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好奇的询问:“秦德威又想说什么?”
张潮继续奏道:“秦德威不能前来,就托臣给陛下带个话。大体就两句,其一,纯德山陵气万万不可泄也!”
听到这句,十分迷信的嘉靖皇帝莫名的悚然一惊。
如果将显陵北迁,为了移动父亲献皇帝梓宫,必将开挖显陵地宫,会不会导致气运散了?
张潮继续奏道:“其二,太祖高皇帝定都于应天府时,皇陵并没迁往应天府;其后京师北移时,孝陵也没迁往京师。”
言外之意就是,太祖、成祖两个最重要的祖宗都没干出迁亲爹陵墓的事情。
所以不把亲爹陵墓迁到京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是不孝顺。有两个祖宗先例摆着,陛下你又何必执念于此?
秦学士“隔山打牛”传来的两句话,宛如醍醐灌顶又像是快刀斩乱麻,让嘉靖皇帝从长达数月的犹豫不决中彻底解脱了。
随即嘉靖皇帝神情舒展的对大臣们说:“皇考葬显陵将二十余年,一旦复露于风尘之间,朕心不安,皇考、圣母不宁。故而朕已决意,父陵不迁,只在纯德山改营扩建!”
众人:“……”
所以他们一群人说了这半天,最终还是不如秦德威托工具人传的两句话?
严世蕃只感觉悲怆莫名,自己在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本该自己独揽首功,为何最后一锤定音的还踏马的是秦德威?
没有说理的地方,严世蕃只能垂下头,默默的退回到最后面,也是尚宝司丞本应该站的地方。
又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说:“朝廷议事乃至于决断,还是要看秦学士啊。”
嘉靖皇帝又对群臣道:“朕欲将圣母梓宫南运至此,与皇考合葬,尔等以为如何?”
首辅夏言想了想,还是奏道:“只是沿途地方又要整修一遍道路。”
蒋太后梓宫如果南下,那肯定也是最高的礼节待遇。沿途州县又要重新修路。而且为保护梓宫,可能动用上千人队伍护送,对沿途州县又是很大负担。
今年皇帝南巡已经折腾了一圈,蒋太后梓宫南下再折腾,北直隶、河南、湖广沿途州县只怕撑不住。
万一这些中原腹地出现民变民乱,那不是打励精图治嘉靖皇帝的脸吗?
嘉靖皇帝又对严嵩问道:“尔以为如何?”
严嵩很恭顺的答道:“只听陛下圣裁,臣子竭力去做就是。”
严世蕃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感觉自己机会又来了,又一次排众而出,对嘉靖皇帝奏道:“臣想过此事,略有所得。”
嘉靖皇帝却很有期待的先对礼部尚书张潮问道:“尔意又如何?”
张潮答道:“若行于陆路,圣母梓宫撼动于道路,搬运环节也多,时有倾覆之险,有伤陛下之孝心。
若陛下不急于一时,圣母梓宫可从水路南下。沿运河送至江水,再沿江而上到汉口,然后转入汉水。”
虽然所费时间很长,但不用修路了,也不用再一次骚扰陆路沿途州县了。
梓宫放在船上还有好处,不用搬来搬去了,比较体面。而且走水路的话,沿途安全系数更高,不需要那么多护卫,节省沿途负担。
大臣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梓宫非要南下,走水路比走陆路还是好那么一点点,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
嘉靖皇帝考虑了片刻后,就准了:“可以如此,就走水路。”
只有严世蕃单眼圆睁,他想说的也是这些!但陛下却先问了张潮,从张潮嘴里先说了出来!陛下为什么不先问自己!
此时嘉靖皇帝才对严世蕃问道:“尔有何话要讲?”
严世蕃也是有点急智:“臣愿请缨,先行去勘察水路,顺道督促沿途州县提前准备!”
从钟祥出发,可以沿汉水南下,然后入大江,又转运河北上回京师。
张潮张尚书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说:“秦德威自知不能前来,便托臣给陛下带个话,也欲请缨勘察水路。”
严世蕃:“……”
嘉靖皇帝却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神色,“水路之说,本也是秦德威想到的?”
张潮如实答道:“秦德威本想将其殚精竭虑之构思,尽数献与陛下,怎奈无法前来,也只能托臣给陛下带话了。”
带你麻痹话!严世蕃急智还在,忍无可忍的进谗言说:“陛下明察,秦德威只是想借机顺路回南京,将此差事视为休假而已!”
