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儿因为在燕王府的时间很长,在“靖难之役”中还立过功,渐渐得到了朱棣的信任。然而无论是马全、还是王狗儿,他们做的那些事,似乎完全无法改变大势。最终朱棣获胜,登基称帝。
此时“马公”早已换了人。后任马公要求王狗儿合谋,与他一起谋刺朱棣,为建文君臣尽忠复仇!
王狗儿虽然心怀仇恨,但要他舍身去干那件事、必死无疑毫无生机,他忽然感到害怕起来。他没法骗自己,说到底还是有点怕死。
“马公”似乎看出了王狗儿的心思,重新谋划了一遍,给王狗儿留了一些后路。
其中嫁祸到东宫头上的那些准备,王狗儿也看到了,并认为行之有效。
(事实也如此,干完那件事后,没有人能确定王狗儿的罪状;因为郭妃的嫌疑太大。只不过,马公许诺的那个趁乱救王狗儿的人,从来没出现过。后来王狗儿心里才确定,那个人只存在谎言里、根本不存在!但是那时王狗儿既无法脱身,也绝不能招供承认;否则弑君的大罪落到头上、怕想死也没那么轻巧了。)
谋划是在东宫动手,让朱棣被毒针刺伤!
王狗儿第一次在身上藏着毒针小瓶、并跟着朱棣东宫,由于他觉得各种时机不好,迟疑不绝;那一次机会错过了,他甚么也没干。
于是他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每当他觉得朱棣可能会去东宫的时辰,便悄悄把毒针小瓶藏在身上。有一天又遇到了朱棣想去东宫的机会!正好王狗儿事先便估摸着酉时前后、正是朱棣可能去东宫的时辰,王狗儿的身上也正好带着小瓶!
事先王狗儿在脑海里想过各种放毒针的法子,比如椅子上、门槛内;并反复琢磨过,甚么时机恰当、自己该怎么做,连细节动作等都在脑海浮现过无数遍。
然而事情常常会出人意料!
早先准备的法子,全都没有用上。朱棣来到柳池边,饶有兴致地看孙子捏泥巴玩具,那会儿王狗儿便忽然感觉到了机会。
果然朱棣一时来了兴致,要王狗儿去挖泥来捏泥人。王狗儿在一瞬间,已然看到了时机!
……当时池面上泛着夕阳的波光粼粼,王狗儿被晃了一下眼睛,真切的细微末节、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那波光让王狗儿想起了记忆中的两双眼睛,他当时毫无理由的认定:这件事必须要干下去!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王狗儿背对着池岸,蹲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一边挖泥,一边从袖袋里取出准备好的瓷瓶;在泥上捏个凹槽,拔出瓶子的木塞,将木塞内的铁针、以及瓶子里的毒液一起倒进凹槽里,最后捏拢那块泥巴。
就几个简单的动作而已。王狗儿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来到水边时,已经把几个动作先想了两遍。他甚至提醒自己不能挖太湿的泥巴,以免蛇毒的毒性被泥水弄稀了。
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风险太大、后果太严重,王狗儿记得当时自己的手在抖,差点连一件简单的事也没干好!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既没感到害怕,也没去担忧太多,只有莫名的紧张和茫然。
等到王狗儿把泥双手递给朱棣后,他内心的恐慌、畏惧、忧心才渐渐地袭上心头。
……
王狗儿招供完了之后,声音更加沙哑了,并闭上了嘴。夜幕已完全拉开,灯光之外的夜色幽暗。朱高煦也许久没有吭声,衙署房间里静得可怕。
其实这件事,整个谋划乍看还像那么回事,不过仔细推敲谋划细节、已有一定失败的可能。等到王狗儿真正动手时,以王狗儿当时的状态、以及临时时机的准备不足,再考虑到一些意外,王狗儿谋刺的成功并非必然!
以前朱高煦认为,战阵瞬息万变、很多因素都难以掌控;现在他忽然觉得,世事也是如此,不过是概率问题。人又怎能算尽一切?
