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同情?”田金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挖人家祖坟,早让人家恨透了,没人可怜这个。”说完,站起来回东里间屋去了。
田阴氏忙追过去,问道:“那,我怎样给他说呀?”
田金海没好气地说:“就实话实说,让他临死也明白明白。”
田阴氏在老头子那里没得了好烟儿抽,回来又问大儿子田达川:“川儿,你说我该怎样给他说呀?实话实说,不是要他的命哩嘛,我真不忍心。”
田达川想了想,说:“不实说也瞒不住,因为还要往外搬,还要给他封门,总得有个理由吧!说不服他,他给你又哭又闹的就是不去或者不让封门,也是个事。不如给他实说了,再听听他的意见和想法。让他心平气和地搬出去。他提什么条件,咱尽量应他。临秋末晚了,让他痛快一些。”
田阴氏点点头,说:“那你去筹措房子的事吧,我心里乱的很,歇一会儿再给他说。不过,你也嘱咐队长一声,他知道也就行了,别往外说。”
田达川答应着走了。
田阴氏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又掉起眼泪来。
空间里的田晴晴也看的心里酸酸的。田达岩再坏再孬,毕竟是自己的叔伯叔叔,父亲的叔伯兄弟,一条鲜活的生命。虽然咎由自取,像这样把身上的肉皮一点点烂掉,生命在痛苦的折磨中一点点消失,也真的太残忍了。
看来,自己的空间氺也不是万能,对这种尸毒只是有个镇痛的作用,一点儿疗效也没有。自己对他还真是无能为力!
田晴晴回到家里的时候,郝兰欣已经招呼家人吃午饭了。见了田晴晴忙问道:“听清你二叔得的什么病了没有?”
说出这个病来田晴晴还没有心理准备,又怕郝兰欣下午去地里给一块儿干活的社员们说,传嚷出去一是不好,再一个自己的“偷听”也露了馅儿。便含混其词地说:“他们是在北屋堂屋里说的,我没敢靠近。只听见说是黄水疮,破了就不好好,皮肤会烂。别的没听清。我想等那个大师走了以后再问问大奶奶,结果人家刚走。我一看时候不早了,就赶紧回来啦。”
田达林说:“黄水疮就是这样,破了皮肤就烂糟糟的,没事。咱快着吃饭。”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田达林带回来了一个让家人震惊的消息:田达岩得的是“鬼扒皮”,已经没药救了,还有一个月的活头。要价两千元,要把他住的这处老院卖给田达林,然后把这钱吃了喝了,好好享受一个月。
原来,田阴氏平静了一会儿心情后,到西厢房里对田达岩说明了病情,并把出去给他盖土屋的事也说了。母子俩面对面恸哭了一场后,田达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反正我的时日也不多了。过去家里穷,我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吃过好饭食儿。在我能吃的时候,要顿顿白面,顿顿有肉,顿顿有酒。新鲜蔬菜水果也不能断。我要在这一个月里,把我后半生的生活费用都吃进去。”
“我儿,咱家哪有钱买这些东西呀?你妹妹出门时落的那五百块钱,都让你输净了。我手里一个钱儿也没了,买个油盐还得等鸡下蛋卖了钱,才能买哩。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田阴氏流着眼泪说。
田达岩琢磨了琢磨:“这样吧,反正这处宅子是我的了,我死了以后也就没人住了,把这处宅子卖了,卖的钱谁也不许动,全给我买了吃头。家里没钱,我就自己嚼用自己的宅子。”
田阴氏擦了一把眼泪:“那我和你爸爸呢?我们上哪里住去呀?”
田达岩:“去我哥哥那里。没我了,他就得管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现在就住进去,省得老了受不得。”
田阴氏:“你哥哥那里大小六口人,挤在一处宅院里,我们再去,怎么住得开呀?”
