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是我,给你添麻烦了!”王小白客气的回了一句,蒙古包的门帘被掀开,老萨满拄着拐杖出来,同样是一身蒙古袍,看到王小白,老萨满的脸上堆满了笑:“小白,我的孩子,草原欢迎你……”
王小白的到来,让图雅快乐的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张罗着给王小白打水,搭建新的蒙古包,附近的蒙古人听说老萨满这里来了贵客,纷纷拿出自家酿的马奶酒,肉干,以及一些特色食品,晚上大家为王小白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宴。
老萨满的确是病了,她年纪太大了,帮黄老七选择供养地方的时候惹上了点风寒,体力不济,王小白除了谢谢,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老萨满倒是摇头告诉他,黄老七的尸身已经安置妥当,就在河边的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只要把魂魄召回来,赶上草原黄鼠狼的产期,就能够转胎成功。
王小白很心急,想当天就给黄老七招魂,老萨满告诉他不用着急,她已经算好了时辰,明天晚上开始,让王小白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招魂。老萨满都这么说了,王小白就只能是耐住性子了,以老萨满的能力,她说能救回黄老七,就一定能救回黄老七。
那就等老萨满安排吧,安排的后果就是王小白喝醉了,草原人的热情他有点抵挡不住,每一家人都来参加宴会,带着各种吃的喝的,烤全羊,马奶酒,能上的都上了,还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蒙古的汉子们也真是能喝,愣是把王小白喝的五迷三道的。
对草原深处牧民们来说,能有个客人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而且还是老萨满的贵客,简直就是把王小白的到来当成节日过了,宴会过程中,有一个蒙古壮汉非要跟王小白摔跤,图雅乐的跟什么似的,对那个起码得有二百斤的蒙古大汉道:“赛罕,别看你是那达慕的博克冠军,可你是摔不过小白哥哥的,他摔你简直就是欺负你!”
赛罕当然不服气,王小白虽然个子不矮,却是太瘦了些,趁着酒劲非要跟王小白比划两下,王小白是来给黄老七招魂的,不是来欺负人的,一个劲的摇头摆手,说不会摔跤,可赛罕酒劲上来了,几个蒙古族女孩子一边起哄,尤其是图雅起哄的厉害,整的王小白有点下不来台,那就比吧。
比赛的结果就是王小白把个蒙古大汗,那达慕博克冠军赛罕摔了个七荤八素,连王小白的衣服都没碰到,赛罕虽然很尴尬,却磊落的表示认输,倒是那些蒙古族的女孩子呼喊声不断,更有人对图雅打趣道:“图雅,你的小白哥哥是个好汉子,连赛罕都不是对手,你可要好好看住了,你要是看不住,我可抢了啊……”
王小白大汗,见识了蒙古人的豪迈和热情,图雅脸色通红,却骄傲的抬起头,哼了声道:“小白哥哥,也是你们能抢去的?……”
宴会进行到很晚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散去,王小白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帐篷里面,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换了地方的缘故,还是担心黄老七,欢乐散去,只剩下的天地寂寥,不远处传来马头琴苍凉的琴声,不知道是那位老人在弹琴。
王小白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拿着烟走出了帐篷,坐在河边抽烟,今天是个大月亮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没有雾霾,没有嘈杂的汽车声,甚至连灯光都没有,只有牛羊的叫声,和远处传来的马头琴悠扬。
河水蜿蜒向东而去,反射着月亮的光辉,王小白沉浸其中,有些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萨满的帐篷里有脚步声,王小白抬头去看,就见图雅从帐篷里面出来,图雅看到王小白愣了下,问道:“小白哥哥,睡不着吗?”
“是啊,可能是换了个地方不太习惯,加上酒有点喝多了,睡不着,就出来坐会。”
“我也睡不着!”图雅小声嘀咕了一句,干脆就坐到了王小白的身边。
月光下,王小白和图雅坐在一起,彼此却有点静默无言,沉默了会王小白开口道:“图雅,谢谢你和老萨满,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白哥哥,再说下去,就显得太客气了。”
“嗯,大恩不言谢,我不说了,图雅,草原很美好,可也就只剩下了这一块,来的路上我看到大片的草地都荒芜了,黄沙遍地,只有你们还在主逐草而居,保持着原来的风俗和习惯,许多牧民都住上了砖房,草原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这一片草场又能保持多久?”
