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的时候,她好像变成了一只蝴蝶,要飞入青年的怀中。
但幻影易散,她连衣角都没有摸到,上前只是扑了个空。
再转头,又见莫兰行坐在廊下,抬头安静望着树上新生的花叶。
只要她一伸手,幻影便散去,一点不给她好好看看的机会。
四处都是莫兰行的气息,邵昭摸了摸漆红木的柱子,确定了这里应该就是莫兰行居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倒是和他这个人不太相符,有竹有梅也就算了,居然还种了一圈桃树,这个季节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上面依旧沉甸甸的挂着果子。
连蒲桑树也与外面的不同,生得格外秀气。
她终于想起来,在悬炉城腐骨巷的小院子里,莫兰行曾说过想在那里种蒲桑树的话。
原来是因为这样。
邵昭仔细研究了一番桃树,根系倒是普普通通,再要抬手去掂掂桃子的重量,身后却伸来一只手,直接摘下一颗大桃子放在她手中。
“不愧是你,都找来这里了还只想着吃桃。”
邵昭:“……”
转头去看,果然是公孙无落。
嘴上啧啧啧说着她,自己倒是很诚实地一手拿一个吃得开心。
她只是想掂一掂重量看看什么品种啊!
邵昭舔舔嘴唇把桃子放到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小孩子说话注意点,我比你先到一会儿。”公孙无落见她不吃,干脆又拿回去自己啃,“来都来了,你不用跟莫兰行客气,这些果子就是他挥个手的功夫。”
好一个来都来了,您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大反派踹开门熟练坐下的举动表示了他确实不是外人。
邵昭跟着进去,好奇地环视一周。
房中玉制品较多,或是用具或是装点,书籍不多,但字画不少,呼吸间每一口都是熟悉的桃枝香。
这是莫兰行的房间。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拘谨了些。
她把手放在茶桌上,离开时留下了五个指印。
手指上沾了一层灰,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回置物架上。
这里到处都落了灰,而置物架上有一角闪着光,未曾被灰尘蒙住光彩。
邵昭伸手过去碰了碰,冰凉滑腻的触感唤醒了她的记忆,惊道:“蓬莱琉璃?”
公孙无落探头看了看,不以为然:“就那一小块有什么稀奇,你再仔细看看,这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
果真是如此,蓬莱琉璃仙气缭绕,怪不得踏入这间屋子时觉得体内灵气拔升。
蓬莱琉璃极为稀有,哪怕是四境里最有钱的商贾,家里都不会有超过四件。
那已经是近一千年以来四境拍卖记录里仅有的四件了。
“自我认识莫兰行起,他身上就有不少珍宝,蓬莱琉璃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压根就不喜欢。”
听公孙无落的话,邵昭手下一顿,把手收回,转向他问:“公孙师兄是何时与路止相识的?”
公孙无落抬眼盯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若公孙师兄和他许久就相识了,了解他不喜这些东西,为什么他居住的地方里会摆放这么多?”邵昭若有所思道,手指在置物架上一点点摸过去,“这么多放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她的手终于离开了置物架,在屋内踱步一圈,停在了书案边,青瓷花瓶旁。
“奇怪了,为什么独独这一处的水灵韵聚集着?”她看向里面,不过是半花瓶的水里躺着一块水晶。
把花瓶稍微倾斜了一些,里面的水在光线下竟然是碧色。
几滴水珠不慎流出,滴在地面上,慢慢扩大水痕。
邵昭把花瓶扶正,退后时却没能踩在实处,踏入湖水般坠了进去!
“啊!”
只来得及一声未完结的惨叫,就被水面覆盖,剩下水流淌过的声音。
公孙无落在一旁撑着脸看她坠入,没有要去救的意思,反而像是看够了般笑笑,起身弹了弹花瓶。
“莫兰氏,净搞这种东西。”
随即,他也跳了进去。
第253章 绕环(四境暗潮副本)
水流过的时间在大脑中无限放大延长,眼睛紧闭,只知道睁眼就是幽暗。
“哗啦——”
洛月嫦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水珠从发间,从眉骨鼻梁,沿着脸的弧线滚落,再度回到水里。
殷湛坐在岸边,手指在剑鞘上有一会儿没一会儿轻叩,目光深沉晦暗,只是看着水中的女人,并不说话也不上前。
洛月嫦不喜欢水,但因为体内的水灵根,又不得不时常泡在水中修炼。
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殷湛来拉她出来,疑惑地转身看他:“殷郎?”
