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由一千名恒王叛军组成的“青龙”队便兵分两路,一半留在顾云城中清剿余孽,安抚百姓,另一半则出城追击逃走的倭寇。由于众军士深知倭寇凶悍,仅凭五百余人之数,还真不敢追上厮杀,只能远远尾随逼近,伺机行事。
幸好那两百多名倭寇到底是败军之师,士气大丧,一路逃出三十多里后,便悉数躲进海边一处山岗上歇息,派遣当中高手死守上山之路,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阻止众军士上山追击。军士们不敢与其倭刀硬拼,只能守在山岗下往上放箭,令双方形成僵持之势。
听到这里,言思道不禁眉头微皱,急忙询问那处山岗的地形。林一瞬说道:“不过是东海边的一处寻常礁岩,只是地势高了些,凸起十余丈高低、十多亩方圆,形成一座礁岩中的小山岗;上面既无工事也无房舍,光秃秃连草木也没一株。据当地人说此处名为‘望父石’,乃是千百年前的一对兄妹终日跪在海边叩拜,期盼出海失踪的父亲归来,日复日、年复年,最终以身体化作山岗,于东海边一直矗立至今。”
言思道直听得眉心深锁,转头向得一子问道:“小道长,你怎么看?”得一子并不作答,依旧是事不关己的姿态。言思道略一沉吟,说道:“那座山岗一无补给之物,二无栖身之所,三无逃遁之路,败走的倭寇却为何偏偏选择逃至此处?莫非——嘿嘿,此中必有诡计!事态紧急,看来我得亲自走上一趟,你们自行回顾云城便是。”说罢,他转头招呼谢贻香,叫道:“你随我同去。”
谢贻香不禁一愣,言思道已问随行军士讨来一匹军马,熟练地翻身而上。眼见谢贻香呆立原地,他笑道:“你还愣着作甚,莫非又想与我共乘一马?罢了罢了,算我吃亏,你只管上来便是。”谢贻香顿时脸颊飞红,啐道:“你放肆!”言思道嘿嘿笑道:“昔日紫金山太元观一役,你我不也有过共乘之谊,如何现在倒扭捏起来了?难不成是你有了小道长,所以喜新厌旧?”
谢贻香气的火冒三丈,但也心知追剿倭寇余孽刻不容缓。想不到昨日己方还被倭寇于林中追杀,形势可谓命悬一线,转眼间追逃双方便已易地而处,变成了己方追杀逃走的倭寇。她还要询问身旁得一子的意思,却见得一子早已迎着秋雨往顾云城方向兀自前行,麾下的范神通和林一瞬见状,也招呼随行军士继续赶路。言思道不禁笑道:“道长元气大伤,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歇息,而且又已言明接下来的事休要再去烦他,你又何必打扰?赶紧赶紧,要是真让败走的倭寇逃掉,此役便是功亏一篑,你我都是华夏的千古罪人。”说罢,他一策马鞭,便往东北方向而去。
谢贻香被言思道一唬,无奈下只得也问军士要过一匹马,纵马追上言思道。此时夜色已深,两人在雨中策马奔行,依稀是投林一瞬说的“望父石”方向。路上谢贻香忍不住问道:“你一直说小道长大伤元气,难不成此番谋划他当真施展了什么法术神通不成?”只见言思道嘿嘿一笑,叹道:“因果报应,冥冥中自有定数;凡有所获,必有所失。昔日孔明渡泸,火烧藤甲而灭其族,尚且折损十年阳寿,这小道士一把火焚尽方圆三十余里,不但烧死‘剑道小兵法’和‘甲贺忍术’数百精锐,更以数百名无辜百姓为祭,当然也有报应。至于究竟是何报应,那便要看他鬼谷一脉的本事能替自己化解掉多少孽因,我也无从知晓。”
谢贻香默然半晌,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想再问,言思道一策马鞭,胯下军马奔行愈速,骑术倒是极佳。如此不过大半个时辰,两人已行出八十多里,但听夜雨中惊涛之声轰鸣不绝,反复拍打着坚挺的礁石,显是到了东海海边。
当下两人沿着海边礁石前行,不过片刻,便见前方夜色中红晕泛动,乃是数十堆燃烧的篝火,都用长兵刃拉扯着油布在上方挡雨,四下则是数百名军士围火歇息,看铠甲皆是常年在沿海驻防的兵卒,正是恒王麾下叛军的装扮。而在这数十堆篝火对面,火光在深黑色的海边勾勒出一道十余丈高的山崖,其势端是险峻,想来便是倭寇余孽栖身的“望父石”所在。
伴随着两人策马靠近,不过片刻,便有巡夜军士上前盘问。谢贻香原以为这支原本屯扎在三门县援军是由福建调来的恒王叛军,自当认识言思道“逃虚散人”的军师身份,谁知一番盘问下来,为首的偏将竟是宁义城杨风波杨老将军麾下,全然不识言思道,反倒认得自己这位谢家三小姐。若非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当场便要把言思道拽下马来绑了。
谢贻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得一子让孙将军率残军与百姓“啃骨”赴死,却将这支生力军交给自己的人率领,倒不全是因为那位“少将军”的本事胜过孙将军,而是要趁机接管这千余名叛军,在当中安插朝廷将领加以统率。如此一来,若能将这支叛军完全收为己用,自是最好不过,否则也能令其与倭寇消耗,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无论是何结局,都是损敌而利己,其谋略之深远,可见一斑。