图雅还年轻,草原却已经不是以前的草原了,难道图雅要一辈子守着落寞的草原?王小白还是想劝图雅走出去,这里也有他一点的小私心,图雅似乎看出了王小白的心思,朝着他甜甜一笑道:“前些年草原破坏的太厉害了,就变成了陷在这个样子,这些年政府给牧民补贴,带领我们脱贫致富,也在慢慢恢复草场,可草原人还是都走了出去,你也看到了,还保持古老风俗的也就是我们这一支了,可是就这一支,恐怕也得走出草原了,政府给我们规划了,帮助我们安置,也就是这两三年我们就要搬出去了,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毕竟时代不一样了,谁又不想过上好的生活呢?”
听到图雅这么说,王小白惊喜问道:“那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在守着草原,去上大学,有自己真正的生活了?”
“是啊,奶奶说了,一旦被安置好,就不在约束我一定待在草原,可是,我们家很穷,没有钱去上大学,未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图雅低下了头,图雅家是真的穷,只有她和老萨满,养着二百多只羊,和身后的蒙古包,除此什么都没有,王小白却轻轻一笑,一把抓过图雅的手,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那嘛……”
第三百七十八章 草原游魂
祭坛是用木头和一些大块青石堆积起来的,四周挂着一些类似风幡彩色的布条,白天会用这些布条遮盖在黄老七的尸体上,晚上把布条拿开,让黄老七的尸体呈现在月光之下,吸收月光精华,祭坛旁边竖起一个大幡,迎风招展。
竖大幡是草原上的风俗,举行招魂仪式要选择一个好日子,到了那天,丧家就在门前竖起招魂幡,或者挂上魂帛。如果看到哪座帐篷前立起了大幡,就知道哪家死了人,大家就都来吊唁,帮助料理丧事。黄老七当然有所不同,但老萨满还是按照草原风俗竖起了大幡,说明老萨满把黄老七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黄老七就静静躺在简陋的祭坛上,月光轻柔撒在它身上,金黄的毛发在风中抖动,像是在沉睡,尸体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象,就是后背还是弓起的那么厉害,静寂无声,显得很是凄凉。
看到黄老七王小白的眼眶就红了。小时候的冤家,长大后的家人,王小白已经离不开黄老七了,图雅穿上了老萨满的神衣,在祭坛旁边升了一小堆的篝火,看见王小白眼眶微微红了,图雅安慰道:“小白哥哥,我们一定能把黄老七给救回来的,你放心!”
“我知道,我相信我们能做到,图雅,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王小白小心翼翼的问。
“等月光更加明亮一些就开始,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来,小白哥哥,别太担心,没事的……”图雅轻声安慰着王小白,走到祭坛前面,很小心,很轻柔的拿出一根新针,一根红线,一根香,把红线绑住香,再穿到针里,然后插在黄老七的头部位置,把香点燃,当香雾升起的时候,图雅对王小白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王小白朝着图雅点点头,从挎包里拿出做好的纸钱,朝着天空撒去,轻声念诵:“黄老七东方失了魂,东方土地送三魂,黄老七南方失了魂,南方土地送三魂。黄老七西方失了魂,西方土地送三魂,黄老七北东方失了魂,北方土地送三魂,黄老七中央失了魂,五方五帝土地送三魂……”
王小白念诵起招魂咒,火堆旁边图雅也开始跳起了萨满舞,咒语声轻轻响起,神鼓时而响起一下,萨满的招魂术跟道教的招魂术有些相同,但也有不同,图雅没有老萨满的道行,只凭她一个人很难招回黄老七的魂魄,王小白现学萨满招魂术也来不及,何况他不是萨满一系,就算也跟着跳招魂舞,作用也不会太大。
但有王小白的道家招魂术做辅助,作用还是很大的,之前王小白有点担心他会和图雅的招魂萨满舞起冲突,老萨满却微笑摇头,指点了一下王小白和图雅该怎么配合,在老萨满调教之下,王小白的招魂术非但影响不了图雅的招魂萨满舞,反而无形中等于给图雅加持。
老萨满不亏是草原第一萨满,他告诉了王小白一个道理,天下的法术,只是形式不一样,其结果和追求都是一样的,任何法术都可以配合,你要你能找到那个点,对此王小白对道法的运用明白的更深刻了。
做法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七天为一轮,收一魄,待把七魄收齐,三魂会在第四十九天归位,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
王小白只是来帮忙的,最累的是图雅,图雅得不停的跳萨满舞,每天晚上跳三个时辰,一直到整个招魂完毕,王小白除了辅助之外,也要警惕其它的孤魂野鬼来捣乱,虽然他们是在给黄老七招魂,可在法力和咒语波及之下,但凡有游荡的孤魂野鬼听到,都会情不自禁的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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