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走的一直是官道。”
“可是官道何时已经消失了?”段云苏看着地上那逐渐变小的道路,接过了话。
“你看身边这颗树,明明刚进林子时便看见了。”赵贺辰扬着马鞭指着身边的一颗歪脖子树,这树长成这形状,自己无意间便记住了。
“相公是说,我们迷路了?”段云苏抬头看了眼天色,拧眉道。
赵贺辰紧了紧段云苏的大氅,皱眉看着四周的树林:“进来时我曾见着,这林子也不大,不该会走这么久才是。”
段云苏身子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有些诡异,她往赵贺辰的身上靠了靠:“相公,我们是要往南走?”
“嗯,下一个州府要稍微向南,娘子可是有主意?”
段云苏点点头示意要下去,赵贺辰翻身下马,将段云苏给接住,又听她说道:“相公的剑呢,拿来劈开那树枝。”
看着段云苏所指的低矮树木,赵贺辰闻言也不多问,在马鞍上抽出了剑,扬手一砍,那小树齐齐被劈断。
段云苏俯着身子仔细端详着树桩上的几圈年轮,往着一个方向指去:“相公,那是南边,我们走罢。”
冬日枝叶已经掉光,她没法从树叶的密集程度来分辨南北,只好用这个方法了。
赵贺辰闻言又上了马,两人一直往南而去,跑了一会便又停下来砍了树枝辨认方向。原以为这样不久就能出了去的,只是……
“娘子,你看。”
段云苏看着马旁的那颗歪脖子树,脸色凝紧。
这林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122 误闯“桃花源”
天空飘起了雪,林子里安安静静,偶尔传来“啪嗒”一声的枯枝断落声。
段云苏攥紧着马鞍,低声道:“相公,不如我们先退出去罢,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赵贺辰点点头,这林子实在是诡异,像是迷宫一般把人绕晕。但出去,恐怕也不易了罢?
果然,两人策马往回走,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那条小道,沿路上看见了自己砍断的小树,林子不见头不见尾,他们真的是迷失在了里边。
赵贺辰的脸色凝重,看看天色心里有些着急。冬日夜晚来得早,若再找不到出路,困在这未知的树林子里过夜,也不知会不会遇见危险。
“阿嚏--”段云苏紧紧身上大氅又擤了擤鼻子:“我们还是牵马走罢,也许仔细些能发现什么异样。”
段云苏下了马,赵贺辰向前捂住她微凉的手,说道:“可是着凉了?”
“无碍,只是刚才那风吹得有些凉。”
两人一直向前走着,林子太过寂静,连积雪上也不曾见过有动物的脚印,段云苏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空林了。耳边突然传来淙淙流水声,段云苏心中一喜。
赵贺辰也听见了,两人对视一眼往水声处走去。也许方才的水声是被马蹄声淹没了,只要有水,寻着踪迹走下去,也许就能出了这个林子。
两人走了一会,水声越来越清晰了,再绕过一丛矮木林,一小河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河水清澈见底,汩汩地往东流着,河中不少被冲刷光滑的石头,时而溅起不少的水滴。
段云苏向前去,想好好看看这条小河,却被赵贺辰一把牵住了手,站在了原地。
“娘子你不觉得奇怪,一路过来四处的河水都结冰了,为何这里还能流动?”赵贺辰抓着段云苏的手有些紧,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山。
段云苏迈出去的那只脚生生收了回来,疑忌地看向四周。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沉厚悠扬的老调山歌传来,隐约听得出歌词,段云苏往歌声处看去,只见一中年樵夫挑着一担柴,悠哉地唱着歌缓缓走来,那雪花落在他肩上也丝毫不在意。
樵夫经过两人身边,看了眼他们身上打扮,将肩上的柴薪换到了另一边,说道:“两位可是迷路了?”
“正是,请问您可知道该如何出去?”赵贺辰拱手行礼问道。
那樵夫看着赵贺辰行礼的姿势,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前边的河流:“你顺着河流往上走。”
那人说完抬脚又走了,口中接着唱着那采樵的老歌儿。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从未听过的调子在寂静的山间异常的响亮,幽幽地传了开来。段云苏看着那樵夫渐渐消失的身影困惑了:“既是出路在河流之上,为何他往下边走?”
