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这次没有答话,他直接一道剑光斩出,将上皇正统帝虞祁镇的头颅斩下,一泓鲜血洒于石阶之前。
他随后神色漠然的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位中年文官:“你是今日的起居舍人?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赵友成吧,年初才担任的从六品翰林修撰。宫城中大乱至此,你居然没有逃?”
那中年文官神色肃穆的一礼:“陛下!乱起之刻,小臣已逃无可逃。小臣最初六神无主,惊惶失措,不过到二更天,冠军侯遣少天师来传信的时候,臣就知这些逆贼不能成事,事实果然如此!”
这位翰林修撰稍微有些啰嗦,景泰帝却很有耐心的听他说完,然后微微一笑:“刚才我与兄长的话,你都听见了?还有上皇谋反复辟,朕将之斩杀一事,都需如实记叙于起居录中,不得掩藏,也不得用你们史官的春秋笔法!”
那位中年文官当即神色微凛,直接就从袖中掏出了一册书卷,就在旁边的一级石阶上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景泰帝则踱步从台阶走了下来:“朕想知道,朕的百官何在?”
朱国能当即一躬身:“陛下!之前冠军侯大胜梁亨的消息传入京城时,那些从逆官员就或是逃遁,或是归家闭门自守。
其余不肯从贼的文武百官,都被逆贼梁亨关押在绣衣卫诏狱,臣已经将他们都解救了出来,请至太和门待命奉诏。”
他其实很后悔先前就将那些文武官员从绣衣卫诏狱里面放出来。
这些人脱身之后就群情汹涌,想要入宫请见天子。
可在这个时候,朱国能哪里敢把他们放进来?
今日天子与太后,与正统帝之争,可都是皇家恩怨,宫中秘闱。
万一发生了什么不适合被外朝官员得知的事情,岂非是他朱国能的罪过?
“你去把他们都请过来吧,朕稍后有事与他们说。”
景泰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那块封冻着孙太后的玄冰前:“起居舍人赵友成!”
赵友成已经在那书册上写下几段密密麻麻的字,他当即回过身,朝着景泰帝一礼:“臣在!”
景泰帝负手看着玄冰当中的孙太后:“记下来!因正统帝谋逆,太后伤心气急,怒火攻心,薨逝于乾清殿前!此事你也需如实记叙于起居录,不得隐瞒。”
赵友成的瞳孔顿时微微一收,额头上溢出大量冷汗,可他却答得毫不犹豫:“小臣遵命!”
冰层中的孙太后,则蓦然睁开了眼,杏眼含怒的与景泰帝对视。
她体外的玄冰,也在逐渐开裂。
可随着不远处的江云旗一抬眼,那玄冰上的裂纹就又恢复如初。
景泰帝则是毫不相让,漠无表情的与冰中的孙太后对视:“自朕有记忆以来,太后就与父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犹记得父王驾崩之日,太后她伤心欲绝,在父皇灵前昏迷了四次。她不止一次交代朕与兄长,要与父皇他生同衾,死同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中终于爆出了一抹光泽:“朕纯孝,太后的心愿,朕岂能不顾?你们可尽快准备一副棺椁,将太后送至景陵安葬。
还有,朕记得那种‘凰冥棺’的样式很好,很适合安葬太后。唯独内府现存的那几幅‘凰冥棺’是为宫妃制成,不合太后之制,需得另行打造。”
在场的众多臣子不知情的不以为意,知情的却都面色煞白一片。
‘凰冥棺’这种棺材,是大晋内府专为陪葬的宫妃准备的。
昔日太祖定下殉葬之法,规定大晋帝王死后,皇后以下宫妃都需陪葬。
为免陪葬之人滋生怨气,生成恶鬼煞灵,所以大晋的那些供奉术修特地设计了‘凰冥棺’,将活人封镇于内,再送至陵中陪葬!
这位景泰帝之意,竟就是要将活着的孙太后,封入棺中!
“陛下!”
这是站立在台阶之下的首辅陈询,他吃惊的看着景泰帝:“陛下,此事或有不妥,有损陛下您的仁孝之名。”
“这个时候,少师还要劝朕仁善吗?”
景泰帝一声哂笑,含着几分自嘲:“朕如今都沦落到这副模样,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朕如今只欲心念通达,莫要死后不甘,化为怨鬼!
如果能顺便为太子太孙踢开一些石头,除去后患,那是最好不过。至于身后之名,后世的史书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见首辅陈询沉默了下来,景泰帝就又继续说道:“此棺可责成朝天宫打造,限他们在三日之内完成。告诉他们,这桩事他们务必得给朕办得妥妥当当,不得留下遗患!
钱隆,你可亲自负责监察此事。他们如胆敢不遵朕命,或者留下什么手尾,汝可即时斩之!”
