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相!是虏骑冲上来了。”
那是尼堪统帅的轻骑兵部队,他们迂回顺军的侧翼,试图直接切断留城守军撤往徐州的道路。但是在速度上来说,尼堪又慢了谷可成一步,结果切断归路的穿插分割,就变成了一场意外的遭遇战。
谷可成并不感到丝毫惊惶,他很容易就看出了尼堪所部差不多都是行动迅捷的轻骑兵,多数骑士甚至连一层布面甲都没有穿戴,只穿一件号衣而已,战马的马甲就更没有了。
这样的防护条件,在谷可成看来,实在不会对守军的后撤造成多大威胁。
何况尼堪以如此装备的轻骑兵部队,居然还骄狂无比,发现顺军后撤部队的主力以后,并没有采取沿途骚扰迟滞的战术,而是直接集中了手头全部的轻骑兵径直采取正面冲锋的战法。
一贯沉稳坚毅的谷可成,都难免露出嘲笑之色:
“这就是东虏的名王吗?孤军深入,战术还这样的骄横狂妄,我们不教他做人一次,满洲鞑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当自己是满万不可敌、天下无敌的女真骑兵吗?”
谷可成用宝剑指着尼堪轻骑部队杀来的方向,直接下令道:“霆军列阵排枪,齐射阻敌。”
霆军步兵现在使用的重型鸟铳,几经改良,无论是威力、精确度、射程还是可靠性,相比较李来亨几年前在湖北消灭左良玉军事集团的时候,都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
更遑论谷可成的亲军部队里,还有不少霆军步兵已经改换了随州制的自生火铳。燧发枪的可靠性远超火绳枪,装填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大顺军的三张王牌,三堵墙精骑、霆军步兵和新式红夷大炮,已经悉数汇集于徐州战场。数年以来李来亨所生聚教训起来的这些军事资源,也总算到了一展其全部威力,与满虏争衡的时刻。
尼堪轻骑部队迅速接近了大顺军的阵地,鲜红一片的红衣骑士们人数众多,旗帜翻卷不止。虽然盔甲不多,但是战马扬起的烟尘依旧十分可观。
尼堪冲在部队的最前列,他手上舞弄着兵器,骄狂不可一世的姿态,只让所有的大顺军士卒都感到分外的好笑。
“装填!点火!”
排列在齐射线列最前排的军官们纷纷发号施令,霆军步兵们面对清军轻骑席卷而来的压力,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发生动摇。所有人都保持着十分稳定的心态,一丝不苟地按照军中规定完成了装填和点火的全部要求。
敌人越是接近,疾驰的马蹄声就越是轰鸣雷动,甚至地面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但是霆军步兵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些动静一般,只是默默装填子药,点燃火绳或打响燧石。直到在军官们的命令下,将火铳瞄准了目中早已锁定的虏骑身影。
火铳手们的呼吸声这才慢慢急切激烈了起来,那小小的火花在剧烈的呼吸声里微微摇曳,远方疾驰而来的轻骑身影,像被揉碎的沙尘,在大顺军将士的眼中,带来的压力并不比严苛的纪律更加可怕。
“放——铳——”
霆军的枪声并不如何激烈,这是因为战士们发铳的时间几乎都在同一个瞬间。几百上千发枪弹轰鸣声,聚集在了一起,远远乍听之下,好像并不密集,仅有一枪而已。
只有距离顺军阵列较近的人,才能感受到霆军的“雷霆”究竟为何。
大顺的雷霆并非天威,而是由数以千计的铳弹汇集而成。同时激射而出的排枪,只需要一个瞬间就立即将狂妄冲锋上来的清军轻骑兵掀翻一大片。
重型鸟铳和自生火铳构成的镰刀,犹如噶韭菜一般刷的一声,就将清军骑兵的冲击队列扫荡的七零八落。
连哀嚎声都没有多少,就见得数不清的清兵骑士身上冒出一朵血花,随即落马,亦或者是战马直接被顺军的排枪击毙,跌到在地。
清军的整个队列马上就出现重大混乱,尼堪臂膀中了一枪,他忍痛没有喊出声来影响军队的士气,勉强还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但不需要再勉强进攻,只要看看清军轻骑兵们仓惶失措的脸色,尼堪就知道自己实在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从留城大营仓促撤退的顺军残兵,竟然还会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
这实在令尼堪感到难以想象。
他突然又想起了博和托说过的那句话:“汉人难制如此,流贼难缠如此,我辈居中原,岂非自陷死地?”
