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濒死之际,陶凌华指着黑斗篷:“救……救我……”
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
黑斗篷单手一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陶凌华被他钳住了脖子:“嘿嘿,我这种子正好需要一块儿肥沃的土壤,你的丹田,最合适不过了。”
像是回光返照,陶凌华说话连贯起来:“你说过,要保证我安然无虞的!你不能这么做!”
那种子不是好东西,她可是领教过的,将种子放到自己丹田,自己哪里还能有命在?
“哈哈哈,真是天真的可爱!我的话,你也信?”
陶凌华一脸惊恐,这惊恐甚至超过了丹田被搅碎的疼痛:“你不能……”
“哼哼,由不得你了。”沙哑的声音很轻,陶凌华一片绝望。
“不必担心,我用你做基石,是抬举你,你不会死,你甚至可以一直保留着清醒的神智。”
一滴泪水从陶凌华腮边滑落,她摇着头睁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吃了它,这可是我刚刚炼制的八品冰心丹,我特意留出一粒给你,足够你清醒的体会这个美妙的过程……”
“原来你,早有预谋……”陶凌华呆呆的,但有一瞬而过的光亮从她眼中闪过,她想要自我了断。
那样,起码会少痛一点。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手中不停掐诀,那枚种子散发出点点浓稠的黑气。
是死气。
严灌下一瓶陶紫给他的药剂,又服下两粒不灵丹,提剑攻向黑斗篷的后心。
明知不是对手,可他孤注一掷。
即便身败,虽死无悔。
梦境渐渐清晰,记忆中,就是这个人和那巨剑,一起毁了整个辰华界。
一界修士、凡人、鸟兽,全部变成了他的傀儡,直到天道不容,江河倒灌,一界皆亡。
想起巨剑,不免就想起棺材中的另外一枚种子。
幻生是戮剑者,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现在的这枚种子?
自嘲一笑,即便是能,幻生也回到了最初形态,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更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所以,现在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他剑势如虹,将一身灵力全部灌注到剑身之上,以期对黑斗篷造成伤害。
然而,他的剑锋还未曾触碰到黑斗篷,就被黑斗篷一手擒下。
将严狠狠的摔在地上,沙哑的声音道:“区区肥料,也妄想中伤于我?愚不可及。”
严身上有一股旺盛的血气在蒸腾,到了这个时候,他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惊恐和绝望,而是释然。
或许自己做不到,或许自己失败了,可是自己尽力了。
他也是一个在意过程的人。
像是有什么桎梏被打开,有那么一瞬间,严忽而触摸到了进阶的门槛。
然而,此地不宜进阶。
黑斗篷对着他比划两下,严全身就被禁锢起来。
“终于可以安心的培育了,我的小乖乖,你是不是也等不及要发芽了?”
黑斗篷将陶凌华平放在地上,在陶凌华睁大的双眼下,一手覆上她本就血肉模糊的小腹,将碍事的血肉掏出来丢到一边,这才将那枚种子,珍之又重的放在了陶凌华的丹田之中。
咔嚓,一道电光似劈天而来。
电光下,赛审席上清晰可见。
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黑斗篷弯腰靠近陶凌华的耳边,沙哑的声音呢喃道:“它自你的肚皮孕育,你便是它的母亲。顺从它,你将拥有不死的躯体,和永恒的生命。”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何其相似
你将拥有不死的躯体,和永恒的生命……
身体的疼痛如同排山倒海,偏偏神魂又清醒无比,每一丝疼痛都感受的异常清晰。
冷汗和献血混合在一起,陶凌华恨不得立时死了,可那句话如同魔咒,又叫她舍不得死。
明知黑斗篷的话不是那么可信,仍免不了带有一丝期寄。万一,他说了一句真话呢?
敢问世间众人,但凡能活,谁又想司?
谁不想要永恒的生命
修士一生涉险临困,每走一步都是九死一生,所追寻的无非也就是长生不死了。
现在这个黑斗篷竟然告诉自己,只要孕育出这枚种子,不要抗拒,就可以获得永生?
这,可信么?可能么?
“呼……”丹田中又是一阵绞痛,陶凌华嘴中献血淋漓,是剧痛之下咬到了舌头,透过阵法,看到外面的疾风迅雨,陶凌华不知是痛苦还是麻木的闭上了眼睛。
索性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还惨?
