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 (笑冶儿)

　　眼前的棺椁异常厚重，比我们之前见到那些大了不知多少倍。这是墓葬的最高级别，三棺三椁。看墙上那些天宫神仙接应，蟠龙升凤的图画，我猜这就是崇祯帝的衣冠冢无疑。
　　想想身份真是古今中外的一道门槛。就算死后，赵怀袖也只能殿外守候，陪着一袭故衣感怀生平。不过说到底这人死后的事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若真是泉下有知，这一道石头门又怎么能割断他们的羁绊。


第178章 迷魂
　　“走吧。”老张见我还对着门发呆，催促道。几个人小心地绕过那尊巨大的棺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长长望不见头的回廊。每一段都呈直角弯曲，站在入口，根本看不到下一个回角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再加上灯火幽暗，更是让人心生不安。
　　不过可能是这些古人的迷信，他们在每个回角处都放了油灯。因为有这么一种说法，帝王会在复活后，由神仙引领着走过升天的道路。
　　“有灯还怕什么！”李如枫说着顺手点着了最近处的灯盏。我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小心地踏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一只枯手抓住我的脚踝，台阶稳稳当当，是故宫大殿前的金砖铺就。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地向更深处的幽暗走去。
　　虽然每个转角都遮挡住了视线，这一路上却走得异常稳当。没有毒虫，没有连发的弓弩，仿佛我们只是走在什么园林的抄手游廊。唯一不好的就是回头望过去，走过的路和前面的路一样，都深深地被转角遮盖，让人心生一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怪异感。
　　“咱们走了多久了？”突然，前面的李如枫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我瞥了一眼手机，幸好当时买的是山寨货，电量异常充足。离开墓室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现在……居然已经九点了。
　　我们这是走了两个钟头？崇祯帝是把地底都挖穿了吧，这区区一个衣冠冢，居然这么大面积。
　　我盯着李如枫，发现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我不解地说道，“皇帝嘛，都是好大喜功的，再走一会儿兴许就出去了。”
　　“不对呀，”身后的孙肖若嘀咕道，“你忘了，东海村可是在海边，要真是一直不走回头路，咱们现在，是在海里吧！”
　　难道我们是碰到了鬼打墙？灯火跳跃，映衬得墙上仙女的面容都呈现出怪异的狰狞。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金砖台阶，突然发现这期间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走上坡路。
　　那就更不可能了。按照我们走过的路程，怎么着也有七八公里吧，这么每一阶都提高的话，我们岂不是最后上了天？
　　“如果真是在原地兜圈子的话，”我灵机一动，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咱们再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回来。”
　　“没那么简单吧……”小孙嘟囔道。可眼前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犹豫了一下，几个人开始继续往前走。
　　一小时后。
　　“不走了不走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提不起来了。别说衣服了，我连那外套的半根线都没有看到。看来，这个回廊并非我想的那样是原地打转转，很有可能是通过变化角度，通向了不同的空间。
　　打转转并不可怕，所谓的鬼打墙无非是利用了光线和特殊的记号来误导路人，再加上脚下的路根本就不平，一高一低的，不知不觉地拐了弯，这才能原地踏步。现在可好，根本就来回不是一条路！
　　真没想到，我们只是来征个税，结果一路上打打杀杀的，最后还成了半个盗墓贼。我恼火地倚靠在墙壁，只觉得十分地气恼。眼前的情景真是像极了网上风行一时的“潘洛斯阶梯”。
　　所谓的潘洛斯阶梯，就是指四条楼梯，四角相连的建筑。但是由于它的每条楼梯都是向上的，因此可以无限延伸发展，是三维世界里需要在一定角度下才能看到的楼梯。
　　换句话说，就算这种空想的东西存在，你没有图纸，就只能像魔比斯环上的倒霉蚂蚁，走走走，一直走到死……
　　就算靠死走，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体力。从下墓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多钟头，这期间我们连最基本的水都喝不到。如此瞎追猛走，还不如坐下来想想办法。
　　“不会吧，崇祯那会儿就会物理了？”听了我的解释，李如枫一脸目瞪口呆，“那怎么还会被李自成灭国？”
　　“所以说肯定不是嘛。”我愁苦地坐在地上，瞅着那一阶阶的石板发愣。之前还有颗夜明珠，现在我们四个人两手空空，什么黑驴蹄子犀牛角的，常见的辟邪道具是统统没有。就算是有鬼作祟，我们也不法揪它出来。
　　“我觉得它就是绕圈子。”小李站起来，敲了敲坚固的石壁，“只不过不是那种简单的八字形，而是那种类似蜂窝的多个小循环。”
　　“你的意思是说，它有好几个岔路口？”我慢慢地回想之前走过的路，前后都是大于九十度的转角，导致我们一直能看见的就是脚下的一段路，如此只要设计者稍微地变换一下拐弯的方向，我们很容易就走到另一个岔路去。
　　蜂窝一样的结构？真是想想都头痛。原先我还想着扶墙走走看，现在看来，除非老天庇护，让我们恰好摸着了迷宫的外墙，否则依旧是走到死的命。
　　这时，老张蹲下来，蘸着地上的尘灰画起了图形。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蜂巢，无数的六边形累积而成的迷宫。
　　“谢昭，你看蜂巢这种东西，有什么优点？”他抬头，笑吟吟地问我。
　　“材料最简，可使用空间最大。”我回答，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不过这就导致它有个缺点。”老张说着，用手在蜂巢壁上轻轻一划，“每个空间之间只隔着一道墙。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击穿墙壁，那么走出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穿墙？”我扫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扯淡。现在我们几个赤手空拳，就算想凿墙，那连个锤子都没有。且不
　　说要凿多少墙，就算有工具，谁知道那一面是不是承重墙，一锤子下去，全塌了岂不是更惨？
　　看出了我不相信的样子，老张微微一笑，上前轻轻叩击那敦实的墙壁，“其实，它是空心的。”
　　随着他的动作，墙壁发出一种金石之音，回声也特别悠长。
　　空的？我目瞪口呆看着那厚重的大砖，这，，怎么可能？


