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眼前,此时此刻,前方四营中不过是战兵、辅兵混编的一万八千之众,后方曹昂所处大营内,干脆只有曹纯的三千虎豹骑,其余满营皆是民夫!能拉开弓箭手臂不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节杖是真的,是曹操让曹纯提前带来的,用来节制朱、黄、陈、吕四将,兼安人心;曹字大旗更是没有作假,这座营垒本就是曹昂在此常驻,一边负责输送粮草,一边监督加固营垒……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曹子修与孙策关系极佳,又要马上迎娶孙氏女,而此地连结陈留、颍川,本身就有孙氏援军屯驻不说,南面颍川更是孙策主力所在,所以曹昂在此,最合适不过。
“子修。”大营将台之上,披挂严整的曹纯远远看了眼营盘外的战事,只是思索片刻,便立即喘着粗气看向了自己身侧的侄子,俨然是下定了决心。“你父亲还有你子孝叔叔带着主力大军估计夜间才能到……是我错了,没有听你父的叮嘱,着实不该闭门以对的。”
曹昂赶紧点头:“所以如之奈何?”
“很简单。”曹纯也跟着点了点头,却是忽然伸手死死握住了自己侄子的双手,顺便给了对方一个标准答案。“你妙才叔父可以死,你我当然也可以死,但我死了,你才能死!你死了,这个大营也不能丢!懂了吗?”
言罢,其人不待曹昂回复,便直接撒手,然后就在将台前翻身上马,一挥马鞭,便呼喊传令,要求三千虎豹骑全军出动!目标正是左翼攻势最猛的那个张字大旗所在!
一时间,留在原地的曹昂只能有些恍惚的朝再不回头的叔父点了下头,以示得令。
————我是官渡初战的分割线————
“操屯于濮南……察珣西行,知欲趣官渡,乃并兵西下援护,中途虑河北骑兵众,恐不及,乃遣曹纯引虎豹骑万众持节先行,临行告之:‘吾固知公孙文琪也,其用兵果决,唯惜士卒性命,不愿做攻坚事。官渡本有营垒,尓至,当以民夫密植旌旗于内,自开四门,陈兵于阵前,面谒之,只谈谯县故事。彼见营厚垒高,又有战兵前突,必疑之不取。’纯方至官渡营中,未及,珣率十万骑突至,铁马金戈,威吓四方,纯大恐,犹疑不敢出垒。珣见而笑,乃顾左右曰:‘此必疑兵也。’遂发全军猛攻。”——《汉末英雄志》。王粲 PS:祝大家七夕快乐!至于没老婆或者没老公的,可以尝试一下***全家桶,或者养只猫……个人经验之谈,虽然我没有猫。
第六章 握手相别去(续)
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一个守备空虚的大营成为了决定整个天下走向的关键。
如果燕军得到并控制住了它,那这一次中原大决战基本上就已经胜了四分;而如果曹军守住了它,这一战就可以继续延续下去,一切的可能性也自然能继续保留下去。
于是乎,一边是密密麻麻的河北骑兵蜂拥而上,试图去用兵力优势和战马的机动力直接压到曹军营前;而另一边却是兵力、战力都处于明显劣势的曹军奋力扑出,试图拼上一切去阻止燕军的攻势……
平心而论,两者的行为都有些冒失,未必就是最优解。
从燕军那边而言,上来就扔出万骑去试探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曹军后方那个大营中是不是藏了两万甲士,密布着无数劲弓强弩,会不会平白受挫,会不会为此付出太多流血代价。
而从曹军那个角度而言,他们的失误,尤其是持节而来的曹纯的事物可能显得更多一些……比如说他前一晚拒绝了前营兵力进入后营协助防守的要求,而是籍希望以前营满满当当的兵力来吓退可能到来的燕军;再比如他今日真的见到公孙珣引如此多的骑兵到来后,明显是有些被震住了,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而等到他发现再无可躲之际,却又出于一个骑兵将领的本能,和报仇的冲动,选择直接冲杀出去,以攻对攻,而非骑兵改步兵,协助留守大营!
尤其是最后一个举动,完全可以说他不负责任,说他冲动……但是话说回来,一个二十七岁的近卫骑兵首领,凭什么要他不冲动?凭什么要他如此理智?
而且在战场这种荒谬至极的地方,理智值几个五铢钱?!要是选择留守,结果燕军骑兵大部队直接踩踏到跟前,营中两万民夫不战自溃,他的三千虎豹骑岂不是要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说,战争就是战争,不需要假设,没必要后悔。
甚至正如荀攸提醒的那般,正如公孙珣觉悟的那样,当双方跨上战马,拔出腰刀,挺起长矛,拉开弓箭以后……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大局,一切的一切就都没了意义!