田达岩:“我不管。反正我就吃我的宅子。卖了宅子给我做好吃的。”
☆、第379章 田达岩卖房子
田阴氏没法了,又叫来大儿子田达川,与老头子田金海三人一块儿商量了商量。最后的结果是:反正他也是有日子的人了,这处老宅又在他的名下,就依着他——卖宅子。
然后用一小部分钱,在他的土屋附近,给两个老人盖两间像样的土屋,现时伺候着他方便,以后在里面养老送终。
说到房价,田达岩自己定了两千,说少一分也不行。
两千块钱在这时可不是小数目,虽然宅子值,但一般家庭都拿不出来。农民盖房子都是一点点儿积累,没个五年、六年不敢动工。一下子买一整处宅院,还真少有。
想来想去,田达岩想到了田达林头上。对三个人说:“就卖给田达林,他家里有钱。他家里顿顿吃白面馒头,顿顿有肉。让他也救搭救搭我,把宅子买了走。”
田阴氏没办法,奉子之命,在菜园子里找到了田达林,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把田达岩的情况告诉了他。
田达林与田达岩是一爷之孙,人又善良老实,一听说叔伯兄弟得了这种病,并且还无药可治,当时也懵了。心里光心疼他想着资助他了,根本没考虑房子的使用价值。见大伯母死乞白赖地要卖给自己,就一口应承下来。
到了家里给郝兰欣一说,郝兰欣只嘬牙花子。
“两千块钱不多。”郝兰欣郁郁地说:“咱在城里买的那两处宅子,一处三千,一处三千五,也是小四合院。这个比那个便宜多了。”
田晴晴在心里狂呼:我没经济头脑的妈哎,城里那是什么地方?二十年后就能翻番百倍。这两下里怎么能比呢?
“那咱要不?”田达林问。
郝兰欣:“按说咱两个儿子,将来怎么着也得再盖一处。只是,两个孩子现在才这么大儿。买的是不是早了些?再说,咱现时不用,到用时又成了老房旧房了。给儿子结婚还得翻盖,我觉得合不着。最好是现在急着用房的人家买,省事还便宜。”
田达林:“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除了咱家,谁家一下也拿不出两千块钱来。”
郝兰欣:“非得一下拿出来?”
田达林:“他是要把这钱吃了喝了。他就剩了一个月的时间了。一个月后再给他。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他也不干呀?”
郝兰欣:“你们是叔伯兄弟,有这份情谊。不过。我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怎么样,真不愿意花钱买下十年闲。”
田达林一向尊重妻子的意见,便郁郁地说:“你心里别扭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想买。是大伯母亲自问我去了,我这才给你说的。”
郝兰欣:“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大伯母?”
田达林点了点头:“当时她一说,我头就大了。没顾的想别的,就答应了她。不过。这也不是板上钉钉,咱不买我再给她说去。”
“你要是心里别扭,咱就买了。”郝兰欣见丈夫情绪低落,又说道。她知道这两家的血缘关系忒近,自己现时手里又有钱。要是一口回绝,怕丈夫磨不开情面心里别扭。
田达林:“又不是一个儿两儿钱儿的。我别扭也不能拿着钱往水里扔呀!”
田达林这么一说。郝兰欣又拿不定主意了。又去问田晴晴:“晴晴,你说呢?这宅子咱买不买?”
田晴晴如何听不出来:这是母亲让自己拿主意呢!
田晴晴心中暗想:两千块钱在这个家里不是大事。但是她还真不好说:买。母亲过日子细,花两千块钱买个现时不用的闲房,心里肯定别扭,舍不得。
不买,找父亲的毕竟是他的伯母,收益人是与他一爷之孙的亲叔伯兄弟。父亲已经答应人家了,再改口肯定磨不开情面。关键是,这一弯儿里也就这个家庭还买得起。
但平心而论,她自己也不想买。因为这个家里根本就用不着。别看现在人多,待大了以后,上学的上学,参加工作的参加工作,家里混来混去,也就剩了两个老人。
而到他们长大的时候,村里就成了中空村了。有能耐的人到外面做买卖,年轻人到外面去打工,大片大片的宅子都闲着。花钱买这个,真的是一点儿价值也没有。
但是现在买田达岩的宅子,不仅仅是买,还有救搭他的成分。这就让田晴晴左右为难了。便十分委婉地说:“要不,咱再等等,看看她联系到别人了吧。联系不到,咱再说。”
田达林十分肯定地说:“等不得了。二岩子已经知道了实情,吵着闹着要吃好的。家里一点儿面星儿也没有,鸡下个蛋还得用来换油盐。
“这事你们谁也别为我考虑。买房子置地是大事,咱合不着,或者心里别扭,就不买。他也不能愣赛给咱。这点儿我想通了。我这就给她说去。”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郝兰欣忙说:“咱给她口袋麦子,让她做给二岩子吃。”
“也行。”田达林点点头,出去了。
当田达林回来的时候,又说出了卖宅子的另一个版本:
这处宅子田达岩说什么也要卖给田达林。但只需拿出五百块钱来给老人,让两个老人用这钱,在他的土屋附近也盖两间土屋居住,剩下的养老。
其余的钱就不要了,让田达林管他一个月的饭,用来顶替其余的房款。并且说他家吃什么就给他送什么,绝不挑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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