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营家丁都是这样一幅样子,徐州的守军主力就更加不像话了。
这样的一派惨淡景象,也难怪了侯恂没办法找上李来亨这个正主报仇。只能欺负一下失去了所有军队的袁时中,冲着这个对待朝廷忠勇一心的悍将无能狂怒。
侯恂对标营的战斗力很不放心,所以他才加倍地笼络于永绶和高谦两人。这二位,虽然的确是抛下了友军的刘肇基,阵前逃亡擅自跑了回来,可架不住他们手里有兵啊!
而且就侯恂的观察来看,于永绶和高谦这两千部队,虽然也谈不上多么精悍善战,但比起自己这支标营部队来说,还是能打的多。
现在徐州的形势已经是风雨飘零,什么时候让东虏,或者是叫闯贼攻破,都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真到了那个时候,侯恂就只能指望于永绶和高谦能护住他,把他救去南都。
至于在以后的事情,侯恂想到徐州如果都被攻破了,那么漕运断绝、南北隔绝,崇祯还不一定有办法处置到他呢。
所以侯恂这才会突然升起一股复仇之志来,准备在从徐州撤离以前,先在袁时中身上好好泄泄自己心头的这股无名火。
“此辈无赖之徒……哼,贼终究是贼!”
袁时中被标营士兵逮到校场军营以后,侯恂就把命士兵把他绑到了一根柱子上,使人以沾水的皮鞭反复抽打。
此时正是秋后微寒的时节,这一鞭接着一鞭上去,袁时中登时就被打得不成人样,浑身皮肉绽裂,鲜血横流。
他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没喝过水了,嘴唇起皮龟裂,嗓子里发干,勉力说出的一句“我无罪”,也只有旁边行刑的那名士兵能够听清楚。
抽打袁时中的那名士兵,听到他再三说出的“我无罪”以后,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片恻隐之心来。
可是侯恂百般催促鞭打,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听命而行。于永绶和高谦都坐在侯恂的一旁,高谦刚刚给侯恂献上了一部他的《守汴日记》,书里大肆鼓吹他是明军防守开封的首要功臣,又大吹大擂高谦自己如何擅长对付闯军。
侯恂对高谦这部文采洋溢的日记,并没有全盘相信。只是眼下徐州时局危殆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到了高谦的身上。
于永绶虽然军阶官位高于高谦,但是如今他手头兵力也没有高谦多,所以也刻意吹捧高谦道:“高将军对闯贼的战法了如指掌,我看闯贼若真的敢来攻城,咱们一定能够重演守汴之战的成功,力挫闯贼于城下。”
“咳、咳。”
侯恂咳了两声,守汴之战虽然打得还算不错,坚持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可开封最后还不是让闯贼给攻破了?
何况守城的巡抚李仙风最后自杀了,巡按高名衡也致仕退隐,只有一个推官黄澍在那以后倒是步步高升起来,虽然失守了郧阳,可听说他逃去汉中以后,又得到了孙传庭的重用。
自己可不想做李仙风和高名衡呀……
最好,最好还是能像黄澍一般。既保住性命,又能升官才好。
侯恂对自己在官场上的仕途浮沉,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能够进到内阁,安稳地混上一年辅臣,然后就去南都隐居吧!
儿子也死了,归德老家也被闯贼占领了。
自己就剩下这么一个去南都优游林下的打算,老天爷总不会也不允许吧?
“哈哈哈。”高谦听了于永绶的话,则哈哈笑道,“好、好,只要徐州城军民一心,所谓上下同欲者胜,闯贼亦非三头六臂之辈,只要我们自己不出错,那不要说是李来亨,就是李自成亲来也是拿不下徐州城的。”
“嗯……”
侯恂喝了一口茶水,他看袁时中已经被打得半死,自己的气也消了一小半,就准备下令一刀把袁时中砍了。
然后侯恂就打算跟着于永绶、高谦二位将军,不和史可法商量一句,自己先行开溜了。
“小袁贼此獠亦实在可恨,徐州官兵云集,为什么会遭逢徐州大败?还不是因为此贼从中作梗,他就是闯贼的奸细,转为里应外合夺我徐州城而来。等咱们先去南都以后,若南都同仁有什么异议,我便将袁时中这颗头颅亮给他们看。”
侯恂甚为剿总督臣,在闯军大胜、官军大败的当下,又岂能临阵脱逃呢?
