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城防营,江防营,哪怕是好人在里头呆久了也成了刁滑疲玩之辈,打仗的本事是肯定没有的,应付训练和敷衍上官的本事,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此辈中也有忠勇可用的吧?”李仪道:“上回江滩之战,江防营的厢军还是出了力的。”
“事倍功半啊。”徐子先笑道:“此辈要给足好处,还得时刻激励,就算这样也不免胆怯,心虚,战阵上吆喝的起劲,脚步却不肯挪动,稍有不利就得小心他们转头逃走。这些刁滑之辈,早被浸透了,根本油盐不进。要把这些人调教成忠勇可靠的将士,调理成功一营,我能练成十营武卒……何苦呢?”
李仪拱手一拜,表示已经听明白了。
秦东阳道:“千头万绪,我以为还是先招募武卒最为要紧……”
傅谦道:“大坊车已经有三架样机,就等君侯确定过后就可以大规模的制造,款子怎么出,工匠怎么调配,制成之后怎么分下去,怎么纺,怎么收,如何分利,这些事也要君侯尽快拿定主意……”
徐子先拿手指轻轻捏了捏鼻梁,果然身为主上者不能轻出,这么一走,真是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着手。
徐子先看了看方少群,对方倒也不谦逊,说道:“君侯的事虽多,吩咐下去先各自着手施为,君侯先择最为要紧的大事来做……何为根本大事,当然是君侯的立身之本了。”
徐子先的立身之本是什么,何待多言?
徐子先用赞赏的眼神看了方少群一眼,这样的谋士很对他的脾性,那种吞吞吐吐,话说半截的谋士,说话还得打机锋,有事叫你去猜的谋士,还真叫人不耐烦,好在方少群没有那种毛病,有什么说什么,直率坦诚,可能有人会拉不下脸,感觉是在被教训,但徐子先感觉却是极好。
方少群心中略觉感动,在刘知远那里他也是这样说话的风格,结果相当的不被待见,刘知远自恃身份地位,对方少群不加掩饰的出谋划策尽管赞同,每次却都是觉得被方少群以下犯上,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面。
后来叫方少群说话时,刘知远索性就屏开众人,单独询问,这样一来,人们固然知道方少群智计超群,但刘知远的不信任和疏离也是相当明显,连外人也知道,刘府的小方先生虽然被倚重,却不是大参的心腹幕僚。
这也是大政变之后,方少群能够轻松脱身离开的原因所在,其余的诸幕僚,包括金士奇在内,就算不被当场格杀,事后也多半被拿捕下狱,下场都不会很好。
“我的根基当然是武卒团练……”徐子先对众人道:“长史李公总理诸事,孔玄平总理财计,修理船只,加急进行,纺车,待我从福州回来看。移民之事先期购买各种农具,棉花种子,这事由傅牧之找杨释之和张明亮谈……上任之事不急,还有十余天的功夫,待我将水营武卒先确定下来再说。识字班的事,先挑选授课的先生,请吴博士出一些人,不要太高明,武夫学习,不必深学经义,以识字为基,再能明战阵金鼓之法,最要紧的是明忠义大道,一会儿牢之走一趟明堂,将我的意思禀报给吴博士知道……”
李仪,孔和,傅谦,陈道坚等人纷纷起身,拱手答应。
秦东阳也是起身一礼,招募新团练武卒的事,终于可以着手进行,他心中也是高兴的很。
傅谦落座之后,笑着道:“三月预计团练捐可以收三万五千贯左右,港口河流钱和管库钱,这个月能入帐两万贯,加上君侯从京师带回来的三万贯,还有一万余贯的家底,这一次我们手头还是很宽裕的。”
孔和冷笑道:“团练将士们固定的开销是六千贯,修理大小船只这个月要支出一万贯以上,港口库区用工要开销四千贯,制造纺车打宽点算,最少三万贯,买棉种农具和安置使费,第一批最少得拿出三万贯,和昌文侯府对半也得一万五,此后每个月最少还得万贯以上,此前的预算是每个月五六千贯,这钱当然是不够了。再加上购买新募武卒的衣袍,靴帽,安家费,兵器,弓箭……宽裕?傅牧之你做什么清秋大梦……”
傅谦被孔和喷了一脸口水,只能无奈苦笑。
好在这种场景不仅众人见的多了,也是经历的多了。
不得不说,徐子先用孔和来理财掌管帐本,实在是人尽其用。孔和固执,有点偏激,相当谨慎,由于性格原因,简直是缜密的可怕。
所有的帐目都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并且在划拨款项时对任何一笔款子的用途,来处,去向,都是标注的相当清楚。
第二百零六章 期许
由于杨英明的旧事造成的烂帐,还有引起的不小的麻烦,现在南安别院这边规矩也是相当严格,任何进货买卖,先手易手,验货,查帐,盘库,打听时价,都是有一整套的流程,孔和的帐目再清楚,李仪也要带着人定期查帐,然后汇总报给徐子先处。
徐子先还打算专门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用来考核吏员的清廉和帐目,同时也看看有没有与外敌勾结等事,这件事也要紧,但还不急,目前来说,所有的部下都是徐子先通过前世记忆留用,不管是人品操守能力都相当上等,就算李仪,其在东胡入侵时,毅然散尽家财招募人手上城守备,这样的决断和性格还有号召力,又岂是普通人能为之事?
