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义已经被楚兵抓住了,党守素则因为带头投降,并没有像吴汝义那样遭到五花大绑,郭君镇只是命部将郭升解除了党守素的全部武装而已。
此时党守素一身布衣,在楚兵的监护下走入了晋王府。他看到了在那里发出奇怪哭喊声的张鼐,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
“双喜,这不是你的过错,可你本不该和晋王争夺大顺的江山社稷。这,这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张鼐看到党守素也走了进来,听到他说出的这句话,踉跄地退后两步,终于被一具中营将士的遗体绊倒,又摔在了地上。
李过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复杂,他紧紧拍了拍高太后的手,安抚了李自成的遗孀以后,终于问道:
“来亨,你打算怎么办?”
开封城内的叛军已经基本上被悉数平定,虽然还有少数田见秀的死党在负隅顽抗,但人数连一百人都不到了,根本不是楚兵的对手。
李来亨整了整自己身上那一袭红色的礼服,礼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但因为本来就是红色的绸缎,看起来并未因那许多血污而显得狼狈。
晋王在监国的面前立正,他慢慢单膝跪在了李过的面前,伸出手来,请求道:
“城内尚有叛军还未彻底剿除,大局未定,局势犹有翻转的可能性。当此四方扰乱之时,儿臣吁请监国立即降下教旨,委平叛之权于儿臣,先定名义,方能安定时势。”
接着带领楚闯大军入汴平叛的诸将,包括郭君镇、陈永福、郭升、李玮群等人,晋王府亲军将帅孙守法、李懋亨等人,还有已经彻底倒向李来亨一方的刘芳亮、刘汝魁、马世耀、宋企郊、巩淯、牛铨等人,全都纷纷跟随晋王跪倒,齐声道:
“臣等吁请监国立即降下教旨,授节钺于晋王,以安天下人心——”
李过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知道大顺军的一切权力,现在都已经被李来亨所彻底掌握,即便是自己,也再不可能阻挡他的前进步伐了。
李过总是认为李来亨还太年轻,认为自己有责任为他开辟好道路,引导好前进的方向。他是这样相信晋王,可如今看来,其实同样是低估了这个孩子。
晋王已经迫不及待,要承担起那天下的责任了吗!
接着袁宗第也跟着诸将群臣一起跪了下来,袁宗第望了晋王一眼,想到这个年轻人如今方不过二十一岁,就感到一种深深的敬畏感,所谓后生可畏,便是如此吧?
袁宗第跪下了,他知道刘体纯和自己的弟弟袁宗道大约都已经被李来亨控制住了,从此大顺军政大权悉入晋王之手。
当此四方扰乱之时,为了维护大顺的内部团结,为了在这场兵变以后避免大顺军的进一步分裂,袁宗第和刘芳亮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有承认李来亨掌控全局的力量与地位,团结在晋王的周围,才能维护大顺军的内聚力。
刘芳亮低着头,没能直视李过,袁宗第则抬起了头,严肃地说:
“大局已定,臣等唯有请监国速授节钺于晋王,以正视听。”
李过最后看了一眼高太后,这位李自成的遗孀,掌握大顺军内部最高正统性的老妪,眼神中难掩对诸将群臣做法的震惊之色。
可她看着那紧闭双眼,躲藏在李来亨身后的刘幼辞,终于点下了头。
李过至此再无话可说。
李过左右的两位副将马重禧和张洪,也在高太后点头以后跪了下去说:
“臣等吁请监国殿下速将教书——”
李过默然无言,终于命侍从拿来纸笔,他本想让左右的参军司人员抄写教旨,但想到了曹本荣和周昌皆是李来亨的人,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巩尚书,由你来写吧?”
巩焴先看了一眼李来亨,见李来亨同意以后,才站起身来,走到李过的身边,为他抄写教旨。
“太祖驾崩,国家动摇,内衅既生,祸起萧墙。幸赖晋王用事,平息诸乱,使宗社危而复安,人心乱而复定,此万世无疆之福……
乃特授节钺于晋王,使其平章军国重事,加诸道行军大总统,总理朝政……”
李来亨轻轻吐了一口气,平章军国重事和诸道行军大总统,一个代表政权、一个代表军权,大顺内部的事情,这算是告一段落了……
这以后自己手握节钺大权,收拾残局也好,善后整军也好,都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再往后,秋天过去以后,到了冬天,黄河封冻,东虏粮食不足,势必再度全力南下。这一回大顺军从上到下,必将做好全力以赴的决战准备。
这一场大决战,才会最终决定天下人的命运。
李来亨接过巩焴所写的监国教旨,高声谢恩后站了起来,面向诸将和群臣说:
“今日之事已毕,监国以节钺大权授孤,孤亦绝不开大顺内衅清算的先例,只惩首恶,绝对不会再杀任何人了……我们的兄弟们,死的已经足够多了!”
