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出来!快出来!”部属们此起彼伏地乱喊。
门后有人答道:“莫要紧张,我非贼人,乃是奋威将军的部下!是因为追踪贼寇才误入此地!”
“放屁!什么人都敢攻打郡府了吗?识相的赶紧出来跪地服罪,日后追责,免你一死!”部属们继续喊道。
郝普皱了皱眉:“住口!”
众人立时不敢多说。
郝普提高嗓音问道:“既说非是贼人,可有符信文书?”
“有!”
“带出来看!”
正门又开一些。因为门开大了,外头的人便看到院落里人影憧憧,像是正忙着用各种器皿盛水,熄灭火焰。水遇上高温,顿时生出白色的雾气缭绕。
随即有一人高举松明火把,大步出来。他双手捧着符信、文书,身上没有带武器,几步就下了台阶。
郝普看清了他的面貌,只见他年约三旬,颌下短须,脸很瘦,额头上有个黥印。面对着如临大敌的郡兵们,他身姿笔直,快步向前,一看便知是极其果决大胆之人。
“太守,请看。”那人微微躬身道。
郝普展开符信,看了几眼,见是由护荆蛮校尉部开具的,说派了从事黄晅追查荆蛮叛乱。
再看另一封书信,乃是奋威将军雷远本人口吻,写得非常客气。信上以晚辈自居,提到近来荆蛮作乱,自己的部属黄晅正在此处追踪源头,若到零陵来,或有需要太守提点、襄助的时候。此行若给地方带来什么滋扰,还请太守念在晚辈鲁莽,稍稍宽宥。
郝普略为放下心。
有这符信、文书,至少证明在自家府中放火的不是歹人。至于他们究竟何以如此大胆……
他用威严的语气道:“既然是护荆蛮校尉下属的黄从事来此,便请相见。”
眼前之人肃然下拜行礼:“陈郡黄晅,拜见太守。”
郝普吃了一惊,本来以为这人是主事者身边的幕僚、剑客之流,听说他便是黄晅,不禁有些诧异。郝普再看一看黄晅额头的黥印,问道:“足下便是黄公昱?”
“正是。”
郝普心道:庐江雷续之的名头,我久已听闻。都说此人是主公喜爱的年轻俊杰,本部的实力很强,麾下多有精明强干的部属、能征惯战的将校。但他怎么用个刑徒来当从事?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显,只问道:“黄从事什么时候来零陵的?我尚未得知足下入境,就生出如此大事,着实令人吃惊。”
“已来了数日,因为追查荆蛮叛乱事急,未曾立即拜见太守。没想到今日贼寇袭击太守府,恰巧被我撞见……事发仓促,不及细思,只得先保住太守的内眷无恙。好在太守领兵及时折返,我也就放心了。”
“有贼寇袭击太守府?”郝普连忙问道:“是什么人?是何图谋?”
黄晅深深吸了口气:“太守,能借一步说话么?”
郝普见他语气郑重,不敢轻慢。他又担心家人,遂道:“足下不妨令贵属都退出内院,我会安排地方予众人休息所用。”
“那是自然。”黄晅点了点头,回身做了个手势。内院里的蛮兵立即鱼贯出来。
郝普这才和他来到廊道一角:“何事?”
“太守,苍梧郡出事了!”
“什……什么?苍梧郡?”
苍梧郡就在零陵郡的南面,领十县,是交州首屈一指的大郡。现任苍梧太守吴巨是长沙人,原为刘表部下中郎将,与当时寄寓新野的玄德公友善。后因交州刺史张津被部将攻杀,刘表遂遣零陵赖恭接任刺史、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南下争夺交州。
赖恭最终未能在交州立足,如今依附在玄德公麾下,暂任镇远将军。而吴巨则成功控制了苍梧,成为交州的实力派。
随后吴巨又与岭南豪族领袖士燮及其家族敌对。士家势力雄强,士燮本人为交趾太守、绥南中郎将,其族人士壹为合浦太守、士(黄有)为九真太守、士武为南海太守。吴巨的领地遭到彼等三面包围,只有北面与零陵郡接壤的一线尚属安定。
故而吴巨从前年起就遣使与玄德公通好,并献玳瑁、明珠、香料之类奇物。虽说玄德公着意于北,并没有对交州特别关注,但也表吴巨为安远将军,使吴巨的部下区景、夷廖、钱博为中郎将。
如此一来,吴巨便隐然成了玄德公在交州的代理人。而通过吴巨所占的苍梧郡,荆州得以不断向交州扩张影响力;两州的商业往来也日趋密切,荆州各家大族通过转售交州的特产,前前后后赚了许多钱财。
郝普在出任零陵太守之前,便得到过玄德公的专门吩咐,要他务必保障灵渠一线的通畅,与苍梧郡呼应互助。
然则,苍梧郡能有什么事?近来大家头痛的,不都是荆蛮叛乱么?