天下万事,唯战不易!
此时此刻,唯有刀兵相对,铁马交割而已!
曹纯大开营门,忽然率三千虎豹骑杀出,目标直指大营左面的张字大旗……这个选择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因为他很清楚,旗下之人必然是杀了夏侯渊的张辽,而且张辽部此时更加突前,对大营而言也更加危险!
除此之外,张辽部这么快便如此突前,未必是阻拦他的黄盖部不堪一击,更有可能是其人见到身后援军到来,干脆带着少数前锋部队前突,以求建功……换言之,张辽很有可能是所谓轻兵冒进,曹纯此次出击很可能在局部战场内形成多打少的局面。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张文远此时身侧其实只有千余骑,其余都在后方与黄盖部缠斗。而三千虎豹骑突如其来,且不提战马素质,最起码兵员素质与着甲率绝对是天下之冠!而这么一支曹操命根子一般的精锐,猝然间在短距离撞上前突的张辽部的后,倒是立刻起到了奇效!
对于骑兵相撞,燕军中素来流传着公孙珣本人一个比方,那就是宛如两个装满水的陶罐相撞一般,更强、更快、更硬、更重的那一方会即刻取胜!而胜负分明之中,胜者死伤难免,败者却会在短时间内付出更大更直接的伤亡。
这种伤亡的速度,远超步兵相对。
实际上,张辽部猝不及防,便立即减员上百不止!更是被压上的虎豹骑迫近杀伤不止。
然而,张文远忽然遭此打击,固然是愤恨一时——其人自从陕县投入公孙珣麾下后,何曾遭此闷亏?!但在理智与经验的提醒下,这位今年才二十八岁的并州虎将还是强压忿怒,一面率亲卫亲自挥矛厮杀在前以打开通道,一面努力带队引部向大营外侧转进,试图将自己这明白已经不足千骑的前突一部给拉出战场。
此消彼长,眼见着张辽旗帜向外而去,曹纯虽然对没有替夏侯渊报仇成功感到遗憾,但战事如此,其人却也不能太过在意,反而奋一时,乃至于大喜过望。
一矛了结一名燕军骑士后,他复又立即回身环顾,并放声呼喊:
“文烈何在?!”
曹文烈,也就是曹操的族侄,今年刚刚临阵加冠的曹洪亲侄曹休了,此时正在虎豹骑中担任曹纯副将,闻声立即遥遥相应:“叔父请言!”
“文烈!”战场乱做一团,曹纯根本没看到曹休,却不耽误他扬声传令。“带一千骑回营!等另一侧成廉突到营前时,你便如法炮制,学刚刚那般出营杀他个措手不及!等我与黄公覆前后夹击,稳住左面局势后,便立刻去助你!”
而不等曹休回应,曹纯复又环顾下令:“李、丁两位司马带本部随文烈去,其余随我向北,务必与黄将军所部会师!”
言罢,其人径直挥矛向北,气势如虹。
话说,曹纯刚刚之所以没有看到曹休,乃是因为后者在刚刚的骑兵相撞中受了伤。
曹文烈当时是被一名从马上甩下来的燕军骑士在地上用刀子扎破了踩着马镫的脚面,一时血流如注。当时自然不必多提,而此时随着张辽向营垒外侧匆匆撤退,曹休便趁机在马上俯身脱靴,准备就在战场上匆匆包扎一二——精锐甲士随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开水煮过的干燥纱布,乃是曹操从征伐黄巾时便学来的事物了。
这么一个小玩意又不重,却可以在必要时救下宝贵甲士、甲骑的性命,实在是最划算不过的装备。莫说此时的燕军与曹军了,便是当初士燮全家和朱儁全家在交州开片的时候,战场上就已经少不了这玩意了。
回到眼前,曹休刚刚脱掉靴子放在马鞍上,然后撕开装着纱布的小包,正要俯身包扎,却又闻得曹纯军令,却是不顾脚面上的伤口,反而只是咬牙用纱布捆住脚踝止血,然后便再度套上了鹿皮靴,并回身抬矛呼喊,慷慨激烈……乃是要求一千虎豹骑随他折身回营,准备迎战大营右侧的成廉所部!
且不提曹休如何,只说曹纯率虎豹骑初战得利,强突张辽部铁骑得手,一时士气如虹,而等到他们只带两千骑继续向北撞上正与黄盖部厮杀的张辽余部后,却更加振奋!
原来,如今燕军各部皆是混编而成,其中既有常在邺下驻扎使用的所谓常备精骑,个个都是跟曹军虎豹骑一般的待遇,他们不仅装备精良,几乎是全套铁甲长矛,而且弓马俱熟,日常训练不止……但也有从各个郡国征召的所谓有过战争经验的精壮征召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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