第二十四章 李来亨的处置
田见秀、牛金星、张鼐三个人,都已经被分别囚禁了起来。
田见秀被关押在平阳公府内,他的铁杆死党大部分人,或者是在兵变中战死,或者是被郭君镇解除了武装另行看押起来。此时平阳公府全都由陈永福派来的一支部队看管,田见秀被软禁在他自己的私室内,直到李来亨差不多整顿好开封城的秩序后,田见秀才见到了晋王的人。
田见秀看到来的人是吴汝义的时候,显然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李过或者李来亨会来和自己说上最后几句话,绝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能又一次见到吴汝义。
吴汝义眼眶微红着,他难看地笑了一声后说:
“田公。晋王说,不会因为兵变的事情杀掉任何一个人。”
田见秀哼了一声,他甩袖道:“怎么?李重二想要我自杀吗?”
跟在吴汝义边上的楚兵将领李懋亨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不悦道:
“田见秀!晋王大仁大义,不愿意开大顺内部诛杀元勋的先例,即便你已经犯下了大逆不道的滔天巨罪,晋王也不打算杀你。如此恩德,田见秀,你还是将嘴巴放的干净一点吧。”
李懋亨的话终于让田见秀动容了,他不大敢相信这种可能,看向吴汝义,见自己的这位副将点头以后,才一把跌到了椅子上。
“……我不懂,李来亨为什么不杀我?”
吴汝义苦笑道:“田公在大顺军中人望毕竟很高,许多将士都曾经受过田公恩德,晋王认为大局已定,田公再也不能有所作为。与其诛杀田公,造成一些大顺元从将士的私下怨怼,不如恩赦之。”
李懋亨哼道:“胡言乱语。晋王殿下与先帝为人性情如出一辙,宽厚爱仁,不是汝等叛贼可比。晋王的要求是,田见秀你立即剃度出家,将楚兵押往武昌,从此老死青灯古佛之间罢。”
吴汝义劝说道:“田公……晋王殿下已经恩准我同您一起出家了。田公不是早就醉心于佛经了吗?我在田公的左右,同样耳濡目染佛经教诲,晋王因此恩准我和您一起放下所有功名利禄……我们同去武昌,今后做一个为大顺国运祈福的僧侣,才能稍稍补偿煽乱之罪。”
田见秀忍不住摸了一下的自己头发,他想到在镜中看到的白发苍颜,想到李来亨如此宽大的处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中营老本兵全部人马都将要重新整编,包括山西前线的那些部队。”李懋亨说,“晋王要求你们立即写信到山西和彰德府等地,命中营所有部队接受整编。”
田见秀勉力端坐在座位上,他露出难得的笑容,坦然道:
“李来亨的魄力如此伟大,是我输了。好,我会命中营诸部全都接受改编的。今后我也会安然听从晋王的要求,在武昌苦修禅道,终此残生……
只是我的女儿……她嫁给了李双喜,晋王会如何处置呢?”
李懋亨骄傲地说:“晋王宽厚,已经免去了张鼐家眷的罪名。不管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外孙张玄朗,都没有事情。”
田见秀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皱纹,突然感到自己这些人这一段时间来的上蹿下跳是如此无谓。但是唯一的正面意义,或许就是给了李来亨定于一尊的好机会?
毕竟李过虽然宽和,又有军事才能,但他的性格太软,并不是一个适合如今局势的铁血领袖。
现在李过虽然还是监国,但是诸将和群臣,包括刘芳亮和袁宗第都已经倒向了李来亨,形势完全被晋王掌握,李过或许只能做唐高祖了。
唯一让田见秀感到疑惑的事情,只是他们上蹿下跳的这个过程里,有多少比例来自于他们自己的野心,又有多少比例来自于李来亨的刻意诱导呢?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田见秀终于跪了下来,他的平阳公公爵不会被废除,爵位应得的俸禄还是会照旧发放,但是因为田见秀除了一个女儿,再没有其他子嗣,当他老死以后,平阳公公爵就会断绝了。
他用力叩头,感慨道:“罪臣叩谢晋王殿下大恩大德。”
田见秀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他和吴汝义两人都被士兵一起带走,脱去了公侯的华服,换上了朴素的僧衣,削去了头上的白发,今后都将终老于武昌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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