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赵步光呆了一呆,反应过来,闻人皎成亲,大概赵乾德上书请旨,赵乾永也同意了,让他回来观礼。
可赵乾德瞒得密不透风,也没有派半个人来给她传个信,赵步光忍不住有点恨得牙痒痒,握着赵乾德的手往上咬。
赵乾德呼吸一紧,没有松开。
直至咬出一个尖利的血印来,赵步光才觉得解了气,手指擦去嘴边沾着的一点血迹,赵步光得意地看向赵乾德:“知道错哪儿了吗?”
赵乾德一身风尘仆仆,既不像中安城的公子哥儿们穿得光鲜亮丽,也没有穿皇子的衣服,倒一身青衫像行走山间的旅客,不知道会为什么样的美景才停下潇洒的脚步。
他明显清瘦了,也黑了。
“十日前,朝廷的文书才送到南洲,当夜我就动身,在驿站换了两次马,快马加鞭赶回来,却也错过了吉时。不过……”赵乾德顿了顿,粗糙的手指摸到赵步光手腕上的镯子,他显得很高兴,嘴角露出笑意,牵着她的手就放在唇边飞快碰了碰。
明明是个再轻不过的举动,赵步光却觉得玉镯在发烫,她的皮肤也在发烫,不由撇开眼睛,低着头说:“早知道宣旨完了我就回宫,不在这里休息,看你这个沉得住气什么都不吭声的死葫芦能找着谁!”
“我想过派人通知你,但宫中人多口杂,在你还是公主的时候,我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更不想因为我们的私下联系,让二弟怀疑你。”赵乾德听出赵步光是在怪他不给她消息,反而高兴了起来,他的手掌心发热,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油纸包。
纸包一直贴着他的心口,还是暖的,但面皮稍微有一点碎了,一拿出来就散发出甜腻的香气。赵步光觉得那像是鲜花饼,不由咽了口口水。
赵乾德把油纸包都给她,自去净手,赵步光也没有偷偷先吃,虽然她已经很想吃了。
“尝尝,瑞阳的特产,虽然只是寻常的馅饼,但以花瓣做成的馅很是香甜。头三天我忙着赶路,连歇一歇都不敢,第四天在瑞阳歇了两个时辰,还吃了两顿饭,听见别家的小姐在说这种点心,也买来一些。”
赵步光一尝,可不和鲜花饼差不多,她从前就爱吃,现在在人生地不熟的大秦吃到,虽然鲜花饼不是她家乡的特产,却好像是吃到了家里的味道。一时话都顾不上说,连吃了两个,赵乾德递过去茶水:“喝点水,别噎着。”
赵步光咕噜咕噜咽下两大口,伸长脖子吞了下去。
“你不吃吗?”赵步光发现赵乾德虽洗了手,但只是将饼子掰成小块给她,自己并没吃。
“路上我已吃了不少,就剩这五个,等回去的时候不着急了,给你寻两个厨子送到京城来,等饼铺子开起来,再通知你,你差个人出来买就是。”
赵步光一听皱了眉,抓住赵乾德的袖子,她跪坐在自己腿上,望着他:“你还要回去?”
“是,皇上只许我在中安呆三天,你回宫时不用管我,我们不能一路。”
赵乾德一年只能进一次中安城,闻人皎成婚赵乾永准他回来已经是恩典,能在宫中呆三天,简直是恩典中的恩典。赵步光知道不该有什么不满,赵乾永对他大哥也一定还在观察期,未必真的大发善心,只是借着赵乾德回来,可以方便监视他都与什么人接触,是否有不臣之心。
而这样的日子可能还不会短,一想到一年与赵乾德只能见一两面,赵步光心口有些发堵,食不知味,让赵乾德把饼都包了起来。
赵乾德要去更衣,给定国公闻人老大人道喜,与众人宴饮,不过他离开不久,又让侍从来报,说晚上回宫之后,会去找她。
赵步光才觉得稍好受了一些,坐直身发了会儿呆,又没劲地趴在了榻上。
她知道闺怨怎么来的了,没有企鹅、没有微信、没有电话,没有现代数字化的一切优势,古代人异地恋太辛苦了。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太不容易,她都有点后悔上次没去那个景点了,要是去了,没准王宝钏有打发无聊的好法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胡汉三回来了……
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胃。。。
☆、六十三
赵乾德离开后不久,赵步光让婢女去找来寻常女子的衣裙,戴一顶帽子,大秦这种帽子专门为贵族女子出门时设计,垂着长及肩膀的纱,从里可以窥清外面人的一举一动,而从外却完全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她牵了马出去,只带了两名侍卫,离开闻人家之后,循着和闻人皎去过的观月台。观月台的灰墙依然静静伫立,似乎亘古不变。门外守着一圈士兵,说是保护国师的安全,护卫属于朱塔寺一部分的观月台,实际上外面的人进去不容易,里面的人也不要想出来。
赵步光拿了赵乾永的令牌,这一次不用爬墙,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小童引着赵步光在内堂等候,屋内萦绕着让人内心安宁的佛寺古香。赵步光随意走了两圈,小童来请她进去。
司千的面容着实俊美无俦,没有一丝瑕疵,饶是在青灯古佛之地,也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蛊惑。就像美女、美酒对凡人的引诱一般,他自己虽没有那个意思,但少有人能对着他那双长垂的眉睫内心镇定。
赵步光摘下帷帽,拨开额前乱发,向司千行了个礼。
司千还礼,给赵步光倒了一杯茶。
赵步光一口饮尽,很苦,转口回甜。
“公主此次前来,想问什么?”