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眼眶通红,几乎溢出泪水,他拜服在地:“老奴遵命,朝天宫一应术师供奉,老奴一定会为陛下处理妥当!”
这次的夺宫之变,皇室供奉于朝天宫的术师,至少有七成参与了叛乱。
钱隆对这些人,已是厌憎已极。
也就在这个时候,景泰帝望见文武百官,正在一些绣衣卫的带领下,从外面匆匆行入。
景泰帝感觉到体内的气力渐消,他暗暗苦笑,也懒得再顾忌形象,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等到群臣毕集,参拜过后,景泰帝才开口道:“宣!朕亡故之后,可由皇太孙虞祐巃继朕之位,以长乐公主虞红裳为监国长公主,临朝称制——”
第655章 效郭子仪故事
临朝称制?
在乾清殿前台阶下肃立着的文武百官,顿时发出了一阵哗然声响。
他们知道皇太孙年幼,尚在襁褓当中。而天子就连‘亡故’二字都说出来,想必是情况不妙。
这种形势下,天子势必要择一信任之人辅助幼主。
可今日天子提出的人选,就已令他们难以接受。
古往以来,可从没有让一个公主监国理政的规矩。
结果天子还准备让虞红裳‘临朝称制’,这让他们感觉太过了。
“陛下!”
那文武百官当中,当即就有一位礼官出列:“陛下,如今宫中尚有皇后与贵妃在,由二位扶助太孙理政,才是名正言顺,合乎礼法。
陛下您绕开后妃,以公主监国究竟是何道理?还有,臣忧他日公主外嫁,这大晋社稷或有危亡之忧。”
此时台阶下的诸臣,已经是群情汹涌了。。
不过他们才刚打算开口劝诫,景泰帝就一挥大袖,以浩瀚龙气镇压全场,使得所有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股庞大恢弘的龙气威压,甚至让他们无法移动躯体,也无法开口说话。
景泰帝则铁青着脸:“诸臣工,朕此时已是油枯灯尽之局,离死不远。而今只想趁着体内还有点元气未散,多交代一些后事。你们在这个时候聒噪辩驳,居心何忍?又是何用心?”
他令群臣都哑然无语,然后向那礼官斜目看了过去。
景泰帝知道此人的质询没有任何恶意,都是出自于其忠直之心,所以他没有生恼,只是语声平静无波的解释:“你要问朕为什么?自是因这后宫内院,朕只放心长乐一人。
如今的大晋,外有蒙兀人虎视眈眈,瓦剌大汗也先觊觎中原,其欲逐逐已非一日;内则有叛乱之忧,以沂王虞见深为首的正统帝诸子都于昨夜逃遁,襄王世子虞祁镛与长宁郡主虞云凰也不知去向,朕还知一些藩王早就阴蓄反志。
此诚所谓‘内忧外患’之局,皇后与贵妃都是深宫妇人,不知国家大事,哪里能应付得来?朕意以为,非长乐长公主,不足以承担朝纲,承担社稷!”
那礼官不禁哑然,他随后强顶着龙气威压,再次一拜道:“即便陛下定要委公主监国,那么临朝听政足矣,何需称制?”
‘临朝称制’与‘临朝听政’这两个词别看只有两字之差,可性质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临朝听政’中的听是管理的意思,听政之意,就是管理国家大政。
‘临朝听政’虽然有上嵘视朝,预闻大小政事,管理文武百官之权。可一应敕令赦书,仍需以幼帝的名义颁行天下。是代表幼主的意志,代行职权。
‘临朝称制’则不同,始皇以来,天子的命令专称“制”、布告公文专称“诰”;
‘临朝称制’,就是将虞红裳的一切规格,权柄与地位,都提升到‘天子’的级别。
景泰帝从容笑道:“正因公主监国一事前所未有,所以朕才必须重其权,厚其位,不如此,不足以权慑百官!不足以威压宗室!至于她未来嫁娶,全由长乐她的心意。有你们这些忠直大臣,朕有何忧?”
他随后又看向了群臣:“朕时间不多,这些思量原本无需述之于口。之所以愿意向你们解释,是希望诸臣工能够齐心合力,同心同德辅佐监国,扶助太孙,安定朝堂,安定社稷!”
群臣闻言,则是一阵沉默。那位连续两次质疑劝诫的礼官,也再没有说话。
他们都听说景泰帝言语中的决然与杀机,这位天子也将他的心意解说得明明白白,这个时候还要质疑,那就是自取死道了。
此时景泰帝又将大袖一挥道:“再宣,今日‘冠军侯,中军都督佥事李轩’于潮白河一战讨平逆贼,诛杀梁亨,克定虞祁镇妄图复辟之乱,于社稷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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