殷湛这才动了动,慢慢走上前,单膝点地蹲在岸边,伸手从洛月嫦的发间缓缓移至她的脸颊,脖颈,锁骨。
纱衣浸水半透,殷湛的目光从她肩头一小朵红梅移开,状似无意替她拢了拢。
“嫦儿,我想改换一种方式修道。”他俯身,脸与洛月嫦的鬓发相靠,“修道法万千,究其结果才最佳。只要我是能做到,是强于众人的,那便好,你说,是不是?”
洛月嫦看不见他的表情,觉得这原本属于爱人之间的亲近这些天里却总觉得病态,不适地扭了扭身子偏离了些。
她柔声道:“殷郎想做便去做就是,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殷湛忽然笑了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冰冷的目光在她肩头的红梅上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好嫦儿,我就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巫行面无表情地看着水中岸上两个亲密相拥的男女,转过身不再去看。
“师兄,洛月嫦她是三心二意!”
荣臻臻尖利的声音尤在耳边。
他知道。那又如何。
原本就是他要喜欢,他要心悦,哪怕有那一瞬欢愉也就足够了。
多管闲事的大小姐。
想来也是想撺掇着他夺了洛月嫦,自己反去同殷湛亲近罢了。
娇纵卑鄙的荣师妹。
他转身,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另一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侧脸有几分熟悉,像是……入最高峰不多久的乔烟行。
可这与他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他要早日定下未来宗主的位子。
乔烟行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摸清楚了东渠山脉的命灶。
真是讽刺,手沾血腥最多的门派,却占了四境内最得天意照拂的地理位置。
不……
或许是上面某位不择手段以命换命换来的天意照拂。
武宗……
乔烟行咬牙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这个名字,左手紧紧握住灵剑,手指缠绕着剑穗才能平静下来。
快了,过不了太久,她就要达成所愿。
哪怕火烧身,那也是她苟活于世唯一的生念。
一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了。
北境铁骑城。
北境的风雪千年来都是自天上不要命地降下。
尤其最近百年来最为寒冷。
鸿城主一身铁甲上结了不少冰块,肩头搭着一块厚实的狼毛麾。
常年累月行兵作战,鸿城主早就有了习惯,哪怕再怎么冻得刺骨,也要坚持站在城楼上看底下持枪的体修兵士。
“咳、咳咳!”
到底是风太大了,这几年来鸿城主的身体越发不好。
娇美可人的姨娘送了甜滋滋的梨汤来给他止咳润喉,他瞟了一眼边上平和端庄的城主夫人,让人把梨汤放去边上,自己端起城主夫人送来的药汤仰头一饮而尽。
药汤苦涩难以下咽,但效用无可挑剔。
这么多年,全靠了夫人这一碗药,让他熬过最严寒的几个月。
“城主咳得越发厉害了,不如请医宗的道友来看看?”城主夫人细心地为他擦去嘴边的药渍,提议说。
鸿城主摇头为夫人拢紧斗篷,把刚添好炭的暖手炉塞进夫人手里。
“一点小毛病而已,用不着。”
说完,他的身体却反驳他,当即就让他眩晕一瞬,高大强壮的身躯晃了晃,还靠城主夫人支撑着他。
看着夫人担忧的神情,鸿城主不好意思地甩甩头:“瞧我,刚说完就出丑,让夫人忧心了。”
“城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急,与夫人慢慢走回去就好。”
城主夫人搀着鸿城主,鸿城主揽着城主夫人避开大风,夫妻两人在城楼落了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长串并肩而行的脚印。
北境的雪下得大,脚印没一会儿就又要被覆盖。
皑皑白雪之中,一丝不安分的黑气钻出,悄无声息沿着脚印一路跟随。
东境悬炉城。
在这个季节里已经是第二次聚起满天的乌云了。
起先是一两片不足为道的灰色而已,飘在空中无人去管,左右悬炉城的日光是依旧明媚的。
上门来买药的劳工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过是切个药的时间,桐花娘子出来时,天空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这天儿变得可真快啊,刚刚还是太阳当空照着呢,什么时候盖住了都没发现。”劳工递过一串铜板,油纸包的药分量足,手里沉甸甸的。
桐花娘子闻言抬头看一眼天,眯眼惊道:“哟,这才没见一会儿,天黑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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