顺从,便顺从吧。
她咬牙心横,终究,彻底放开了所有的抵挡。
“啊!呃……”刚一放开,剧痛瞬间放大十倍甚至百倍,陶凌华这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威力的疼痛。
痛入肺腑、痛入骨髓,无法逃避。
黑斗篷轻描淡写的抵挡着剑光的攻击,见陶凌华一脸狰狞,暗哑的声音带出些许笑意:“怎么样,这个滋味是不是特别的美妙?”
“我……痛!啊……”陶凌华一脸惨白,险些将舌头咬断了,眼看就要承受不住。
黑斗篷上前,一缕黑气从指间流入陶凌华的眉心,陶凌华全身一松,疼痛骤减。
接着一阵冰冷阴寒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明明冷的很,但疼痛却被一点点熨烫舒缓,陶凌华心道,原来,这种冰冷的感觉,竟是如此舒爽。
她渐渐迷失在这阵舒爽的冰冷中。
陶紫站在霓霞道君的锦缎上,扯了一下霓霞道君的袖子:“道君,我们要不要帮忙……”
即便雨夜深重,但有闪电助威,众人神识乃至目力所及,自然已经窥见了诛邪阵中的情况。
阵中剑雨一阵比一阵猛烈,可阵前那个红衣少年的脸色也一刻比一刻的苍白。
他是抵挡不住阵中的哪个黑斗篷吧?
霓霞拍拍她的手,轻叹一口气:“早都有人出手了,你这孩子,竟是和你师祖一个性子?”
“您认得我师祖?”陶紫仰头有垂手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谁出手了,或许是出手之人修为太高,自己无法察觉吧。
还有,这位霓霞道君竟然认得自己的师祖?
那她认识前驭兽宗中的袁启前辈么?
袁前辈因为师祖的关系对自己高抬贵手,霓霞道君对自己和蔼慈目应该也是因为师祖的关系。
……
兰蔚城中,人丁奚落。
兰章馆、兰台馆、兰芳馆、兰泽馆、兰芝馆中,整整一十八处用于待客的场所几乎人去楼空。
他们都去聚集到了暴雨的最集中之处。
热闹的芷泉街上,繁华不再。
有两个身量仿佛的人,披着蓑衣,悄悄的潜入了兰芳馆中。
“双双,那老妖婆真的住在这里么?”
“小点声,那种衣来伸手,只想安逸的老家伙,肯定躲在这里,而且,我也打听清楚了,错不了!不过其他人么……嘿嘿嘿……”人少正好便宜了自己啊。
“我总觉得不太踏实,这雨有些怪异,那老太婆的儿子可不是好惹的。我们……”
“我们自然是趁火打劫啊,现在那启子人肯定都去看比试了,我们正好趁机结果了那个老太婆!小,你不会是怕了吧?”
轰隆隆!
闪电照亮了雨中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小看到双双脸上一脸雀跃和坚定,他轻声道:“我不怕,不过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又是一道惊雷,兰芳馆中一阵明明灭灭。
大雨滂沱,将一切隐匿在雨幕之中。
……
赛审席上,诛邪阵中,剑光纵横,血肉横飞,已是看不清楚。
卫天翊双眼泛红,陶紫心头酸涩,这等威势,严师兄他……可能有命在?
这可是九品阵啊,红衣少年展开的是无差别攻击。
那被搅碎的血肉是……
双眼覆上水汽,不知是身体氤氲出来的,还是大雨带来的水汽,陶紫心头有些难受。
即便这个人曾经眼看着自己被打落山崖,至今也没有解释过一句,可若是没有他,七岁的自己,连留仙镇都出不来。
追本溯源,他是自己的恩人;入道之后,他是自己的师兄。
现在眼看着严似乎已经被绞杀的血肉模糊,叫陶紫如何不难受?
太远的他够不到,刘宗义她也没有瞧见,陶紫离开霓霞道君的锦缎,一跃跳上了文翰真君的砚台:“文翰师叔,里面是我师兄!是我师兄啊!能不能救救他……”
文翰的脸肃穆又愁苦,能救怎么会不救?可……
“我宗内的漪竹道君已经隐在暗处,只要那红衣少年一旦露出颓势,他们必然给那黑斗篷全力一击。”
“那若是不露出颓势呢?我师兄呢?就放任他这样死了?”竟是微微带出一丝讥讽来。
文翰真君怎么会听不出来,可他也无法。为了击杀那黑斗篷,牺牲一个金丹修士又算得了什么?即便那是一个十分有希望夺得这次武斗魁首的金丹修士。
他没有告诉陶紫,几个化神道君正在布阵,若是这一重诛邪阵被冲破,还会有不止一个的杀阵等着,而要牺牲的不仅是严,还有那个红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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