待将来地盘大了,用人多了,总是有鱼目混珠之时,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一个不合格的吏员,可能败坏整个部门的风气。
人心皆是如此,原本是厚重朴实的人,一旦看了坏人占便宜不被责罚,心生不平,则很可能改变性格和做法,要预先约束和防范所有人,杜绝不法,这就是制度的妙处。
“若有不足之处。”徐子先对孔和道:“从侯府内库出帐。”
“内库有种菜,养鸭,鸡,猪,等收益,一个月五千贯左右,”孔和道:“单脚踏机渐渐推广开来,很多隐户和别的村庄也领用了,这两个月收入都是超过两万贯,未来四五月份,可能到三万贯左右。现下有储钱三万余贯,若是不足,在下以凭条至内库支取。”
众人都有些懵懂,储钱十几万贯,孔和还在说“若是不足”,这等用钱法,哪怕是安抚使府和大都督府也没有这般豪气。
大魏虽富,但财赋之法是天下之财尽入三司,各路的常平使管仓,转运使负责将地方财赋,包括铜钱,金,银,绢,粮食,药材,甚至是木炭,铁器,纷纷转入中枢使用。
北方才是重中之重,京师又是北方的重中之重,以皇室和百官为核心,禁军和郎卫为翼,每年上亿贯的财赋,加上大量实物入北方和京师,再从京师分配。
东南和江南贡献最大,但得到的回馈又是最少。
以福建路来说,年年受到海盗骚扰,只要不损失太大,影响到中枢财计,朝廷是不会多管多问,由得地方自行解决。
而留给地方的财赋又是极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管是安抚使司,大都督府,或是府,军州,能做出的应对都是相当的有限。
南安团练已经可以一年拿出几十万贯来养兵,福建路一年养兵费不过也是百万贯,但福建路有五个军的禁军,大量厢军,除了禁军财赋纳入中枢支出外,厢军全部是地方支出,地方哪有多少余钱,养着这些厢军已经相当吃力,百万贯养六万多兵,每兵不到二十贯一年,其中还得去掉饷钱,盐菜钱,能有多少训练费和着装费?还得养护军械和购置新的刀矟弓箭……一年百万贯养近十万兵,能养出什么精兵强将来?
“回头我去看看纺车……”徐子先笑道:“或者傅牧之能给我们惊喜。”
“大纺车要是真弄出来,”李仪也是笑道:“君侯许给他的三千贯,算是物有所值。”
徐子先承诺给傅谦三千贯的奖励可是早就传扬开来,一户百姓两个壮丁,一年能落下十贯钱就算是相当成功,搞个新式的纺车,一下子受赏三千贯,对很多人来说有相当强的冲击力,如果徐子先兑现承诺,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
林九四在内的诸多工匠,必定会在技术革新上下苦功夫,这也是徐子先希望能看到的景像。
方少群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他向来傲气,不怎么将普通人看在眼里……刘知远的大参府邸,那些幕僚多半是举人身份,甚至可以考中进士,为了更好的前程不惜在刘知远的府邸里效力。
那都是自视很高的精英人物,有的精于公文,有的擅写文章,有的精通算学,也有的是万事通,各路地方上的情形一问就知,对各个官员的品行,能力,操守,家族渊源如数家珍,也有的擅长军事,对大魏禁军的情形了如指掌。
刘府的幕僚都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俱是精英中的精英,都是最顶尖的人才,但以方少群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伙人,却也都是不同凡俗,俱是有可取之处。
大方雍容的李仪,有着常人难以看清的坚持。
偏执认真的孔和,方少群却最是欣赏。
杂学出色的傅谦,看似贪婪,眼中却是有一丝清明。
落落大方的秦东阳,明显是一位武道中的高手,而且性格极为稳重,有大将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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