博和托所言非虚,只是看着周围被顺军射杀的七零八落的清军队伍,尼堪实在难以升起对博和托预言的钦佩之前。
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忍住悲愤,勉力下令退兵。可是顺军从留城大营的撤退是高度危险,尼堪要从霆军的排枪射击面前退走,难道就不危险吗?
谷可成早已在排枪的后面准备好了十几门轻型红夷炮,现在清军轻骑兵虽然后退不少,但依旧处在顺军轻炮的射击范围内。
这些安装在炮车上的轻型红夷炮,机动方便,所以尚没有被多尔衮缴获。它们的射程威力当然不能和重型红夷炮相比,但是在野战中对付一些无甲的轻骑兵效果却非常不错。
一部分轻炮甚至没有装填斤数较高的大型实心弹,而是直接喷射出大片霰弹帖子,好像飞沙走石一样吹进了尼堪的军列之中。
轻炮的火力几乎不下于让尼堪大感震撼的霆军排枪,清军骑兵还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攻击行动,就在顺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连遭打击。
尼堪这才明白了去年获鹿大战时,李自成中营宿卫亲军遭到清军优势火炮猛烈轰击的时候,竟然还能杀到皇太极的面前,那是何等的勇猛和果决!
“撤退、撤退、撤退……!”
清军的撤退只能是一场灾难,若非谷可成急于将部队撤去徐州驻防,尼堪所部的仓惶逃走,势必变成一场伤亡更加惨重的溃败。
尼堪两次从顺军的手底下死里逃生,可惜他吸取的经验教训并不多,李来亨也不会再留给满洲人吃一堑长一智的时间了。
李来亨已经下定决心,徐州会战要消灭的不是多尔衮,也不是清军的十万兵马,而是要消灭——
满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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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英雄的徐州城
徐州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
古今军事家的观点本质上是相同的,即徐州之战,往往是关系到敌我双方盛衰的决战,而不是无关生死的一般战役。
谷可成从留城大营且战且退,率领数千余众安然撤回了徐州城。被谷可成任命为徐州四面牢城使的许都,此刻正督率民夫在城头上修缮城防、加固壁垒,众人在城墙上看到谷可成一支残兵完整撤回来的时候,兴奋激动和安心的心情,是如何沸腾,足以想见。
“谷经略!”
“使相!”
“大将军!”
徐州守军打开城门,许都和阎尔梅两人带着徐州城内的诸将、搢绅首领、义军豪杰和刚刚被解放不久的奴婢武装头目,一起出城迎接谷可成的归来。
一行人等衣着打扮差别很大,顺军将领们皆箭衣着甲,士绅领袖则大多裹网巾穿青袍,义军豪杰多着半身甲,奴婢武装的头目们则尽做短打打扮。
来自不同阶级、群体的军民百姓们,全部跟随在许都的身后。在大顺军的旗帜之下,这一切都好像并不让人感到惊异和矛盾。
为了“抗虏”,为了抗拒多尔衮那践踏了汉民族尊严、破坏了大部分百姓千年来生活习惯的剃发令,更是了对抗清军南征一路上的焚劫掠夺和最无下限的大屠杀,所有人,所有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在大顺军的旗帜下被团结了起来。
谷可成目睹此情此景,他骤然想到了大约十几年前,自己还在陕北边塞一位参将门下做家丁的时候,有一回奉命下乡征收军户和佃农地租的时候,因为当时正值大旱和饥荒,谷可成少收了半斗,结果便险些被参将的家人活活鞭打而死。
现在,在大顺军的旗帜下,曾经的鞭打者和被鞭打者,竟然走到了一起吗?
他看着那些搢绅们的神色,拘谨和自傲中还带着一点祈盼,他又看了看那些奴婢佃农们的神色,希望和憧憬里也怀有半分的紧张。
看来团结在大顺军旗帜下,来自各个阶级和群体的战士们,的确是真情实意地决心实行全面抗战。
“多尔衮啊多尔衮,你是怎么办到的?竟让搢绅和奴婢真情实感地并肩而战,这是老万岁、今上和晋王都办不到的奇迹!”
许都看着这些建制完整撤回徐州的军队,只是在谷可成的身边看不到王得仁的身影。王杂毛一头少白头,从来在殿前军中都是最为显眼的一个人物,今天却完全没有了踪迹。
许都心中已有所感,他想问些什么、说一些什么,但是事实其实早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去年年底的时候,王得仁的妻子刚刚生了一个孩子,还是专门找的许都起名字。许都记得很清楚,王得仁当时笑谈说“老子做贼十几年,文章读的太少,许招讨是晋王都器重的读书人,文曲星下凡,给俺家孩子起名,也算沾上一点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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