然而言思道对此却毫不在意,自抵达之时,一双眼睛便没离开过夜雨中海边那座“望父石”。待到巡夜偏将放行,他立刻纵马上前,吞吐着一锅新装的旱烟,在雨中眯起双眼冷笑道:“果然如此!”一旁的谢贻香不解询问,他这才缓缓说道:“东瀛倭寇素来狡诈,未谋胜、先虑败,此番入侵中原,必定早早备下退路。眼下他们弃城逃窜至此,绝非慌不择路,偶然为之,定是另有图谋。你看此处礁岩耸立,全无浅滩,深浅足以令海船停泊;其海面又较为平整,不见巨浪狂潮,可知海底平缓,几无水下暗礁,正是一处绝好的天然港口。若是我所料不差,倭寇故意逃窜至此,乃是要等待来海上的接应,极有可能便是载他们逃回东瀛的船只。”
第928章 东海骂阵
听到言思道这一结论,谢贻香一想也是,急忙苦思对策。话说眼前这座“望父石”地势颇为险峻,当中只有一条极窄的小路可攀,此时已被倭寇中的高手一一占据险要之处,手持倭刀躲在礁岩暗处。纵然山岗下的一千军士发起猛攻,也只能依次挤上这条小路,与藏身其间的倭寇作一对一厮杀。莫说众军士对倭寇本就心怀胆怯,就算不顾性命全力冲杀,到头来也只是将一具具尸体堆堵在登山的路口,白白送了性命。
至于言思道推测众倭寇是在等候海上船只接应,最好的法子无疑是从源头拦截,派出水军自海上围堵,与山岗下这一千军士形成合围之势,直到山岗上这两百多名倭寇水粮耗尽,束手就擒。
可是无论宁义城的军备还是近几个月来谢贻香统领整支“平倭联军”,都未曾涉及到水战海战,甚至连船只都不知晓要去何处调度。言思道也是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我方将士常年驻守江浙沿海,水战自是不在话下。但而今伴随着全军退守福建,沿海的水军与战船早已悉数调往南方,即便连夜征调,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至此,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谢贻香不禁冷笑道:“东瀛倭寇本是漂洋过海犯我中原,既要与之对阵,自然少不了海上作战。你身为叛军一方的总军师,整日以诸葛孔明自比,在军中大吹法螺,如何却连这些最根本的准备都没有?”
言思道苦笑道:“本朝开创以来,水战便一直是中原将士的痛处,说到底还是被当年李九四的水军给打怕了。真要论起水战,放眼整个华夏,便只有昔日洞庭湖的江望才尚且传承了李九四的些许皮毛,如今也已不复存在。试问中原如此微末的水战伎俩,若与倭寇在海上交战,无疑以卵击石、自取其辱,当然要扬长避短才是。更何况此番你我两家联军,朝廷一方既无水兵入伍,为求公平起见,我方却也不便配备,否则岂不是徒增你家那位小道长的猜忌?”
话虽如此,两人逢此局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言思道当即传来山岗下的驻守军士,要派人连夜赶往刚攻下的顾云城,看看能否征调城中港口内船只,自海上火速赶来增援。谁知追击倭寇的这一千军士从上到下都已换做朝廷一方的将领,言思道连寻数名偏将,言语间都是牛头不对马嘴,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名叛军一方的伍长,脑子还算机灵,这才领了言思道的信物而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漫漫长夜早已过去一大半,再有一个多时辰便快天亮。正所谓夜长梦多,望着海边这座险峻的礁岩,此刻安静得只剩海浪拍打礁岩之声,谢贻香也不知之后会有什么变故,不禁心道:“似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倭寇败军里已知的高手便是‘中条一刀流’的首脑丹羽一叶,若是一对一交手,我的‘融香决’未必便会输给了他。另外还有一个当日曾同我交过手的黑衣武士,自称是‘剑道小兵法’的高手,好像叫什么‘山本一川’,不知眼下是否也在其中。倘若我身先士卒,招呼众军士强攻上山,不知能有几成胜算?”
想到这里,谢贻香一按腰间乱离,索性将心一横,便要招呼众军士出战。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言思道已抢先一步唤来两名偏将,一并招呼起谢贻香,重新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扬声笑道:“东瀛倭寇虽逞畜生之凶悍,到底也是一个个活人,理当懂得权衡利弊。既是如此,倒不如来个先礼后兵,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消减衰兵之气。你们这便随我同去,且看我轻摇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定教他们羞愧俯首,弃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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