第179章 工伤，工伤！
　　“墓址选的并不好。”他继续说道，“估计是当时南明小朝廷边打边退，实在不得已才在这里造的坟。这个地方前没山后没河也就罢了，居然还靠着海。既然这样，估计他们也没什么心思去烧金砖，况且此地土壤松软，垒起来也会墓室下沉。”
　　所谓的“金砖”就是一种两尺见方的大砖，专供皇帝使用，现在我们所见故宫建筑群，都是用金砖铺地。想想也是，南明一直败绩连连，怕是没那个心思去苏州河烧砖吧。
　　“那还有心思设疑阵？”想起我们现在所处的险境，我不由得有些生气。
　　“总归是龙寝，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吧。”老张说着望向我，眼中充满期待，“谢昭啊，听说你上大学念的是土木工程？”
　　“是，是啊……“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不由得心生警惕，“你要干嘛？”
　　“那给算一下这面墙的承重点吧。”他们几个笑嘻嘻道，“没看过《越狱》吗，人家三笔两笔算出位置，墙一推就塌了。”
　　我气得无言以对。且不说我念书时所有的力学都挂了好几遍，就算我是个学霸，那也没有动手算应力点的。这里别说工程软件，连最基本的直尺都没有，误差大过一公分，算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不逗你了。”老张懒懒道，“其实凿这墙根本就不用算。——你忘了火车上的双层玻璃窗啦？”
　　双层玻璃窗？我第一想到的是每个窗户旁边放着的那把小锤子。每次上车，这通告不知看了多少遍了，遇到紧急情况，就敲击玻璃的四角。细想来，眼前的墙和那窗户还真是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一扇扇的玻璃，一面面独立的墙壁……
　　工具是现成的，那些笨重的黄铜灯盏用起来十分趁手。老张走到远处，把下一个角的宫灯点着，拿来放在地上，剩下几个人轮流搭手，开始真正的挖墙脚。
　　挖墙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凿下去最先破碎的是那些精美的壁画。我们如此暴殄天物，估计那些历史学家见了得气得骂娘。由于年代久远，它们已经风化得如同纸片般不堪一击。颜料脱落，露出来里面红砖的墙体。
　　这墓室还真是滥竽充数啊。几个人一见就乐了。按理说这怎么着也应该是个青砖，现在的情形让我们几个有种在村里干农活的既视感。抄灯台的小李大受鼓舞，他冲着墙脚又是狠狠一下。
　　哗啦！这回墙壁是真的穿了，碎砖块散了一地。几个人便有些兴致勃勃，他们挨个接过烛台，如同游戏般对着墙狠狠敲击。
　　很快，那墙就出现了大裂缝，从下而上贯穿了整个的墙面。我一边看得手痒，于是上前夺过小李的灯台，“让我来！”