他真要逃去南京,朝廷肯定是要对他严加惩处的。
可是侯恂的思考角度却不一样,在他看来,等自己“胜利转进”以后,史可法肯定是没法守住徐州的。
徐州沦陷,那么南北交通就会断绝。朝廷就算真要惩处自己,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够办到。
而且只要徐州沦陷,史可法等人死掉,谁又能说他侯恂是临阵逃脱而非胜利转进呢?他手上可还有一颗大贼渠的首级作证!
袁时中好歹也是闯营内部的一个小诸侯,也算得上是此时天下闻名的剧贼。
即便南京的那些官员对他来避难有什么异议,那也可以靠于永绶和高谦的兵马,再加上这颗袁时中首级糊弄过去吧?
“制台大人,军营后面走水了!”
第五十章 峨眉峰李远
侯恂的算盘打得倒是很好,他甚至都做好了逃亡南都的准备。到时候天下形势的发展,若真的和侯恂预料的一般,只要南北隔绝,他凭借袁时中的首级和于永绶、高谦的兵马,无论如何也都可以在南都同仁之中据有一席之地。
大明虽然快走到最后的时候了,可只要自己把握好时机,未尝不能成就一番谢安的事业。
这时候家丁突然传来军营起火的消息,各怀着自己一番小心思的侯恂、高谦、于永绶三人,俱是一惊。
值此关键时刻,必须避免一切意外的发生。
侯恂赶忙起座,细细询问道:“是何处走水?快组织人手去救火,这种事情还要我来教吗?”
小兵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接着小声道:“起火不久就有城内救火兵丁夫头来帮忙,想来事情不至于严重,只是总要知会制台大人一声。”
侯恂摆摆手,复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缓声道:“那急什么?镇之以静、镇之以静。好了,你们去把那个袁时中杀了吧,于将军、高将军,我看还是要即刻启程,立即撤去淮安才行。”
家丁的话让侯恂打消了心中的紧张感,可是高谦听过以后却产生了几丝疑惑,他突然问道:“制台,城中救火兵丁是谁管辖的吗?可是史制台的麾下?”
“额……”侯恂楞了一下,他细细回想一会儿后回答说,“近来人手紧张,我记得道邻前几日提到过,因为义乌团练人数颇多,他就让这些团勇乡父帮忙做了些差役活儿。”
高谦听到义乌团练四个字,心中立刻一紧。他知道陈子龙和许都都亲近史可法,与侯恂这一派关系不睦,在他们即将瞒着史可法突然“转进”的这个紧要时刻,如果义乌团练突然插进手来,使得局势复杂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老大人,为防意外,还是让我亲自带些兵马去看看,这个火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高谦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带兵去救火,免得那些义乌团练察觉到他们马上就要逃离徐州城的计划。
侯恂被高谦这几句话说过以后,也慢慢思虑到了这一层。他点点头,夸赞道:“高将军不愧是守汴名将,心思细腻,所虑甚为周密。好,我们还是不能让那些土团乡夫靠近军营才好。”
于永绶还没弄明白高谦和侯恂这几句话说得是什么意思,他刚刚想开口问一下,就突然听到军营附近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大惊道:
“这是烧到了哪里?怎么像火药炸了似的!”
侯恂和高谦则都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史可法有变!”
在军营外面,方以智被陈子龙和许都两人裹挟——主要是许都,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擅自取出了史可法放置在别苑中的所有关防印信。
有这些印信在,加上史可法的标营士兵都认识方以智,知道他是史制台身边重要的机要参赞,对他的话当然是言听计从。
在方以智的协助下,陈子龙和许都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徐州剿总的标营里抽调出了三百名比较干练的士兵参与行动。
方以智一开始还力劝陈子龙,说既然大家已经决定出兵救回袁时中,那么就不应该再瞻前顾后,只调动三百兵力。
否则一旦事情失败,他们三人的下场都很难说!
许都却为之哈哈大笑,他替陈子龙为方以智又解释了一番,侯恂的标营完全不堪战,不需要剿总标营,只需要义乌团练一冲即垮。
唯独高谦、于永绶手下两千人,人数又多,战斗力也比侯恂的标营强得多。
这支军队才是他们要对付的主要对手,为了抗衡他们,最后救出袁时中来,许都自己已经有了一套比较周密的计划。
在这套计划里面,兵力的数量不算最重要的。与其拼凑起一些毫无战斗力的杂牌兵来,还不如尽量组织一些精干的部队来更好——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是打垮侯恂,而是要想方设法救出袁时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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