嘉靖皇帝闻言便对夏言道:“既然如此,那就传旨让秦德威应了这个差遣,准他回南京。”
严世蕃差点当场吐血,自己明明说的是谗言,皇帝听不出好赖话吗?进谗言进到自己想吐血,这是什么见鬼的体验?
他还想说几句:“陛下,这……”
严嵩立刻对严世蕃轻声呵斥道:“你退下!哪有你这尚宝司丞说话的地方!”
嘉靖皇帝念及严嵩的好处,随手施恩道:“严世蕃可以去工部做事,留于此地改建显陵。”
犹豫了几个月的待决事项都敲定了,难题也有了解决方案,嘉靖皇帝的郁郁心情不说是彻底化解,也算稍稍舒畅起来。
在春日阳光里,看看纯德山的山景,再望望汉江水色,此情此景,需要一点文学来点缀。
这秦德威写诗产量太多真的挺烦人的,可是猛然没有了,又觉得少了什么。
其余大臣齐齐叹口气,他们一群人今天干什么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吃饱了撑着
从纯德山下来,嘉靖皇帝回到了钟祥城卿云宫,随驾群臣各自散去。
严世蕃闷闷不乐,甚至还有点失魂落魄,完全没有得到工部官职后的欣喜。
严嵩很少见到自家儿子这样低落的神态,就劝了句:“何至于此?”
严世蕃很烦躁的说:“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总是屡屡被秦德威截走?而且不止一次!”
关于这个问题,严嵩也解释不清,他也总有被秦德威截胡的时候,冥冥之中经常疑神疑鬼。
对此严嵩只能很无奈的说:“世间并非只有你是聪明人,秦德威总能与我们想到一处去,而且动作更快。
或者说,这也可能不是他动作快,而是他的意识更早,所以才能总是比我们提前一步。”
严世蕃愤怒的说:“那总要做点什么?”
严嵩反而很冷静的说:“不需要做什么,秦德威又不是真正挡路的人。”
这里面有两层意思,其一,大学士的下一步就是首辅,秦德威又不是首辅的竞争者,甚至短期内连入阁都没可能。
其二,秦德威这样扩张势力,其实真正影响的是柄政首辅夏言的权势威望,而不是他严嵩这个大学士。
又到次日,朝廷在卿云宫龙飞殿举办祭祀大典,大飨皇天上帝,并以睿宗献皇帝配祭,又遍祭社稷及山川。
严嵩、秦德威牵头与县学诸生联合所作的那些赋文,在这里全都派上了用场。
大典结束后,嘉靖皇帝再次去了纯德山显陵祭拜皇考,这回秦德威得以随驾,应制作《再阅显陵歌》。
官方祭典到此基本结束,此后就是皇帝召见父老士绅,并宣布免本地三年税赋等活动了。
这个时候,秦德威向嘉靖皇帝请辞,去办勘察水路这项差事去,嘉靖皇帝谕示限期两个月回京。
秦德威带上随从,先沿着汉水南下,又沿着大江东去,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
三月底时候,詹事府少詹事、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学士秦德威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半的南京城,而且还是在春天这个最好的季节。
在路上,秦学士还与沿途官府打打交道,但临近南京城的时候,反而偃旗息鼓的低调起来。
没别的原因,秦学士并不想轰轰烈烈、万众瞩目的上岸进城,也不想有一大群士绅围追堵截般的在码头迎接,他已经过了喜好风光热闹的年纪了。
南京城外有两个大码头,一个是在城北的仪凤门外龙江关,一个在城东的江东门外。
秦德威因为着急赶路,抵达江东门外码头时,天色已经黑了,江东门这道外城门已经关闭,无法通过入城。
但江东门外有大集市,商业十分发达,所以吃饭住宿甚至娱乐都不是问题。
秦德威一行人找到家客店,包了单独院落住下,然后就在旁边酒楼吃饭。
秦德威早就换上了普通读书人服饰,除了相貌堂堂之外平平无奇,并不特别引人注目。
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堂里面坐着两个年轻士子,正在高谈阔论。有个圆脸士子对另一个长脸的士子说:“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这几日新金陵诗社正有热闹看。”
秦德威本来没在意这两人,正打算上楼梯,去二楼寻个雅阁。
但听到圆脸士子的话后,秦德威有点疑惑,便走了过去,询问道:“这位朋友请了,我只听说过南京城里有青溪诗社,这新金陵诗社是什么?”
那圆脸士子抬眼看了看,见是个读书的同道,便答道:“朋友你是外地的?你说的这青溪诗社都是老皇历了,现如今的风尚是新金陵诗社,源头出自秦状元,秦状元你总该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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