听黄晅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来,郝普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最近这个月里,荆州诸郡都被荆蛮叛乱闹得焦头烂额,各方面都在积极地进行军事准备,将要全力压服这些不知死活的蛮夷。眼前这黄晅,乃是护荆蛮校尉的部下。所携书信中也明白说了,是来追查荆蛮叛乱源头的。结果他一开口,竟谈什么苍梧?
荒唐!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交州
郝普心中恼火,心道:听说那雷续之仗着自家宗族势力强横,仗着主公的看顾,素日在宜都独揽军政大权。其威势煊赫,就连我这种跟随玄德公许多年的元从老将都远远不及。但你威势再怎么强,也不能派人来我零陵郡横行,在我郝子太面前胡言乱语!
当下他反问道:“苍梧郡那边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足下在我的太守府里放火,何以有益于苍梧?”
黄晅不禁苦笑,知道自己到底是大大得罪了这名玄德公部下的元从。
但他抓了黄柄这样的俘虏在手里,已经把一切都问得清楚了,倒也并不紧张。正要解释,余光瞥见一名郝普的部属匆匆过来,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黄晅索性退后半步,让那部属先说。
“城门尉报称,玄之先生带了一批人,之前匆匆撞出城外去了,城门尉拦之不住。另外……另外……”
郝普听得邓玄之竟然逃走,顿觉不妙,他暴躁地催促道:“另外什么,快说。”
那部属附到郝普耳旁,低声说了许多言语。黄晅站在一边,只隐约听到,是在邓玄之的院落中,发现了私藏的武器甲胄,还有一批从苍梧发来、却遭他截留的告急文书。
郝普一边听着,一边脸色就垮了下来。
邓玄之!竟然是邓玄之有问题!
想到自己素日里对他的言听计从;想到自己将郡中事务一以委之,任凭施为;想到此人吃里扒外造成的可怕后果……适才对黄晅的怒火转而变成了冰水,从他的脊骨自上而下流淌,使他遍体生寒,整个人如堕冰窟,几乎要遏制不住地发抖。
待到那部属离开,他向黄晅勉强笑了笑:“公昱,你适才说的情况,事关重大,不可轻忽……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容我洗耳恭听?”
黄晅自无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转到外院的某处堂上。郝普亲自为黄晅倒了一盏温汤,请他喝过了。回主人席位落座,他又双手按着案几,将身体略略前趋:“公昱,种种奇事突发,以致我现在有些迷糊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请你仔细教我。”
“这要从十日之前说起。”黄晅道:“当日我家将军设在岑坪的护荆蛮校尉府,遭到蛮夷的重兵袭击,虽然最后被击退,前后惊扰不小。我家将军遂分遣人手,追踪这支荆蛮的踪迹。在下因为在蛮中有些影响力,所以带人一路翻山越岭;期间几度不辨方向,前几日终于脱出深山,才知已在零陵郡内。在下遂来治所。”
他先解释了自己来此的缘由,然后道:“这时听说太守受荡寇将军指派,将要领兵出外协同平叛……于是我赶到码头,可惜太守的船队已经离开,未能及时拜见。我再赶回城里,想要去郡府拜见留守的主事之人,谁知……”
他轻咳两声,将这一段模糊过去:“好在我部蛮兵尚有几分勇力,双方乱战一场以后,我且战且退,据了内院死守;在战斗中,我们还抓住了一个重要的俘虏。”
“是谁?”
“昔日江东所任命的武陵太守、偏将军黄盖之子,校尉黄柄。”
“黄柄?”
“正是。我当即审问他,才知道这一个月来的荆蛮叛乱,乃出于江东的策动。他们的真实目的,乃是交州。”
“交州?”郝普揉了揉脸:“公昱,你继续说来。”
“近一个月来的荆蛮叛乱,完全是幌子。江东人以荆蛮叛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又在此过程中纠合可用的蛮部兵力。与此同时,士燮兄弟等人已经调集兵力,开始与吴巨作战。吴巨的苍梧郡处在士燮诸兄弟的势力包围之下,战事突发,自然应付艰难,于是火急向荆州求援。然而……苍梧与荆州相连的通道,就在零陵。”
郝普的额头上浸出了汗水。
黄晅继续道:“得到您信任的幕僚邓玄之,暗通江东之人,通过种种手段,阻断了军情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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