或因朱高煦对父皇的亲情不深,此时他没有太多愤怒与仇恨,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概。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为情所困
夜色中的空气泛冷,旁边还有乐至侯张盛书写时、笔毫在白纸上的“沙沙沙……”声音;刚才王狗儿说了很多话,张盛听在耳里、现在还没记录完。
气息莫名有些悲凉,然而朱高煦心头却已有些许快意。
这种快意,仅仅是获胜的喜悦。
虽然他对朱棣的亲情有限,未曾产生那种父亲死后的悲伤;但在名分上、在人们眼里,朱棣是他的父亲,朱高煦也从朱棣那里继承了很多东西。
父皇被人谋杀,朱高煦认为“应该”找出真凶,否则会觉得自身无能;而现在他做到了。朱高煦在某些事上,确实是一个有点争强好胜的人。
“把人叫进来,带王狗儿回牢房。将他与肖继恩一道,凌迟处死。”朱高煦挥手道。
张盛抱拳道:“臣遵旨。”
王狗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朱高煦,似乎欲言又止。
朱高煦转头看着他,说道:“朕并没有食言。几天就能死,已经算痛快了。你谋害朕的父皇,朕不可能轻饶你,不然将惹后人耻笑!”
王狗儿被人带走,朱高煦犹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他正想起身回宫,忽然想到了被关在诏狱的姚芳、以及太监王贵叙述的姚芳的事。朱高煦便继续在椅子上坐着,下令将姚芳带上来、谈几句话。
没过多久,戴着镣铐的姚芳,便被张盛带进屋来了。
相比王狗儿遭受的虐待,姚芳虽穿着囚服、待遇却好得多。显然狱卒认为姚芳有关系、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没敢太得罪姚芳。事实也如此,不然姚芳一个囚徒,不可能再见到皇帝。
姚芳艰难地跪到地上,说道:“罪臣叩见圣上。”
朱高煦一时没理他,转头对张盛道:“将姚芳的军籍划掉,锦衣卫的军职不再恢复。过一个月,把他放了。”
张盛拜道:“臣领旨。”
朱高煦转过头,看着姚芳冷冷道:“你要记住,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姚芳道:“臣叩谢皇恩!如若再犯,必不脏圣上之手。”
朱高煦看了一眼张盛。张盛便鞠躬一拜,退出了房间。
“起来罢。”朱高煦抬了一下手。姚芳拜谢,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枷锁弯腰站在地上。
房间有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才开口道:“你的事,我都听王贵说了。”
朱高煦心里、其实挺理解姚芳的感受。他前世遇到过的事,与姚芳不太一样,但确实也被女友伤得很深,那时的情绪难以调节。
姚芳抬起头,用一种敬仰而亲近的眼神看着朱高煦,问道:“圣上教臣,那样的事该怎么做?”
朱高煦不动声色道:“你姚芳也在锦衣卫多年历练了,还用教吗?”
姚芳有点尴尬,说道:“是,臣一时心窍迷住,糊涂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太难忍受、实难释怀,臣已有死心,没有顾得上太多的事。后来想到辜负圣上信任,臣那时才懊悔莫及。”
“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事。”朱高煦道。
朱高煦观察了一会儿姚芳的神情,见他很难受困惑的样子。不知怎地,朱高煦在心里怪罪着姚芳,仍也对他有几分亲近感。
朱高煦不禁多说了几句,语气也更平近:“而今是丈夫定的规矩,你还能把儿女私情弄成这样,我对你也挺服气。”
他一边说,一边腹诽:这个时代对妇人的管制是从思想上三从四德洗脑,律法上妇人一旦不守妇道下场非常悲惨、简直是身败名裂;若是姚芳换个时代,那不是比朱高煦当初还惨?
姚芳叹了一口气,望着朱高煦道:“请圣上教我。”
朱高煦想了想道:“你不要太执着,大丈夫应以实力为上。只要你还有荣华富贵,大不了换个人,甚至你还可以同时占据一群妻妾。”
姚芳道:“圣上之意,大丈夫要无情么?”
朱高煦摇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非要自己无情无义,也是一种执着。”
他沉吟片刻,又道:“大概……半分真半分假,半分明白半分糊涂。不要对妇人期许太高,也不用抓着个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掏心掏肺罢?提得起、放得下,方能不为情所困。”
姚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又道:“你知道、王氏生前对你是甚么心思?”
不等姚芳回答,朱高煦接着说道:“冷漠。她不会太关心你的死活,你就算为她要死要活、也没半点用;她知道你待她的真心,因此也不怨恨你,不会想看你倒霉。所以你才会上蹿下跳,却无可奈何!
而你,直到现在还因她以前的事、怒不可遏,跑去肖家做那等暴戾之事!不管你是愤怒、还是怨恨,但你心里还有那个王氏。姚芳,你得放下了;王氏以前对你的心思,才是你应该回报的态度。”
姚芳挪动了一下,铁链哗啦一声响,他鞠躬道:“臣多谢圣上点化。”
朱高煦道:“回牢房去,再冷静一个月。这一回你不是初犯、我本不想宽恕你,但以后决不能再给朕惹是生非了!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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