赵步光看了看司千,忽然歪着头没正形地笑问:“国师大人多大年纪了?有三十岁吗?”
“方外之人,已将此事忘却。”司千面无表情。
“那本宫问的事情,最好国师能知道。”赵步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再看向司千时,神情郑重,“先帝的长子,曾被幽禁于清凉殿,如今已放了出来,当今圣上赐封端王,以南洲为其封地。本宫想问,端王的母妃,可尚在人世?若他母亲能知道儿子过得衣食无忧,重获自由,想必会很高兴。国师既然在此修行,修的是向善,亦是普度众生。本宫想,国师一定不会拒绝帮本宫算算,此乃举手之劳,您说是不是?”
司千粗布麻衣,饮茶,不作声,闭起狭长双目。
赵步光也不发作,静静等着。等司千再次睁开眼,已坐了接近半个时辰,茶早已喝干,赵步光无聊地追随屋里一只飞来飞去的蛾,发现司千动了,赵步光赶紧坐直身子。
“这事我不能擅自做主,要是公主有心,可以请太后懿旨,那时,在下定当知无不尽。”说完司千又闭上了眼睛。
知道他不会再说,赵步光也没执着,只是站起身来想起一件事,回头静静问了一句:“本宫一直好奇,国师大人究竟有没有爱过闵家小姐,要是没有,也不算她死得冤枉,要是有,那才是真的冤枉。”
司千看赵步光,目中没有一丝情绪,但这一眼,赵步光就明白,他想听她说下去。
于是赵步光道:“要是不曾爱过,那只是闵家小姐自己一个人的臆想,为自己的一场幻梦而痴迷,而死去,也算死得其所。要是国师大人爱过闵小姐,却要她独自承担这场感情带来的后果,任凭她被我皇兄占了去。那国师大人无疑是个懦夫,闵小姐爱得不值,已是冤枉,最后还为了与国师大人的旧日约定,不肯生下孩子,白白葬送一尸两命,岂非更是冤枉?”
司千唇纹深刻,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情绪,不过也只有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责备得是,是在下耽误了闵姑娘。”司千淡淡道。
赵步光觉得没意思,摇了摇手往门外走,“人都已经不在了,再责备你又有何用?只不过是希望国师今后能本着一片善心,有些事情在该说清的时候没说清,将来再想说,也未必有机会。下次本宫出宫还会来找国师大人请教,希望大人好好想想。”
离开观月台,赵步光回头看了看观月台伫立的金光灿灿的高塔,双手合十,弯腰作揖。戴上帷帽,赵步光上了马,她知道此行很快会传到赵乾永耳朵里,甚至会很快传到薛太后耳朵里。不过这些上位者,在她没真的做出什么来之前,都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毕竟她只是个小角色,有些事情,得小角色做起来才方便。
☆☆☆
晚上,晚膳毕了赵步光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沐浴妆扮。香粉和胭脂遮去疲倦,她精神是很好,只不过奔波了一整日,这个忍冬身体底子不行,感觉有些疲累。
她让婢女翻箱倒柜找出十多件她觉得还不错的裙子挨着换,最后好不容易选定一件水红的长裙,披帛是柔和的白色,仔细梳妆毕了,额心也学着这年头的闺秀们印上一朵梅花。长乐宫里女儿家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无论永寿公主用不用,供给却从不中断。
赵步光平日里不乐意好好打扮,累不说,反正也没人看。
后来等得她有些瞌睡了,赵乾德却还没出现,赵步光问了无数次时辰。
翠微姑姑笑着说:“公主在等什么人,就使个人去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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