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越来越阴沉,他这次出来巡视,担心会增加地方的负担,这一路所需花费都是从国库和少府支出,没想到竟然有人以他的名义来敛财,暴虐百姓,但是却要他这个皇帝来背锅。
这事儿想起来就很窝火。
可是按照吴原的说法,杜广国在太原是受人爱戴的太守。
皇帝道:“你在民间可曾听到过杜公杜公的歌谣?”
“陛下,这歌谣确实有人在唱,甚至许多孩子都会唱,臣有些奇怪,便打听这歌谣的出处,但却没查到确切的结果。只听说就在不久前,有人专门在四方行走,教孩子唱这些歌谣,至于是什么人所教,臣还没有查到。”
皇帝又仔仔细细地将何洪盘问了一通,说实话,何洪有许多事还没有查实,需要进一步深入,但他将所见所闻都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皇帝。
刘钰对何洪的工作很是满意,在十天的时间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更让他放心的是,看样子何洪并没什么隐瞒。
皇帝说道:“朕命你彻查此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可以私下里查,也可以公开查案。凡地方官员,六百石以下,可不必请旨,即行捉拿审问!待事情查清,便交有司会审!”
何洪领旨退出,心里十分激动,这一次他孤注一掷,几乎将全部力量都投入进去,终于有所收获,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并获得了可以随意讯问地方官吏的权力。
对于初建的刺奸局来说,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突破,如果这个案子办得好,何洪就能走上发达之路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刺奸局就能与汉情局平起平坐了。
如果能在这件案子里扯上吴原,或许他能将这位威名赫赫的汉情局长拉下马,而由他自己取而代之。
何洪兴冲冲地走了,皇帝的脸却一直阴沉着,许久不能舒展开来。以致于班登和乌盖刚一进来便察觉到了,两个人乖乖地行了礼,便侍立一旁,连话也不敢说。
终于班登忍不住了,问道:“陛下,是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皇帝转过脸来,问道:“班登,你说,朕算是一个仁慈之主么?”
班登越发奇怪,回答道:“陛下当然是仁慈之主,臣从不知有哪个皇帝比陛下更仁慈了。”
皇帝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冷笑,“可是朕现在就想杀人,朕要大开杀戒!”
几天之后,杜广国从井陉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便去求见皇帝,可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皇帝见到他时,只觉得他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刚结束长途旅行之人。
杜广国行过了礼,说道:“臣没有迎接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直截了当地问道:“井陉军情如何?”
“陛下,土门关确有大兵集结的迹象,不过据山都尉来报,来土门关的兵马多是路过,因北方战事正酣,那些兵马大多向北去了,实际上土门关的人马只增加了两三千人。臣去了苇泽关和固关,已命他们加强防范,做战事准备。”
井陉的关卡由两汉分别占据,东部的土门关在建武汉手中,大山之中的苇泽关和固关则在建世汉的手里,因固关一带路程难行,更容易受到攻击的是北睡的苇泽关。
皇帝点了点头:“卿一路辛苦了,先回家去歇息吧!”
杜广国没想到刚见到皇帝就被下了逐客令,皇帝丝毫没有与他聊天的兴致,而是直接让他走,杜广国无法,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便有一名亲信凑近耳边,悄悄地道:“太过,祁县张县令派人送来急信,说是有人正在秘密调查田地之事。”
第509章 不叫的狗
杜广国完成了一场巡视边防的大秀,风尘仆仆地赶回晋阳,回来后第一时间去觐见皇帝,皇帝接见之后,简单询问了井陉的情况,便把他打发走了。
杜广国是多么精明的人,皇帝的态度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觉,杜广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从前他面圣时,皇帝都要和他多聊几句,态度十分亲切。今天与往常截然不同,皇帝待他多少有些冷淡。
杜广国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在书房中呆了许久,然后推开门,喊来一个家奴,将一封封漆的书信交到他手上,让他立即送到汉情局长吴原的住处。
汉情局长吴原住在城东,此时他正在向着最得力的手下黄彪发脾气。
黄彪曾是牢中的一名囚犯,被吴原从死囚牢捞了出来,委以重任。黄彪对他十分感激,不仅能干肯干,又对他极为忠心。几年时间,黄彪便青云直上,成了吴局长手下的第一心腹。
此时黄彪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看着怒发冲冠的汉情局长吴原。
“何洪此贼,居然敢在老子的背后捅刀子!”吴原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几案,案上的东西他都甩落在地,其中一只砚台飞起,打在了黄彪的额角。
这一下打得很重,黄彪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头上传来锐痛,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黄彪直挺挺地跪着,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吴原这个人性情多变,有几副面孔,在皇帝面前,他是诚惶诚恐、惟命是从的臣子,在百官面前,他是盛气凌人的当权人物,在下属面前,他是深不可测、唯我独尊的主人。
他在皇帝面前的姿态多低,在别人面前的姿态就有多高,尤其是对待手下,最讲究的是忠心二字,他要求所有下属都绝对忠于他,平时大部分时间是面无表情,生气时动辄杀人,在他手下效力绝不是件轻松的事。
黄彪是第一次见吴原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全身冒汗,将几道血迹冲得半边脸都是。
“何洪偷偷摸摸地做了这些勾当,你是饭桶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看,也不出手阻止?”