赵贺辰沉吟道:“这河总不会跑了,我们先上去,若不行再往下走。”
小河不可能只有一个林子这么短,只要能出了去,不管是那个方向都可以,自己重新再绕路便是。
前方的路看着宽阔,赵贺辰与段云苏一起上马,小步地跑着,不一会真见到了山间飘起的袅袅炊烟。
“相公,有人家。”段云苏惊喜道。
赵贺辰点点头,前方是一段狭窄的小木桥,马儿走不过去了,赵贺辰便将它栓在了树上,与段云苏前后走了过去。前边一巨大的石块挡着,树木也是异常的密集。两人绕了过去,走了数百步,终于见着了前边的人家。
眼前之景四周都被山脉围住,形成了一个低谷,梨花树随处可见,山底下是茅房屋舍,中间都是些田地。段云苏走了向前,看着田中作物,居然满满的全是药草。
“汪”的一声,一狼狗突然间窜了出来,段云苏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了一步。
“你们是何人?”后边走来一年轻男子,发髻齐齐扎在头上,身上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声音中带着未曾听见过的方言调子。
“我们在林子里迷了路,看到了这边有炊烟,便进了来,实在是冒昧了。”赵贺辰行礼道。
那年轻男子似乎被不接受这说法,声调也提了一分:“迷路怎么可能迷到这里来!”
这时候又有些人围了过来,段云苏打量着眼前众人的从未见过的装扮,几不可见地轻皱了眉头。
赵贺辰轻笑着解释道:“是遇见了一位樵夫,他指的路。”
那男子听闻,脸色缓了两分。他上上下下端详着赵贺辰,又看了段云苏一眼,朝着后边喊着:“阿爷,有外人来了。”
不一会,一老态龙钟的人从后边悠哉悠哉地走着,段云苏瞧着暗暗吃惊,这人看着也有九十高龄了,在这古代,极少有这么长寿的。
“润子别叫了,阿爷听得见。”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着赵贺辰与段云苏,摸了摸那留到了胸前的白胡子,嗯了一声:“小兄弟从何而来,这山外面的男娃儿,都长得这般好看了?”
赵贺辰闻言按捺住心中的猜疑,回答道:“晚辈从豫州过来,不小心在前方的林子里迷了路。”
“豫州?嗯,不认识。”那老人家呵呵笑着:“人老咯,许多事儿都忘了,小兄弟既然来了,便到阿爷家中坐坐,可好?”
“阿爷!”那叫润子的年轻人急了。
“润子,回去叫你阿姆做些吃的,招待一下两位客人。”老爷子拄着拐杖又往里走了。
赵贺辰看看众人反应,见大伙儿都是好奇地打量这他们,眼中并没有恶意,于是便牵着段云苏跟了上去。
有个妇人手中还拿着田里采摘回来的药草,见着段云苏被牵着,好奇道:“阿妹,这是你良人?”
段云苏被这称呼弄得愣了愣,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
“阿妹长得真好看,这衣裳也好看。”那妇人眼中满满的是赞叹,但并没有半分羡慕的意思。
段云苏被这真诚的眼光说得脸色微红,那妇人见段云苏的反应,和蔼地笑着:“阿妹有空过来吃茶,阿姐就在最前边的屋子里。”
那妇人跟着大家一起走着,却是最先到了家。茅房的大门打开着,看见了里面正在戏耍的孩童。妇人俯身向一行人告退,方回了屋中。
两人一直走着,到了最里边的山边房舍,那老人家才停了过来。刚到门口,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就扑了上来:“太爷爷,你好久才回来,我的糖糖呢?”
“今日没有糖,太爷爷给你吃蜜枣好不好?”
那小孩欢喜地嗯了一声,看见后面的两个陌生人,羞涩地躲在了润子身后:“爹爹,他们是谁?”
“他们是客人,小伢叫奶奶给客人做饭好不好?”
那小孩一溜烟跑了,段云苏阻止都来不及,尴尬说道:“我们只是不小心进了来,一会便走,公子不用这般客气。”
那老人家笑着看看两人,说道:“小两口叫什么名字?”
“在下江辰,这是我娘子云苏。”赵贺辰回道。
“苏娘,你不必客气,你这身子可是着了凉,染了风寒就得赶紧治,何必急着出去?”老人家微阖着眼,一下一下的顺着白胡子。
段云苏闻言一愣,自己身体确实是有些不舒服,这老人家怎么看出来的?
赵贺辰一听就紧张了,娘子不舒服,怎么不说出来?这一路又是风又是雪的,前面的路程也还远着呢,怎么能不先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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