那拉氏嘴角微微弯着,倒是意料之中,“既然是要走动,那些个王侯福晋等的帖子,你也该收着,出去见见多识几个人总坏不了。”
思量自己在院子里,只低头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然看似稳妥,但还是有些太过拘谨,显得小气了。禾青也反应过来实在不对,当下点了头,“我是个眼皮子浅的,总管着吃的如何,用的如何,再没有福晋那样得体大方,顾虑周到。如此,还要谢过福晋一番美意。”
乌拉那拉氏有心,大可不必让她出头,让她没了面子又不失府中颜面的法子多得是。还正是在她愁着大哥婚事的紧要关头,禾青心里再是谨慎,也不能没有一丝涟漪波动。
罗嬷嬷端着炖奶进来,醇香的奶味甜腻的入了嘴里,一时减了禾青心头的急促,满意的抿了唇,“这奶好香。”
“主子近来仗着方厨越发嘴尖,可不能吃的太过了。”这样醇香浓厚的奶,炖出来的味道,难免会让禾青停不住的想多吃些,罗嬷嬷说罢,见禾青微点头,好笑的转头碰上了几个描金的帖子,“这都是上个月就发下来的帖子,只是主子那会子不便利,又甩着手说离不开三阿哥,福晋这才收了起来。还有昨日的,也一并转给了奴才。”
禾青瞥了一眼,悠悠的又吃了几口,这才喝了水,擦了手接了过去。随意的翻阅几张一看,禾青的眉头扭动轻蹙不语,少顷,一手抚额微叹,“倒是我往日里过的太逍遥了。”
☆、第95章 管事开账奴才娇
禾青嘴里偷着一股揶揄,打趣自己的味道,三儿闻声抿嘴偷笑。
罗嬷嬷无奈的扫了三儿一眼,瞧着自家主子出落的益发成熟好看的眉眼,一时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了。禾青说的本就是实诚话,外人听得难听,但这么一看,几个月的侧福晋,反而是福晋帮着前后打理妥当。若非是进宫的必要,禾青还如做庶福晋那样,拘在院子里,难登大雅之堂。
禾青深谙环境养人这个道理,她原来在皇上跟前,行事大方虽有所顾忌和谨慎,也是越发张扬了得。可在小院子里住的久了,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庶福晋,便是在四阿哥跟前,那也是插科打诨,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之中鸡毛蒜皮的事情。若非是四阿哥竟然配合,禾青也不晓得初始自己要怎么转变过来。
却不想,有些转变的太过了。
禾青想想,脸上还有些羞臊的发热。揪着眉头摇了摇头,又左右翻了一下,从稀薄的脑子里寻着这些发帖子人的出处。得亏她有在皇上跟前的便宜,头疼的左右捯饬一下,倒是记起了七七八八。
心里盘算着,禾青干脆打开了床头的柜子。里头两把小锁,让禾青看得目不转睛,饮恨的扔给了三儿,“去把箱子里的都拿过来。”
出了门就该有打赏和礼节,先是福晋那里,禾青便千万仔细的挑了金丝屏风过去。又忍痛的逐一划分,列了一张清单,“嬷嬷就按着该有的章程走就好,这些走不及的送了这些,带句话就好。余的都备好,等上门的时候再说。”
“是。”罗嬷嬷欣慰的接过禾青的纸张,禾青解开手边的手结松开衣袖,揉了额角,唇边润了口茶,半响才懒懒的吩咐兰英,“去把那些个管事的都给叫过来。”
这是要正经管事的意思了,兰英肃首应下,不过半个时辰,竟是都来了大半。
禾青好脾气的噙着笑,坐在上头慢条斯理的捻了一块糕点,翻着手下的账本,还不时的在算盘上拨弄两下。看着漫不经心,更似是面子上客气一般。到底许久没有管事,禾青不慌不忙的随意翻着,心里有了底这才算起了账。因当年入京突兀,禾青手里的店铺也是近年才加的。
武有志转的房契地契,有一家酒楼,两家首饰衣裳的铺子。还有禾青从腰包里掏出来的私钱,投进了生意,才刚起来的一家茶楼,一家裁缝铺。都是成本有余,又能当下收回银两的小生意。禾青并不急着挣大钱,原想着是借着茶楼,收点风声。至于裁缝铺,如今也只是中等的布料材质,只是难得师傅手艺了得,渐渐的做的好了,也有了一些达官显贵的亲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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