黄彪俯身下去磕头,一句也不敢争辩。
其实他还真有点冤枉,因为吴原向来不把何洪放在眼里,每次何洪做什么事,吴原都不屑一顾地道:“不用理他,姓何的玩不出什么花样。”
他对何洪向来轻视,甚至是无视,尤其是皇帝渡河西进以来,在河东和上党,何洪都老实得不像话,几乎没干什么事,吴原越发不把刺奸局放在眼里,没想到竟被人家狠狠地捅了一刀。
吴原向皇帝报告的太原郡是歌舞升平,略有瑕疵,到了何洪嘴里,就上上下下烂透了的样子。如果让何洪找到充分的证据来佐证他的说法,吴原要么承认自己无能,要么就是知情不报。不管是哪一点,皇帝都饶不了他。
“何洪胆子越来越大,前些日子还只是偷偷行事,昨天竟然将祁县县尉和主薄、长史等人抓了起来,开始训问朝廷命官了。要是谁多嘴说出点什么。。。”吴原指着黄彪道:“你们都活不成!”
黄彪暗暗地打了个哆嗦,他太了解吴原了,这位汉情局长说到做到,谁若惹他不高兴,杀了是轻的,说不定就要使个阴招,抄家灭族。如今他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杀意,黄彪觉得,这个差使要是办砸了,不仅自己没命,老婆孩子都可能受牵连。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何洪拿到证据!”黄彪直起身,咬牙说道。
吴原此时却慢慢坐了下来,沉吟半晌才说道:“你要如何行事?”
“不管汉情局抓到什么证人,都把他。。。”黄彪以手在喉咙处用力一抹。
“何洪呢?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何洪,属下,属下,还请局长示下。”
黄彪有点懵了,那些人证,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地方豪强,汉情局都能动手清除,甚至一些县里的小官吏,杀上一个两个也不成问题,至多伪造个自杀现场就是了。可何洪是皇帝钦任的刺奸局长,级别与吴原相同,汉情局能拿何洪怎么办?
吴原面色阴沉,眼睛紧紧地盯着黄彪,低声道:“告诉兄弟们,谁能把何洪杀了,赏钱百万。”
黄彪抬起头,脸色灰白,刚想争辩几句,却看到吴原狼一样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立即低下头去,说道:“诺!”
斥走了黄彪,吴原独自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直到下人送来杜广国的信,他才下令重新掌灯,拿过信来看。
“杜广国这个王八蛋,自己不敢出手,要拿我当枪使。”
吴原低声嘀咕着,将信纸凑近灯火,眼看着火苗舔着那张纸,慢慢地将其吞噬。
吴原很清楚,如今他和杜广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杜广国事发,他吴原也别想跑得了。因为杜广国不仅直接贿赂吴原,而且拉着他一道发财,所有利用职权做的生意都算吴原一份,他在吴原身上下了血本。
吴原常常入宫面圣,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当然,他不好直接对暗中监督的官员大加赞赏,那样会引起皇帝的猜疑。吴原只要不说杜广国的坏话,便算是天大的人情了。如果有意无意地夸上一句两句,那简直就是杜广国的恩人了。
吴原在汉情局数年,几乎所有的朝廷重臣都被他暗中调查过,各郡太守折在汉情局手下的也相当不少,对于这位在皇帝面前红得发紫的汉情局长,朝臣们早已恨得牙痒痒了。
吴原不在乎得罪人,多大的官他都敢得罪。他挑落马下的官员越多,级别越高,汉情局长在皇帝心里越是加分。吴原的依靠和指望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的宠信。只要他把皇帝布置下来的差事办好,便在皇帝心中牢牢占据了一个位子,谁都动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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